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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贺云昭把哥俩的可笑之举都说与了她听,把孟婉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贺云昭在讲述自己丈夫孩子们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孟婉看了也很受影响,忍不住地跟着笑。
贺云昭心里还记挂着孟婉家里的事,便问她家中好不好,她的婚事可有了定数。
孟婉面上的笑容淡下来了,道:“家中还是那样,我父亲收敛了一些,至于我的婚事……约莫还能拖一两年罢。”
贺云昭见孟婉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再多问了。没多久谢氏便来了,孟婉识趣地说回院子里去整理行装,把地方让了出来。
几个亲近的长辈们过来陪贺云昭说了会儿话,到了开席时间,也就都去用膳去了。
满月酒一直办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客人才走完,贺云昭在让丫鬟收整了礼单,放到了栖凤堂来。
看了快一个时辰的礼单,贺云昭才歇了下来,正好曹宗渭也从前院回来了,还领着两个小的。
贺云昭远远地看着父子三人脚步不稳的样子,便赶紧让人温着醒酒茶过来。
待父子三人进屋了,贺云昭略责备道:“怎么一个个的喝这么多?两个哥儿年纪还小,侯爷也不盯着些。”
曹宗渭坐下来,喝了口茶,望着贺云昭傻笑道:“我的儿子,当然像我,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
何况出了国丧,难得聚一场,不光曹宗渭想喝,外边的那些人还不是想喝,武定侯府又喜得千金,灌来灌去,大的小的便都微醺了。
曹正允半迷糊地扑到贺云昭身边,嗅着她身上的浓浓奶香味,道:“娘亲,允哥儿喝的都是荔枝酒啦,没沾旁的酒哦。”
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贺云昭拧了拧,道:“荔枝酒就喝成这样了?”这酒量可不行。
曹正允面颊微嘟,点头“嗯嗯”道:“爹说白酒伤小孩儿的肝脾胃,不叫我喝,嘻嘻,允哥儿想尝尝呢。”
贺云昭无奈叹了口气,曹宗渭还算没喝糊涂,没叫曹正允喝白酒。
曹正麾也不大清醒了,贺云昭让丫鬟扶着他坐下,问他道:“麾哥儿喝的也是荔枝酒?”
曹正麾腼腆一笑,道:“儿子遇到了以前的同窗,他们哪里肯放过我,灌了我些许白酒,不过娘放心,我喝的不多。夜里我还想看看妹妹,喝多了怕熏着她。”
虽有这份心,到底还是喝多了。
丫鬟醒酒的茶送上来了,贺云昭帮着倒了一杯,递给父子三人。
三人喝过茶都舒服许多了,曹正允到底是耐不住,还吐了一些。
贺云昭便让丫鬟去前院吩咐着,让盛柏院的小厮丫鬟们都备好热水褥子,等着少爷回来好洗漱就寝。
曹正允脱了鞋袜在罗汉床上躺下了,曹正麾行过礼,还要去看看纯儿。
贺云昭见曹正麾还清醒着,便转了转头,道:“去吧。”不让他看一眼,怕是夜里要失眠。
曹正允晕乎乎地躺在贺云昭身后,拽着她的衣裳,嘴里嘟囔道:“妹妹!妹妹吐泡泡了……”
贺云昭回头看了小的一眼,摇头道:“等俩小的长大了……也不省心。”
曹宗渭喝过醒酒茶,整个人精神多了,搁下茶杯笑了笑道:“夫人只操心我就是,他们俩将来娶了妇,自有人操心。麾哥儿也大了,再过三年就差不多能开始给他相看了,夫人不就轻省了?”
贺云昭嗔他一眼,道:“别说娶妇了,便是有了孙子也有的我操心的。你先别说这两个,头一个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
曹宗渭哦了一声,尾音上扬,道:“为夫哪里又让夫人操心了?”
贺云昭道:“今儿喝的尽兴了?我瞧你方才难受的样子,夜里如何睡得着?”
