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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入了午门下车 临检之前,秦氏一路上都在叮嘱裘彩撷文雅些、端庄些,似是对她极大的不放心。一会儿又想出一辙,干脆叫裘彩撷将马车上的点心都吃了,回头宴会的时候便瞧着是最好,省得她豪迈的吃相下不来台。
裘彩撷 才不想放着宫里头的山珍海味不吃来吃这几日前买的干巴巴的点心,她极为严肃的摇了摇头。“阿娘你放心,我之前已经随阿爹进过宫了。”
秦氏闻言到算 是舒了一口气。
“反正要得罪的之前已经得罪过了。”
裘彩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秦氏见了只觉得一口气横亘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这才有所体会裘礼烨被这厮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莫不是她没有胡子,现下恐怕也要吹一吹方能舒缓!
两人才下车步行了没多久就遇上了赶来的裘礼烨,这回他倒是殷勤得很,唯恐她二人在宫里受到那些不长眼的刁难堂堂丞相亲自迎了出来,叫那些官员家眷如何不羡慕?
秦氏本也是欣喜的,奈何现下他是殷勤了往日却丢下她们母子不管,越想心里越来气。在裘礼烨急急迎上来的时候,秦氏哼了一声便侧身躲开了就是不与裘礼烨正面对视。
裘礼烨也有些糊涂,待三人在太监的引路下前往的时候他稍稍退后几步,拉住裘彩撷问道:“一路上你惹你娘生气了?”
裘彩撷一听便知道这个罪自己不能背,马上撇得赶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阿娘是在躲着你,好端端地扯上我做什么?”
裘相本人多少也有些感知,这个节骨眼儿即便是素来反骨的裘彩撷他也只好不耻下问了,“来的路上你娘说了什么没有,关于你爹我的?”
“抱歉了阿爹,阿娘只说了我们的事儿。我们从乡下将将入京的时候,反正没有阿爹你的出场戏份。”裘彩撷耸了耸肩膀一副“我很抱歉”的样子,她本就戴了一对蝴蝶展翅的步摇,这么一抬一晃间铃声清脆。她虽然笑得不羁却也是明艳异常,惹得那些路过的太监宫女都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由着她得意去吧,至少裘相现下明白了他这么招那厮讨厌的原因,合着是秦氏坐了一回马车又把那些个陈年旧事给想起来了。当时他也是不知那母女就在外头,还当本来就该是迟一日才到的,或许他确实是对她们不够上心,如今想来也觉得秦氏心里有怨怼也是应该的。
轩景苑就在眼前,若是进了里头恐怕即刻就要被天家选召过去。唯恐不能同秦氏多说两句的裘礼烨心思一动,拉住了走在两人前头的秦氏的胳膊,复又对着裘彩撷说,“阿彩,你不是说要去园子里耍会儿吗,半个时辰之内要回来知道吗?”
啥啥啥?
裘彩撷正在傻眼愣神之际,他已经被“慈笑”着的裘礼烨从后头推了一把,还以一种万年不曾听过的温和语调说道:“去吧。”
看他揽着秦氏往偏僻地方去的架势,裘彩撷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分明是被这俩恩爱夫妻抛弃了啊!亏得方才还说站在她这边的阿娘,转眼就和敌军沆瀣一气了,果然是美色误国啊!
“啧啧啧!裘彩撷,你这模样像极了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啊。”
这熟悉的生意饶是裘彩撷一听便立刻炸了毛,“谁说的!你是左眼瞧见了还是右眼瞧见了?如果两只眼睛都瞧见了我不介意免费给你动一个挖眼手术!”
她猛地转身,入目的不是李瑜这惯会惹人生气的还有谁。转身地动作大了,导致步摇的穗儿直接打到了脸上,她的皮肤本来就显白皙如今被甩了一下生生拍出了一块胭脂红来。
李瑜心底一急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嘴里倒还是讽刺道:“麻雀还学人家凤凰戴步摇了,你看,这不就马上被打了脸了?”
裘彩撷只觉得这李瑜没来国子监的日子学问涨没涨她不知道,骂人的功夫倒是士别三日叫她刮目相看,竟然当真把她的火气给勾起来了。
“我是麻雀学凤凰,那你是什么?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话虽然有讽刺的意思,可是才刚出口裘彩撷立刻发现了李瑜的不同,他今日虽然是一席玄色的常服但是领口和袖口都是镶了金丝线了,这般拿钱不当钱的主儿她只识得一个,莫非也李瑜也染上这喜好了不成?“李瑜,你莫不是发财了不成,这衣裳可值不少钱。”
李瑜被他说得有些恼火,“我横竖是个皇子,这般穿着怎的了?碍你眼了?”
