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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虞显之在外院,云微寒在内院,只要不是刻意相约,也很难碰到。
第二天,云微寒打听得虞显之已经出门访友去了,才换上了男装溜了出来,向着清河长公主的别业而去。
昨晚她已经派清瑟向下人问清楚了,清河长公主的别业在小汤山山巅,最为豪华。
虽然清瑟有些不放心,但是云微寒已经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前去挣钱,清瑟也没有办法。
云微寒带着自己的绘画工具,沿着被修整得十分平坦的山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清河长公主的别业门前。
她拿着请柬向门房展示之后,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带着她入内。
清河长公主的别业面积比虞家的别业稍微小一点,但是地段太好了,位于整个小汤山的山巅,俯瞰下方,视野极好。
和虞家奉行的低调奢华不同,清河长公主显然是一个非常高调的人,别业装修得极其华丽。金堂玉阶,朱梁画栋。奇花异草,琳琅满目。
小厮带着云微寒,并没有去到正房,而是绕了个圈,来到了后院的湖边。
湖上一艘画舫上,丝竹悠扬,隐隐传来男女笑闹之声。
画舫上的丫环看见小厮,上前问道:“何事?”
小厮笑着回禀道:“姐姐,这位公子是拿着主子的牡丹帖来的,还请姐姐回禀一声。”
丫环早就看见了小厮身边的云微寒,看得出这少年俊美非凡,绝对是自家公主会喜欢的那一种,当下不敢怠慢,立刻入内回禀。
过了一会儿,丫环出来道:“公子,长公主有请。”
云微寒谢过小厮,上了画舫。
她掀开绣着并蒂莲花的半透明纱帘,踏入了画舫之内。就看见雪白的长毛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一群美貌少年正簇拥着一个美妇嬉笑玩闹。
那美妇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广颐高额,修眉凤目,贵气十足。
云微寒知道,这位就是清河长公主了。
她躬身一礼:“韩微云见过长公主殿下。”
她凤目抬起,看向站在画舫入口的云微寒,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韩公子……”清河长公主修眉微蹙,想不起来这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是什么来历。
云微寒忙道:“韩某是从海棠春坞而来,听闻殿下需要画像……”
不等她说完,清河长公主就想起来了。她用一种兴味十足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云微寒一番,一脸惋惜的神色。
云微寒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心中暗道:长公主不会看上我吧?
清河长公主从头到脚打量完云微寒之后,对门口的丫环说道:“带韩公子去天清池安置。”
云微寒愣了,不是让她来画画的吗?
清河长公主看着她的反应,性感的红唇微启,露出珍珠般的牙齿:“韩公子,等到晚间人都齐了,本宫再安排你见见几位郎君。”
云微寒明白了,人家这是谱大,做什么事情都要从容安排。公主此刻估计玩得正开心,不想中途打断兴致。
她躬身一礼,下了画舫,跟着小厮去到天清池。
天清池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中心是一个汉白玉打底的温泉池子,足足有一个游泳池大小。
四间小木屋散落在温泉池子周围,加上周围茂密的树林,整个小院仿佛与世隔绝。
但树林中曲折的小路说明,在这附近还有类似的温泉小院。
小院和小院之间并没有围墙,甚至云微寒还能听到不远处有娇俏的女声唱着粘腻的小曲儿。
小厮把云微寒送到小院中,请她自己选择房间。并告知她到了饭点会有人送饭,如果有什么需要出了树林就能找到下人,尽管吩咐。
看来清河长公主这里真的很特别,没有随身伺候的下人,客人可以更加自由随意。
云微寒选择了一个东边的小木屋入内,放好了自己的物品,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木屋虽然看起来简单,内里布置得却很精美。
云微寒在屋里盘桓了一会儿,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虽然看着温泉水有点眼馋,但是却不敢下去。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男画师,一泡温泉就露馅了。
看了会儿温泉,她又无聊地回到木屋里,斜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在窗外说话。
“你以为舅舅真的对你另眼相看?傻侄儿,你真是天真啊。”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嘲讽,华丽的声线有些耳熟。
“王叔何出此言?”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年轻,还带着几分青涩。
“舅舅已经老了。他没有勇气再和年轻力壮的儿子们对抗,他选择了你,是因为你够年轻、够单纯,好把握、好控制。”华丽的男声讥讽的说道,“当初你的父亲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