曹宗渭揉揉腹,道:“托夫人解酒茶的福,好多了。”
“好了好了,你快去洗漱,洗干净了身上舒服点,我让人把哥儿都送回去。”
曹宗渭点点头,便去了,屋里的丫鬟挑帘去了内室,替他找衣裳。
曹正麾正在那边凝视纯儿,看了一阵傻笑了一阵,便过来同贺云昭问安。
贺云昭问他纯儿睡了没。
曹正麾面带笑容道:“甚是香甜。”
贺云昭点点头,让人把曹正允扶起来。
曹正允从罗汉床上起来,鞋子还没穿好,似乎回过神来,这儿是栖凤堂,差点要站起来给贺云昭行礼,嘴里还念叨着:“看了妹妹再走……”
贺云昭顺着曹正允的话糊弄了他几句,哄着他穿好了鞋子,让人把哥俩送回了前院。
弄完这些,时候已经不早了,贺云昭自己回了内室,换了里衣躺下了。
将将躺下,曹宗渭也进来了,黑发束起,身着白色里衣,踏着黑靴,露出一截麦色的脖子。
丫鬟进来放置好了蜡烛便退了出去,在外面听差。
曹宗渭自己脱靴上床,扯着被子躺了下来,两臂游蛇一般游走进了贺云昭的被子,搂着她娇软的身子道:“夫人,我睡不着。”
做了恁久夫妻,贺云昭怎会不晓得他的心思,只好哄着他道:“大夫说还不是时候呢……”
曹宗渭当然更在乎她的身子,便道:“我不是要那样。”
“那是要哪样?”
曹宗渭笑了笑,人生还长,花样嘛……可以慢慢地试。
……
纯儿满月过后,慢慢进了十一月,在腊月初的时候,京都下了第一场大雪。
贺云昭身子已经恢复利索了,初雪的时候在屋子里抱着手炉闲坐,倒也没觉着冷。
纯儿也已经从左梢间挪了过来,日日都在贺云昭眼皮子底下待着。
内室里边儿,贺云昭靠在床下的罗汉床上,脚边一个双耳青铜大脚炉,炉子里煨着茶水和淡酒,她手里抱着甄玉梅送来的那只胭脂色的童子戏小手炉,炉子里香炭已经烧旺了,暖和的很。
贺云昭正在屋子里同文兰文莲说着话,外间便传来了脚步声,前院的哥俩挑着帘子进来了,俩人披着羽缎,兜帽上还落着雪,一进来不住地往手上哈气。
贺云昭忙放下手炉,下了罗汉床,让丫鬟给两人扫雪。
哥俩脱下羽缎,春芽拿出去抖了抖,绿意递了两个手炉过来,夏秋和夏玲将脚炉里的茶壶隔着抹布拎了起来,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贺云昭唤两人坐下,道:“大雪天的过来做什么?”天儿越发冷了,她心疼俩儿子还要上课,便免了二人的晨昏定省,只叫两人晚上过来用膳的时候问一声就是了,早上不必早起。
哥俩也受了母亲的心意,早上虽不来,白日里得空了还是会往这儿跑。
曹正麾与曹正允两个挨着坐,老大说:“今儿林管事要出去采买东西,父亲说让我跟着去,儿子就过来问问娘和妹妹有没有什么要的,我好去买。”
贺云昭笑了笑,道:“府里什么都有,我能要什么?若真要什么,给纯儿买些小玩意就是了,前一个拨浪鼓被她给摔坏了,这会子正好缺个玩意。”
才提到纯儿,摇床里的小丫头就醒了,一声啼哭,把贺云昭给招了过去。
贺云昭搂着纯儿哄了一会儿,见她不像要吃奶的样子,猜着她是排泄了,便让奶娘给她换尿布。
身上干净了,纯儿才不哭了,但也不睡了,贺云昭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放在罗汉床上玩。
纯儿还不会走路,被人抱着的时候可以勉强站立,便是这样还不老实,大人一松手,就在罗汉床上爬了起来,朝两个哥哥爬过去。
妹妹这般活跃起来,哥俩也坐不住了,从罗汉床上跳下来,要过去陪纯儿玩耍。
贺云昭让丫鬟把炕桌抬下去,腾空给兄妹们玩耍。
空间一下子变大了,纯儿一边爬一边笑,曹正麾紧张兮兮地盯着,生怕她爬到边上从床上掉下来了。
曹正允也跟着担心,他随口道:“床上修个栅栏才好。”
曹正麾灵机一动,道:“有何不可?造个木栏杆挡着,像隔扇一样,跟纯儿一般高就行了,她再玩耍,也不怕摔了。”
春芽也道:“倒是个好玩意,就是不晓得做不做的出来。”
曹正麾答道:“能做,但是腊月了,不知道几日能造好。”
“哥,你今儿出去正好给定下来呗。”
曹正麾也不耽搁了,当即道:“母亲,那儿子先告退了,回去画好了图,好让铺子里快些做好送来。”
贺云昭扶着纯儿,道:“你去吧,小心有的地儿马蹄打滑,叫车夫走慢些。”
“知道了。”言罢,曹正麾就走了,留下曹正允一个人喜滋滋地陪纯儿玩耍。
曹正麾虽少了陪纯儿的一时半刻,但是他也没闲着,先回了前院画图,而后便在手札上添了一笔,“今日我为妹妹定做一小隔扇,以免她从罗汉床上落下”。等纯儿长大了,自然知道哪个哥哥对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