他本就肤色偏黑,而且在国子监里的时候总爱同他那一党的人一起蹴鞠玩儿不分冬夏的,自然而然这脸上也就没白过。没成想李瑜在宫中待了一段时间别的没长进人倒是白了一圈,他显得粗鲁不讨喜的相貌也逐渐变得棱角分明了起来。
裘彩撷今日一见不可谓不吃惊,宫里的水到底是养人。她想到自己也是一样过了这些日子身高却没有什么动静便有些苦恼,“罢了罢了,我不同你争这口舌之便,客人都到了这位宫里的皇子总归要招待一二吧。”
李瑜嘴上说着勉为其难的样子,实际上斜眼飞快往裘彩撷身上瞅了一下抿着嘴笑起来。“你随我来,带你参观参观。”
裘彩撷刚要说好,只觉得背后一阵恻阴阴的感觉。回头一找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摸了摸鼻子跟在李瑜后头走开了。
还没过多久,当时裘彩撷与李瑜站着聊天的地方便来了一位白衣姑娘,她的衣衫轻盈华丽,裙摆向外的一侧绣满了紫色的藤蔓又点缀着西域的宝石。相得益彰的是她的发饰倒是简单得用了一颗大珍珠和一圈碎珍珠点缀,既没有抢走裙子的风光又不曾失色于人前。
“这便是梵郎心心念念的那位裘家姑娘?五妹妹,这分明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是不是弄错了?”女子两手不耐地绞着帕子,面上是一副愁容模样眼底却藏着不屑之色。
被唤作五妹妹的女子姗姗来迟,她的容貌丝毫不及白衣女子那般清丽夺目,虽然衣着富贵但是两人站在一起却是高下立现。来往经过的宫女太监皆跪伏喊了一声“五公主”,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李琼花对这事儿本来也是一无所知,奈何昨日秦婉婉的事儿闹了大半宿最后居然还招了她去问了些事儿,她这才从宫女那里打探到这秦婉婉招出来李梵音倾心于裘彩撷这事儿。天龙寺的时候还孤男寡女的过了一夜,虽说是个九岁的娃,可女子就是女子,李梵音这般丰神俊朗、俊美无俦任个女子都会不由自主中意她。更何况瞧着裘彩撷的面相便是个狐狸精转世的。
“本公主怎么会弄错?”李琼花没好气地看了白衣女子一眼,若不是这厮是个没用的,李梵音怎的会被外头的女子盯上?“萧菱姐,这时候你可不能软弱啊,李梵音是你的未婚夫,难不成你还要拱手让人吗?”
被换做萧菱的白衣女子咬了咬嘴唇,面上满是压抑的悲伤之色,“可是我自幼长在东陵,此番进京才见得世子一面,哪里有能力……”
李琼花看上的便是她这一点,比起生长在京城的裘彩撷而言,一个早已失势只保留了长女县主封号的郡公爷自然要比裘相好拿捏得多。况且,李梵音与这未婚妻也算是几面之缘,待把裘彩撷弄走了,谁人一争高下都尚未可知。
她打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哪知有人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李琼花看似一番运作要逼得萧菱同裘彩撷挣个高低又岂知萧菱没有存了顺水推舟将李琼花扯下来当靠山的主意呢?
“你要不努力本公主也帮不得你,你且瞧着李梵音琵琶别抱、好事将近吧。”李琼花说着便要走。
萧菱见状倒是虚虚地跟在后头道歉,说自己太软弱了还要多谢五公主的提点,实际上她心里也是忿忿不平的。
进京一见着未婚夫婿容姿皆属上品自然喜不自禁,难得的是听闻家中长辈说宁王爷是个有机会登顶的,这对于萧菱这种家道中落的来说简直就是绝处逢生,她哪里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五妹妹,恕我愚钝!你且再帮一帮我,我虽然心下着急却也无能为力,那人……那人都还不是我的谁,我怎好插手去管?”
见这鱼儿都已经上钩也不枉费她屏退了左右来这唱这一出,这会儿李琼花也不矫情,勾了勾手示意萧菱俯身过来。
“叫男人醒过来只要弄走那女人,瞧得少了自然忘却了,往后且不论你同李梵音的婚约光是你的容色便足矣叫他回心转意。”
“可是那是裘相之女,弄走她裘相岂会善罢甘休?”
“你怎么那么傻,我们不行有人可以啊……”
李琼花笑得尤为阴险,面上的赘肉将五官挤在一起显得又恐怖又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