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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拿起木箱里的合婚庚帖,快速展开。只见鲜红欲滴的红色宣纸上书写着云帆期待的名字:
杜寒烟,女,乌镇杜家庄人氏……,傅功名,男,乌镇傅家庄傅家宅院……”,
云帆心中默念着,暗自安抚着自己狂跳激动的心情,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眶里的湿润倾泻而出。云帆连着默念两遍,闭上眼睛平稳了片刻,这才将宣纸折叠回原样,放回信封里。
姗姗意欲将庚帖放回木箱,云帆沉思了一下,对姗姗说道:
“姗姗,木箱里原本珍藏着未来和希望。如若继续将功名和寒……,”云帆顿了一下,“如若将功名的庚帖继续放在这个木箱里是否有失妥帖?”
姗姗一愣。云帆接着说道:“姗姗,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毕竟功名兄长……”
姗姗迟疑着,觉得云帆的言辞似乎有理,稍后点了点头。
“云帆,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让这个小贱人的庚帖与我们的庚帖珍藏在一起。可是,要把它安放在哪里才是合适呢?”
说完,姗姗凝思起来。稍后,眼睛一亮。
“这样吧,云帆,你稍候一会儿,我将这份庚帖交给母亲。”
云帆一惊,岂肯对费尽周折,不惜献出温情和湿吻换来的庚帖轻易放弃,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对姗姗道:
“若将庚帖交于岳母保存,岂不是愈加不妥?”
“云帆”,姗姗道:“何出此言?这庚帖原本应该母亲珍藏呀。”
“姗姗,”云帆冷着表情,“功名已经去了十多年,对岳母来说,本就是蚀入骨髓的疼痛,我们怎可忍心再次撕开伤口给岳母增添新的痛苦?”
姗姗的目光里突然闪出蚀骨的愤恨,“云帆,小贱人带给我们傅家的伤痛,带给我傅姗姗的羞辱,早晚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此时的姗姗似乎忘记了云帆心中所谓的“另有她人”,似乎忘记了自己和欧非凡联手不择手段对寒烟的残酷,似乎忘记了仲秋之夜母亲设计对寒烟的刁难,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寒烟是云帆的心底挚爱。然而,云帆一时对姗姗的浓情,似乎让姗姗忘记了云帆对寒烟的痴情,以为云帆已经彻头彻尾的回心转意对她真心实意。
云帆默默地警戒着自己的情绪,按下心底因为姗姗对寒烟的愤恨而燃起的怒火。
“姗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这份庚帖灰飞烟灭吧。”
说完,迈出门槛朝傅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姗姗一愣,“云帆,即使要将庚帖灰飞烟灭,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姗姗,云帆道:“我不希望这份庚帖影响到我们的心情,牵绊着我们的脚步。”
姗姗跟随着云帆进入祠堂,当云帆将庚帖伸向烛台上的火苗,姗姗朝着功名的牌位跪下去的时候,姗姗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哥哥功名一口痰卡在喉管窒息身亡的影像,继而又是奶奶昏迷的影像,母亲伤心过度昏倒的影像,这一幕一幕的影像如同荧幕反复交替的出现着,姗姗眼中的愤恨终于爆发了出来,起身从云帆手中夺去庚帖。
“不,云帆,我不能让这份庚帖灰飞烟灭,我要留着它。我要让小贱人跪地求饶,我不能让她摆脱我傅家遗孀的身份,我要让哥哥遗孀的身份伴随她一生一世,永远不能翻身。”
相对于姗姗的强烈反应,云帆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只是静静的安抚了一下姗姗的肩膀,转身迈出了祠堂。
姗姗见状,慌忙跟在云帆身后,见云帆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跟上去对云帆道:
“云帆,我们的御寒衣物还在东苑里没有取回。”
云帆头也不回的回应道:“不用取了。姗姗,如此三番两次的折腾,你还有心情吗?”
