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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忍, 娜瑞尔指挥着瑞德,“麻烦你, 帮我将这里剪开。”
这要是放在以前, 娜瑞尔早就一个切割咒下去。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再敢动用一个咒语,以免没控制好, 伤到腹中的孩子。
垫在身下的黑色斗篷已经被不断流出来的羊水泅湿了大半。
瑞德小心翼翼地剪开娜瑞尔腹部的裙子,露出了好像快要被撑爆了似的肚皮。
瑞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视频每一帧的内容, 当初在四十年代的法国, 他也在圣马利医学院旁听了不少内容, 对于人体有着相当的了解。但亲眼看着女人高耸的腹部,他由衷感到了对生命的敬畏。
他想要帮助她, 也帮助她腹中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
瑞德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娜瑞尔被生理性泪水浸润的眸子看向瑞德,似乎是笑了起来。而后她艰难地抬起手, 在自己的肚皮上比划了一下, 道:“拿着刀,划开这里。”
“!!!”瑞德不敢置信地看向娜瑞尔, 声音都变调了, “剖、剖腹产?!”
他第一次接生, 就要来这么大的手术吗?!
“我没办法像是普通女人那样生下他。”娜瑞尔苦笑了一下,这孩子的血统比她都要来得纯粹,他更像是她早早离开她的父亲。
“没关系的, 下刀就行。巫师的体质不错, 要是那位白巫师肯给我一个治愈咒, 那就更好了。”
娜瑞尔笑盈盈地说道。
与此同时,精神世界里,被当做白巫师的加百列耸了耸肩,道:“斯潘,动手吧,有我在,她死不了。”
说话间,炽天使颇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气势,大有无论他家幼崽怎么作,他都能收拾得妥妥当当。
瑞德深呼吸,他下刀了。
当以荣光凝成的手术刀轻轻划破女巫腹部的皮肤,但是没有血流出的时候,瑞德的心稍微定了一下。
嗯,女巫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她选择这种生育方法,果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而后瑞德一狠心,顺着娜瑞尔方才比划的那一道,划了下去。
瑞德咬着嘴唇,几乎以着超常发挥的手速,将手伸进了女人的肚子里。
在这里,瑞德由衷地庆幸——幸亏他现在的身体是由加百列的荣光凝聚而成的,不存在细菌灰尘什么的,不然他这么直接伸手掏孩子,简直就是害人……
等等!
瑞德瞪圆了眼睛,说好的孩子呢?!
他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娜瑞尔闷哼一声。她一直在用魔力安抚孩子,被剖开腹部的痛楚她是全盘接收的。即使女巫有着强韧的精神,这会儿神情也有些恍惚,一直咬在嘴唇中的痛苦呻-吟终于忍不住泄露了一丝。
瑞德一狠心,白着脸将他摸到的,圆滚滚,很坚硬的东西取了出来。
看清沾满鲜血的手正捧着的东西,瑞德的手一抖,差点没将东西掉回到娜瑞尔破开的肚腹中。
那是一个椭圆形,长约2英尺,短半径为0.7英尺,通体黑色带着细密鳞片和浅绿色弧形花纹的,蛋!
瑞德风中凌乱,蛋!
他接生了一颗蛋!!
他接生了一颗连着一条脐带的蛋!!!
瑞德抖了抖,拿着剪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咔嚓一下剪断了脐带。
当脐带被剪断后,无论是连着黑蛋还是母体的脐带同时萎缩起来,只片刻间就化为了白色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蛋被取出,娜瑞尔仿佛凝固了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天啊天啊。”瑞德惊呼出声。
好在加百列一直在旁边监控着,见脐带被剪断后,一道荣光下去,娜瑞尔腹部的刀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在一起。片刻之后,除了她皮肤上沾着的鲜血证明方才剖腹产是真实以外,她的腹部甚至没有留下一道疤痕。
娜瑞尔的脸色好了那么一丝,她松了口气,低声道谢。
论恢复性咒语,黑巫师就是不如白巫师。
娜瑞尔坐起身,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水准。刚生完孩子……蛋的女巫抬手一道清洁咒语,她身上的血污顿时清理得干干净净。又一道咒语下去,被剪开的长裙恢复如初。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这件长裙十分宽大,这会儿秒变回怀孕前的身材,裙子就显得空荡荡了。
不过这难不住女巫。
一道咒语下去,长裙就变得异常得体了。
瑞德捧着蛋,他已经眼神死了。
正在这时,他手中的黑蛋震动了一下。
瑞德倏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动了,他动了!!!”