“母亲说是因为奸人构陷……”年轻的男声带着几分犹疑。
“女人只会看细节,看不清大局。”华丽的男声不屑地说道。
听了这句充满性别歧视的话,云微寒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想起来她是在清河长公主的别业内。
外边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探讨什么家务事呢?她怎么听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呢?还没有彻底清醒的云微寒缓缓坐了起来。
“谁?”一声轻叱,一条黑影已经推开屋门掠到了云微寒床前。
云微寒双脚刚刚踏上男式布靴,就感到一股寒气逼面而来。她果断后仰,躲过了逼向颈间的寒光,整个人却平躺在了美人榻上。
一丝冰凉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是谁?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云微寒看清楚了这张脸,绷紧了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推开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尖,换上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也想给我脖子上扎一个洞?”
凌玄翼有些震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躺在美人榻上的少年,收回了长剑。
“微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他一边问,一边弯下腰一只手拉着云微寒的手,把她拽了起来。
云微寒坐起身来,穿好鞋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跟你侄儿谈家务事之前,难道都不清场的吗?”
既然叔叔是凌玄翼,那么结合刚才她听到的谈话内容,那位侄儿是谁也就很好推测了——突然出来截胡的皇长孙贺清韶。
这两个人谈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听的。云微寒也确定,刚才她听到凌玄翼所说的话,字里行间对于他的皇帝舅舅可没有什么尊敬可言。
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事先清场,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凌玄翼皱眉道:“这天清池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是怎么进来的?”
长公主这里看似散漫无章,实际上戒备森严。天清池一直是他来别业时居住的地方,即使他不在,长公主也不会让人入住。所以他今天过来时就没有检查屋内,没想到微微居然会在屋里睡觉。
云微寒眨了眨眼睛:“长公主派人送我来的啊。”
云微寒想说也许长公主忘记了这是凌玄翼的地方,但是觉得这种说法太不可信了。那么,长公主就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送到凌玄翼这里,是什么意思?云微寒有点不明白,长公主知道她和凌玄翼之间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凌玄翼看了看她的打扮,恍然大悟。不由在心中埋怨这个大表姐的促狭,居然不吭一声就把人给他塞了过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如果不是微微身手利落,说不定刚才他就伤了微微了。
他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门口已经传来贺清韶的声音:“王叔,可有什么麻烦?”
凌玄翼拉着云微寒的手,从木屋中走了出去。
贺清韶看见凌玄翼居然拉着一个美少年从木屋里走了出来,而少年显然是刚刚睡醒,面颊酡红未褪,容貌清丽无比,不由有些失色。
他看看凌玄翼,又看看他们拉在一起的手,脸颊居然也微微泛起了红晕:“王叔,你这是……金屋藏娇?”
而且还藏了一个美貌少年!真是够惊人。难怪王叔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成亲,原来是这个原因。
凌玄翼哪里知道看起来阳光单纯的贺清韶此刻脑子里居然是这些东西,他拉着云微寒在院子中间摆好的椅子上坐下,对贺清韶说道:“别管她,我们继续说。”
贺清韶有些犹豫。
凌玄翼道:“这是我的人,绝对可信,你不必担心。”
云微寒脸颊微红,嘴角却微微翘起。她斜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不存在。
贺清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凌玄翼,说道:“王叔请讲。”凌玄翼冷冷道:“你母亲只以为当初你父亲是被人构陷,难道你没想过,如果舅舅信得过你父亲,再有一千人一万人构陷他也无济于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