姗姗看出云帆脸上的不悦,猜测着云帆不悦的缘由,适才意识了过来。继而将手中的庚帖递于云帆手中。
“云帆,这份庚帖就交给你处理吧,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
云帆微蹙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对姗姗说道:“姗姗,我暂且在这里候着,你回东苑将衣物取来。”
姗姗终于松了口气,莞尔一笑,回头朝东苑奔去。云帆望着姗姗返回东苑的背影,思忖着手里的庚帖,快步朝西苑的书房奔去。
云帆快步返回西苑的书房,展开一纸信笺刷刷写了几笔。随同庚帖一起夹入一本古籍之中。一切就绪后,云帆后退着脚步观察着书房内的书籍,嘴角方才透出一丝欣慰的浅笑。
阿朱和阿兰在宅院门口候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见云帆少爷的身影。待云帆走近,阿兰和阿朱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透着不解的神情。
“云帆少爷,”阿兰道:“小姐呢?小姐不是一起回东苑的吗?”
阿兰之所以如此询问,是因为看出了云帆脸上似有似无的愁容。
云帆一怔,没有想到阿兰竟然从他看似平静的面容里洞穿了他的心事。云帆暗自思忖着,见姗姗仍然没有返回。对阿兰道:“阿兰,你回西苑去吧,再次打理一下书房。”
阿兰一愣,“云帆少爷,书房今早刚刚打理过,此行銘湖阿兰若不跟着,谁给你和小姐煮饭洗衣?”
云帆温和着面容望着阿朱道:“这不还有阿朱吗?”
云帆让阿兰回西苑打理书房,无疑撤去了阿兰一起銘湖游玩的资格。阿兰撅着嘴角,朝阿朱投去羡慕的目光,而后怏怏的转过身去。
“阿兰,”云帆又叫住阿兰吩咐道:“昨日阿川传信过来,需要书房里的那本《经商宝典》,以及莲少奶奶喜欢的《叹为观止》。后晌时分,如若先生和太太不需要你服侍的话,就去绣莊一趟吧”。
说完,朝着阿兰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阿兰愣愣的望着云帆的目光,似乎不太明白其意。云帆继续说道:
“阿兰,仔细着点儿,切记不可送错了书籍。否则,阿川和莲少奶奶会生气的哟。”
阿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快步返回西苑。
姗姗从东苑里出来,轻盈着脚步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喜悦的心情仿佛三月的桃花,就连眼前偶尔飞过的蚊虫,对于姗姗来说,仿佛都是为她此次的旅行在欢快的饯行。
姗姗奔至云帆面前。望着姗姗笑颜如花的灿烂容颜,云帆内心一阵不安。但,万事俱备,云帆再也寻不到此行反悔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与姗姗一起上了马车。
阿兰返回到东院的书房里,反复思忖着云帆少爷话中的含义,开始在一排排的书籍中寻找着《经商宝典》和《叹为观止》,阿兰一列一列的翻找着,时不时的望着眼前的书海发呆一会儿。突然想起云帆少爷往昔读书乏累时候的游戏,又禁不住埋怨起来。
“云帆少爷,你这不是故意为难阿兰吗?如果嫌阿兰碍眼,直接告诉阿兰不就行了,干吗非得给阿兰出这样的考试难题嘛”。
阿兰自从服侍云帆少爷之后,有当初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到如今能够熟读诗书,明白一些道理,与云帆的引导和平时的书海游戏密不可分。
阿兰瞪着眼睛出神了一会儿,自语道:“平时这些书籍都是放在眼前的,今儿个为什么偏偏找不着了呢。”
阿兰正准备放弃,云帆少爷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反复闪现在阿兰的脑海里。
阿兰摇摇头,继续寻找着,很快《叹为观止》被阿兰从书堆里拽了出来,阿兰随手打开,一只红色信封从书籍的夹层滑落在地上,阿兰望着信封正面的“合婚庚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