娜瑞尔噗嗤笑了起来。
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女巫伸手接过黑蛋,她爱恋地抚摸着黑蛋坚硬带鳞的外壳,在上面落下轻吻,喃喃道:“妈咪的乖宝贝。”
黑蛋蠕动了一下,他蹭了一下女巫的脸,似在回应。
娜瑞尔抚摸着自己还没有破壳的孩子,微笑着道:“萨拉查,宝贝,你的名字是萨拉查。”
萨拉查·斯莱特林。
是卡洛斯·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不是斯莱特林家族的斯莱特林。
黑蛋蹭了蹭娜瑞尔,表示对这个名字的喜欢。
而后娜瑞尔看向眼神仍有些放空的瑞德,俯身行了一礼,道:“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小先生。”
瑞德回过神来,忙摆了摆手,道:“没,不用谢。”
会对孕妇出手相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而后瑞德用着很是郑重的语气对娜瑞尔道:“要不是有加百列的帮助,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帮助到你。”
棕色的大眼睛认真地看向娜瑞尔。
娜瑞尔愣了愣,意识到这个男孩正在等待着什么后,她忍不住一笑,道:“没有错,要是没有加百列先生的魔力,我根本没有办法撑过去。”她认真地看向瑞德的眼睛,“我叫娜瑞尔,感谢您的帮助。”
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姓氏,无论出于黑白巫师对立的考量,还是她现在正被追杀的现实。
瑞德抿嘴笑了一下,道:“加百列说‘不客气’。”
娜瑞尔摸了摸蛋,忍不住笑了。
瑞德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颗被他接生出来的蛋。
嗯,人类是哺乳动物,一般是胎生……谁能告诉他,明显看上去是哺乳动物一员的女巫,会生下一颗蛋?
仿佛看出了瑞德的疑惑,娜瑞尔也不对这个小救命恩人隐瞒些什么,坦然地道:“我有着羽蛇妖一族的血脉,这个孩子的血统要比我纯粹,所以他一出生时不是人类孩子的模样,而是蛋的状态。”
咽了咽口水,瑞德只觉得又摸到了一扇真理的大门。他很有求知欲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破壳?”
“根据我传承的记忆,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是有足够这颗蛋吸收,源自于血亲魔力的前提下。
“哦……”瑞德若有所思,他想看。
羽蛇妖,应该就是玛雅文明中敬奉为丰收之神的羽蛇神吧。
曾经因为加百列的缘故看了不少各地传说神话故事的瑞德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书籍中的插画,那种头部呈现羽扇形,还生着斑斓羽翼的大蛇……
瑞德下意识代入了长着玫瑰鹦鹉那种斑斓色泽小翅膀的小蛇。
似乎,还挺可爱?
***
斩杀被血祖体内虫子寄生的返魂尸对于昆兰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当他还在母亲的腹内孕育的时候,血祖吸食了他母亲的血液。他的捕食器官在吸食了母亲大半鲜血的同时,体内的血虫寄生了他的母亲,最终将其转变为一个以鲜血为生的怪物。
侥幸逃脱的母亲,生下了他。
一个从出生起就是孤儿的怪物。
他是半人半返魂尸,他体内流淌着白血,但血液中没有血虫存在的他并不受血祖的控制,也没有寄生人类的力量。但在他拥有返魂尸异于常人力量的同时,他对于阳光和银器的抵抗力是其他返魂尸所无法比拟的。
这样的“天赋”,让他在没有庇护的前提下,跌跌撞撞地活到了十岁。
然后,他被人类抓住了。
这并不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无论多么强大的存在,都有年幼而弱小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在人类的马戏团,被当做牲畜一样圈禁着,展览着供人类取乐,直到他遇到了他的母亲。
