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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个相拥躺在床上,贺云昭絮絮叨叨地说起白日里的事,虽是稀疏平常的事,曹宗渭倒是听的带劲,偶尔还弯一弯唇角。
贺云昭又同他说了一些来年的打算,还有手里的铺子。
曹宗渭这时候才出声了,道:“你手里的铺子你自己留着,不用想着他们两个,难道武定侯府还不够他们将来花费的?再说了,男人怎么能要女人的银钱。”
贺云昭捶他一下,道:“这话说的,我是他们的娘,儿子要父母的东西,天经地义。我以后与你一起同生共死,纯儿还有我其余的嫁妆产业,东西不留给他们兄弟俩,我又不能带进棺材。”
曹宗渭捂着她的嘴,道:“什么棺材不棺材的,不许你胡说。诶?咱们才成婚多久,怎么就活成老夫老妻的样子了?我瞧人家新婚夫妻都不是这样子的。”
当然是因为一家子过的和睦,才想的久远,才想替对方多付出一点。
莞尔一笑,贺云昭趴在他胸口上问道:“那别人夫妻是怎么样的?”
曹宗渭捏了她一下,眯着眼笑道:“你说是哪样的?”
贺云昭看着一脸坏笑的曹宗渭,打开他的手,佯装严肃道:“人家夫妻间的事都在自己宅子里边,我又不翻墙越瓦的,如何知道?”
曹宗渭挑眉道:“难道世上的事非得亲眼看见才能知道?你告诉我,浙江风物你从何处知道的?”
“自然是书中,或是听人说起的。”
“那就对了,书上有嘛。还记得我书房里的画册么?嗯?”
那都什么册子!没个正经的。
曹宗渭瞧她脸红了,捧着她的脸问道:“想起来了?想起的哪一幅画,说我听听。”
贺云昭小圆脸被他捧得变形了,嘴巴都嘟了起来,挣扎开道:“不同你说了,先说正事。”
离入睡的时辰还早,曹宗渭还未动兴,便依了她,暂且绕过她道:“有什么要说的,说罢。”
“婉儿还未离京,也没同我说个信儿,估摸着自己还想不清楚呢。”曹宗渭枕着手臂,叹了一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婉儿的事还得看她自己怎么想。陆放那边,自打你嫁给我以来,他倒真老实了不少,陆家老爷子便是不拘束他了,他自己也不去烟花之地了,听说在家
里丫鬟都不碰一下。”
贺云昭凉凉道:“终究是本性难移,难保没有对枕边人生厌的一天。”
曹宗渭侧头看了贺云昭一眼,道:“啧啧,夫人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贺云昭捏着他下巴,抬了抬眉,点头道:“也算给你个警醒。”
曹宗渭忍不住乐了,捉住贺云昭的手道:“我不需要夫人给我提醒了,若是要花心,早就花名在外了,等不到多年以后。”
贺云昭笑道:“这说明你本性便不风流呀。”
曹宗渭砸吧嘴,道:“这该是夫人对我最大的赞赏了,这厢先谢过夫人了。”
贺云昭又顺着这话问他,道:“侯爷为何会喜欢我?”
曹宗渭沉默了一会儿,方道:“缘分使然,起初……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的。”
贺云昭当然记得当初在镇国寺发生的事,她嘲笑他说:“巧了,我也是。在镇国寺的时候,谁让你那般厚颜无耻!”
曹宗渭反问道:“与你初见的时候,你为何看着我红了眼?若不是你目光太过殷切,我也不至于误会了。”
贺云昭回想了下那时候的情形,貌似……是有些殷切了,毕竟重活不久,初次见到熟稔之人,不免情绪波动得大了,才红了眼睛。
眯了眯眼笑,贺云昭道:“许是风沙眯眼也未可知。”
曹宗渭可没打算给这个小狐狸台阶下,他勾唇道:“暖春四月,你还是在梢间里边,你告诉我,哪里来的风沙能吹红你的眼?”
贺云昭撒了个娇,便越过这个话题了。
曹宗渭也不深究,又回到孟婉的事上,他道:“若是婉儿还要留京,迟早有段孽缘,若是回孟家,前途也难说。总不能真让她做姑子去。”
这话的意思,还是有些偏向陆放了。
贺云昭道:“侯爷以为陆放是良配?”曹宗渭不知如何答话,啧了一声,道:“也不是我要替男人说话,只单单说陆放的话,以我对他的了解,但凡认真起来的事,他就不会后悔,肯定是一头扎下去了,若两人能成,未必不是美事一桩。再者,
难道婉儿嫁给别人,便没有遇人不淑的可能了么?”
