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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下几个小小少年在交头接耳,是不是抬头张望以确定四周没有人听到他们举世无双的计划。
“怎么样?待会儿裘彩撷一过来我们就……”头戴玉冠肤色黝黑的少年一脚踏在石凳上一边对一群小萝卜头指手画脚,“华斌,你按住手;王子琦你按住脚;刘横你负责套麻袋;我和吴元鑫在那里准备,定要给她好看!”
“不好吧,李瑜”王子琦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子,素来文质彬彬、谦逊有礼,他皱着眉头对为首的少年道,“到底是个姑娘家,咱们五个大丈夫甚是不妥。”
华斌与李瑜交好,道:“谁叫这丫头不知高天厚地,以为他父亲裘相得了势就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今日教训教训她也好叫她知道天下还是姓李的。”
王子琦听罢默不作声,对于他们来说李瑜是皇亲国戚,他们只是臣子自然是无法反驳,只怪裘彩撷昨日过于乖张,将这国子监的小霸王李瑜得罪个彻底。不仅在校场骑射课的时候故意射中了李瑜的坐骑叫他跌个狗吃屎,还给他起了个至今都很响亮的绰号“脸黑手黑李二黑”。想到这里,王子琦强忍笑意,肩膀隐隐颤抖。
“来了!”李瑜轻声道,打了个手势,一群小萝卜头立刻贼兮兮地四散开来。李瑜和吴元鑫躲在廊下入口的柱/子后头,待裘彩撷一接近立刻用手刀打晕她,要是没有晕作为二队的华斌和王子琦立刻上来将人按住叫刘横套上袋子绑在树上,计划是没有问题,奈何裘姑娘在过来之前就看到五个人鬼鬼祟祟得在回廊里窃窃私语,走得近了几个人又立刻散开看不见了。
“切。”现年九岁的裘彩叠撇撇嘴,美眸一转恰好瞧见武家庶女武琳琳,顿时计上心头。
众少年听得脚步声近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偏偏这紧张、刺激深深感染了几个半大少年,越发全情投入以至于没发觉这脚步声凌乱显然不止一人。
李瑜一手背在身后比出三个指头、两个指头、一个指头。
“看招!”两人同时从柱/子后头一跃而起,借助向下的冲力比出手刀,只听得一声闷/哼青绿色衣裙的少女软到在地上,可见这力气有多大。“哈哈,快把这裘……彩撷?!”
一张精致俏丽的脸落入眼眸,生生让李瑜嚣张的语气变了调。
“是我,李二黑。”裘姑娘瞧着傻愣愣的五个人,一副天真的模样,“呀,你们这得是多大仇啊,把武琳琳都打出淤青了,李二黑,这下你怎么跟武太傅解释呀?”她毫不掩饰笑意,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一会儿武太傅可是要抽测史记,答不上来要挨手板的!”
裘彩撷虽是九岁年纪,身材也瘦瘦小小,但是只要她笑起来满脸张扬的神气就像个小太阳似的。就连身为皇子的李瑜都没有见过能将女装穿得这么骄傲洒脱的人,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武琳琳素来得理不饶人,对李二黑你又是郎有情、妾有意,李二黑你又触碰了武琳琳的身子,到时候就不知道会不会只是打手板这么简单了。”裘彩撷一双眼睛在五个人之间来回转,显得那么不安分。
李瑜脸色一白。
“李瑜,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王斌点头道。王子琦本就不愿参与此事,对裘彩撷也颇为愧疚,也对此表示同意。李瑜见兄弟都倒戈,心下更是暗叫不妙,倒不为别的,五个大丈夫欺负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
“你,裘彩撷,你要敢说出去我就要你好看!”话一出掷地有声,但语气却不自信。
“其实也简单,”裘姑娘朝无人勾勾手指,几个人听话地围了过来,“以后你们全部得听我的话,玩什么、去哪里玩我说了算,谁整得谁整不得也是我说了算。”
李瑜一脸菜色,“你做梦!”
裘彩撷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人呐,来人呐,武琳琳晕倒啦!”
“别喊别喊,你容我两日考虑考虑。”
“来人呐!来人呐!”
“裘彩撷你这是欺人太甚,我一个大丈夫岂会听你的话!”
“咦!是武太傅!”裘彩撷对着五人背后惊叫一声,作势就要跑过去告状,李瑜赶紧抓住她手臂,一回头哪里有什么武太傅。抬头对上她揶揄的眼神和嘲讽的笑,“怎么样?”
“行,裘彩撷你狠!”李瑜给其余四个人使个眼色,四人里面除了王子琦均是一脸忿忿,不过连老大都吃了闷亏也不敢说什么。
裘彩撷见事成大半,面上表情更是眉飞色舞,她性子本就遇强则强,见李瑜一副如鱼刺哽喉的样子不由得玩心大发,“李二黑,你可别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答应了我的事要是敢耍赖,我不仅要告诉武琳琳和武太傅是谁打了她,还要……”她凑近李瑜耳语了几句,众人只见李瑜面色更难看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此时面黑离开的李瑜要是知道这一辈子都会因为今天让这裘彩撷唬住而纠缠不清的话,他一定会怨恨自己当时为何蠢钝如猪。
待裘彩撷和转醒的武琳琳赶到授课室的时候,里头并没有朗朗的读书声,裘彩撷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却没有看到武太傅,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仿佛发生什么大事。她大大方方进了授课室,原本整整齐齐的二十个位置突兀多出了一张桌子。
“阿何,怎么回事?”阿何就是何晋,祖上历代都是史官,只见他穿着整整齐齐的灰色袍子,头戴布冠书生模样。
“说是宁王世子要来。”
“宁王世子,哪个宁王?”裘彩撷皱皱眉。
何晋瞥她一眼,对这个漂亮的少女又爱又怕,“就是临山那一位,上半年进京被封了府。”
裘彩撷“哦”了一声,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等了半晌也不见武太傅和其他老师过来,裘彩撷瞬间失了正经模样,一手托腮一手指尖点着桌面,看着何晋眼珠滴溜溜得转。“阿何,这宁王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大派头?咱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何晋一早就知道这裘姑娘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万事不上心,文人对于无知之人心下总是有些蔑视。“宁王就是临山王啊,早年间先帝自临山起义一事你不会不知吧?太傅讲史的时候这可是重点啊?测试一定会考的啊!”
“得了得了,你个书呆子,就说宁王关先帝何事?”
“宁王和先帝结为异姓兄弟一事你也不知?这可是皇家入了碟,入了史的。这也是重点啊!”
裘彩撷听得额头一跳一跳几欲发作,“那又如何?”
不对!先帝过世时六十七岁,至今五年,那这宁王岂不是七十多岁了?世子少不得也有五十多岁,还来国子监?
莫不是心智不全,是个傻子?!
“不过,听人说世子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在庙里修养,”何晋严肃地看着裘彩撷用半是警告地口吻道,“等来了国子监,你可不能捉弄他。世子是忠臣之后,你要是对他不敬,我何晋第一个不答应。”
“哟呵!”裘彩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阿何真有骨气!放心吧,他要不招惹我,我便不捉弄他。”
应着何晋的威胁加警告,裘彩撷对于即将到来的宁王那个体弱多病又心智不全的五十多岁大叔更是充满了好奇,瞪大着一双眼睛盯着门口,任何一个苍蝇都不放过。只不过最后上完了所有课坐上相府的轿子也没见着那个世子。听人说那人在国子监门口摔倒时磕到了头,又叫下人抬回家去了。
“唉,”她挑起一边的门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巧的嘴巴习惯性的撅作一团,“果真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