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对于他而言,她就是他的母亲。
在人类女猎人的教导下,他成功抑制住了自己嗜血的本能。他如人类一般思考,使用银器做武器。
他就像是一个热爱着母亲的普通儿子,本能地模仿着他的母亲。
他成为了一个猎人,专门狩猎返魂尸的猎人。
但血祖知道了他的存在,他主动来找他了。
远不是血祖对手的昆兰和他的人类母亲被困在了山洞中,血祖在强迫他做出选择,是光明还是黑暗,是他眷恋的人类那边,还是真正属于他的族群。
他第一次,将在心底转过无数遍却始终不曾出口的那个词吐露。
“母亲……”
他不得不吸食了他母亲的鲜血。
返魂尸是感觉不到爱的,但他确实,爱着他的母亲。
返魂尸是没有眼泪的,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正在哭泣。
因为他母亲的鲜血,他得以逃离血祖。
只没有想到的是,昆兰刚逃离了血祖的追捕,转头却被一整支罗马分遣队不计代价地抓到了斗兽场。
和他母亲流着相同鲜血的人类一个个死在他的手上,并非出自他本意,而是那个族群自己的要求。他并不享受对人类的杀戮,但这些人不足以让他怜悯。
他是有爱的,但这份情感还没有博大到分摊在陌生人的身上。
他是一个复仇者。
他的心本不该为任何事情动摇,但是爱,岂不是人类最大的魔法。
在成为罗马将领的第十年,他遇到了路易莎。
他有了家。
挚爱的妻子,还有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爱着的女儿。
原本坚硬的心在爱中渐渐变得柔软,仿佛对血祖的仇恨之心都不再那么坚定。
但是再一次,血祖毁了他挚爱的一切。
血祖转变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让他不得不杀死他们,并彻底告别了软弱。
他抛弃了之前所得到的一切,开始了对血祖的复仇。
他追杀血祖近乎四百年的时间。
昆兰很确定,这四百年里,血祖并不好过。不只是他的穷追不舍,更是因为这片大陆之上有着许多强大的存在。血祖那寄生的小手段并非能够每一次都奏效,起码在巫师面前,血祖是弱势的一方。
他不得不小心地伪装自己。
虽说这证明了血祖并非不可战胜,但昆兰找起血祖来十分费力,而且他还要小心应对那些猎魔者和圣骑士。
他本该与其他人毫无关联,专心自己的复仇。但是,怀着孕却被追杀的娜瑞尔让他心软了。
娜瑞尔不惜一切也想要腹中孩子活下去的情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所以,他救了她,并保护了他们。
现在,娜瑞尔要生产了。
昆兰开始思考,当她生下孩子之后,他应该如何安置他们。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带着娜瑞尔母子,他的敌人强大而残酷。
扭断了手中这只返魂尸的脖子,在他还没有完全死绝了的时候丢到了城外燃烧着的白色火焰之中,只一眨眼就将拖着长长肉刺的嗜血怪物焚烧殆尽。昆兰得说,这些白色的火焰,比起娜瑞尔的地狱之火,还要来得强大。
只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娜瑞尔一个人跟他相处,会不会出事。
又将波恩城走了一个遍,这座城池并不大,在昆兰将它来回走了三遍之后,天还亮着。
只是昆兰不确定的是,城中的某个角落有没有漏网的返魂尸。
毕竟,他不是血祖,无法感知每一个被他所寄生的返魂尸的位置。
擦干净手中的银制长剑,沾着白色鲜血的破布扔到火焰中烧个干净,昆兰归剑入鞘,回到了娜瑞尔分娩的房屋前。
房中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但并没有婴儿的啼哭声。
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昆兰的心中有些忧虑地滑过这个问题,他扣了扣门。
房门打开,还没有等昆兰看清房中的一切,一个椭圆形的黑蛋就被塞了过来,还有娜瑞尔温柔的笑容。
“昆兰先生,这是你的教子,萨拉查。”
昆兰愣愣地看着手中那颗遍布着细密鳞片还有花纹的黑蛋,不得不说,这是一颗蛋中的美蛋,它的弧度相当圆润好看。
但是,教子?