理是这么个理,贺云昭也只得道:“由得他们自己决定,左右咱俩说的也不作数。”
曹宗渭嗯了一声,又道:“夫人说的是。”
贺云昭绕了一绺曹宗渭的头发,道:“近来麾哥儿老避着栖凤堂了,孩子大了,还是小时候好玩些。”
曹宗渭道:“是该避着了,后院丫鬟又多,再过两年,允哥儿也该老实些了。”
贺云昭道:“我晓得,后院的丫鬟我都盯着呢,那起子有私心的,我可不会轻饶。”
曹宗渭想了想,道:“明年开春我打算把麾哥儿送卫所里历练历练。”
贺云昭皱眉道:“会不会太早了些?”
“早什么早?我八九岁就去卫所学武了,哪儿有他这般舒服,还在家里专门请个先生教习,一不打二不骂的。”
“麾哥儿聪慧,先生自然不打他。再说了,若非你去北边那两年耽搁了,麾哥儿也早该有如今的底子了。说起来,和你也是差不离的状况。”
啧啧,慈母多败儿呀,这就开始帮曹正麾说好话了。
曹宗渭忍笑道:“你这般疼他,娶了媳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俗话说的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贺云昭正准备说不信,一思及有其父便有其子,曹宗渭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反驳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轻哼一声道:“若是将来他们小夫妻过的和睦,要疼我做什么?不是有你疼么?”
曹宗渭搂着她笑呵呵道:“对,我的夫人,我疼,他疼他夫人去,不干咱们的事。”
顿了顿,贺云昭又问:“真把麾哥儿送去卫所?”
“嗯,男子汉大丈夫贪图安逸是没法建功立业的,年前封爵圣旨也要下了,我虽替曹家挣下了爵位,却还需后人来保住,下一辈里,就指着麾哥儿了,你们怜惜他,我可不会心软。”
贺云昭也不是要宠溺孩子,卫所艰苦,曹宗渭又是个严父,断不会许下边人宽松对待,母子之间也相处这么久了,她当然还是会舍不得麾哥儿出去吃苦。
到底是没有反对,贺云昭只道:“父母亲都知晓了罢?”
“我同父亲商议过,母亲还不晓得,等要去的时候再说罢,省得她心里老惦记着。”
烛火渐渐弱了,红罗帐子落下,夫妻俩云雨半夜不表。
……
腊月来了,日子就过的快了,忙忙碌碌很快就到除夕前日了。
这一日,圣旨下到了武定侯府,还有圣上御赐的牌匾,以后武定侯府,便是定国公府了。曹宗渭也从武定侯变成了定国公,贺云昭的诰命身份也随着变了。
还未到办宴的时候,贺礼的人便来了不少,贺云昭应付了一些,打发了一些,便着手准备除夕夜宴了。
好在今年皇帝没有宴请群臣,定国公府的一家子正好齐聚一起,过了除夕。
除夕之夜,贺云昭也喝了些薄酒,席上交杯碰盏吉祥话不绝于耳,一家子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过年之后,多是外人来定国公府拜贺,需要贺云昭夫妇走动的地方很少,他们只在第二日的时候分别回了忠信伯府与贺家。
纯儿越发大了,过年的时候也没下学,贺云昭便让婆子带着纯儿一起去了忠信伯府与贺家。
忠信伯府也很热闹,不过初二这天,程家人单单留了一天时间给曹家人,并未待客,遂只有他们两家人一起用了早膳。
程家人口到底是单薄了些,没有孩童吵闹,新年里倒不觉热闹了,两家人坐一起说话的时候,谢氏也常夸纯儿,眼里想要重孙的欲望很浓。
杨玉蓝有些羞赧,程怀信按了按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道:有我。意思是——他会更努力的。
坐了半个时辰,贺云昭夫妻俩便去了贺家。
今儿贺云京陪着裴禾回门了,但是哥儿还留在府里。
纯儿和贺家的哥儿便见上面了。
甄玉梅也是没多想,随口便开玩笑说让两个孩子做娃娃亲好了。
贺云昭倒是愿意,就她侄儿现在的长相,还有贺家的家教,纯儿能嫁给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再好不过。
曹宗渭倒是心疼女儿,没急着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纯儿比哥儿还大几个月呢。
甄玉梅温和笑笑,也没继续往下说,孩子们的缘分,等孩子们长大了再说。
夫妻俩在贺家吃了午膳才把孩子带回去。
定国公府里,陆放来了。
曹宗渭见陆放头一句话便是:“今儿你回门来了?”陆放撇了撇嘴,唇上的一字胡倒让他显得比之前稳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