昆兰几乎都忘记了他曾经拒绝过娜瑞尔的请求,只傻眼地看着这颗娜瑞尔话里话外是她生下来的蛋。
有力的脉动自黑蛋中传来,带着勃勃的生机。
昆兰一脸镇定地看向娜瑞尔,道:“是个健康的男孩。”
娜瑞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昆兰走进屋子里,拉下兜帽,露出在人类看来十分可怕的长相来。不过,比起血祖或是其他的返魂尸,昆兰的长相已经是十分的英俊了,毕竟,他的鼻子还保留着。
昆兰忍耐着坐在娜瑞尔的身旁,距离加百列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看着这个银发金眸的男人,昆兰只觉得自己正在看着比太阳还要灼热的存在。虽然他的身体还没有出现被灼烧的迹象,但他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在太阳中化为灰烬一般。
但出于保护的考量,他仍是选择了这个距离。
娜瑞尔弯了弯嘴角,昆兰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比任何人类或是同族还要好的朋友。如果卡洛斯还活着,一定会高兴他们的家庭多了这样一位忠实可靠的友人。
娜瑞尔眨了眨眼睛,掩去眸底的水雾。
房间里有食物的香气。
由于整座城的人都变成了返魂尸,人类的食物被剔除了他们的食谱,城中反而剩下了相当多的粮食。娜瑞尔下厨做了不少吃的,但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对于现在的瑞德而言,饮食只是出自于加百列坚持的习惯。但说实话,这个时代的饮食真的不敢恭维。圣域好歹在瑞德超时代的知识下进行了大改进,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但圣域外的各国,出于一些考量,教廷并没有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他们,而是有选择性地教导。
毕竟,一些王国敌视教廷到禁止教廷教士入内的地步。哪怕教廷再心胸宽广,也不能对那些国家一视同仁。
在瑞德的眼里,就是圣域内部的饮食都不过差强人意,更何况是外头的。娜瑞尔这十年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必像是厨娘那般亲自下厨,而逃亡期间,食物能入口就行。
她不得不每天进食大量的食物,在魔法晶石耗尽的情况下,食物补充的魔力再少也不能放过。
而昆兰不需要她做饭,除了血,他什么都吃不了。
这会儿,孩子已经出生。她不必像是寻常的母亲那样给孩子喂奶——她的孩子仍是蛋的状态——但她的孩子需要魔力。
娜瑞尔没法得寸进尺地向那个白巫师祈求魔力,他没有伤害她和孩子,已经让娜瑞尔惊讶。她猜,那个和白巫师似乎共生的男孩可能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当时他说,是他家孩子要救她。
于是,他就让她安全地生下了孩子,那一缕魔力还保下了她的生命。
她很感激,然后在男孩瞠目结舌之中,吃掉了整整一桌子的食物。
看到银发金眸的白巫师重新出现在屋子里,娜瑞尔有些遗憾地垂下眼,那孩子的表情她还没有看够,真希望她的萨拉查日后也是一个像那个男孩一样可爱的孩子。
娜瑞尔这般想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昆兰,神态自若地道:“昆兰先生,你的午饭在后院。”
她在一处农户的后院中发现了一头活牛,就给牵回来当做昆兰的午餐。
昆兰看娜瑞尔没有半分勉强的模样,点了点头。
不管这个银发金眸的男人什么身份,娜瑞尔心中有数便好。
刚起身,昆兰就听到银发金眸的男人开口问道:“这位……昆兰先生。”
加百列打量着身上血气未消的男人,洒在波恩城周围的白色圣火与加百列的眼线无异,他欣赏了一场男人斩杀返魂尸的情景。
他是一位出众的战士。
昆兰站定,转头看向加百列。
加百列勾了勾唇角,鎏金色的眸子里一片平和,道:“你猎杀那些返魂尸,是在保护人类吗?”
“不。”昆兰坦然地回望,道:“我只是复仇者。”
“哦?”加百列挑了挑眉。
昆兰看向加百列,平静地道:“我跟返魂尸背后的主子有仇,我既然要猎杀他,他的那些爪牙自然也不会放过。”
昆兰的神情很认真,坚定。
他只是一个复仇者,那些仇恨,不用血祖的鲜血无法洗清。
“那你知道,一旦血祖死亡,你也会死去吗?”
加百列云淡风轻地问道。
昆兰一怔,这是他所不知晓的。他没有去想这个陌生人欺骗他的可能,而是思考,当他的生命跟血祖绑在一起,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似乎不必思考。
昆兰一字一句地道:“我会亲手杀了他。”
哪怕他的生命随之陪葬。
“昆兰先生!”娜瑞尔神情微变,美眸凌厉,“仇恨并不是搭上你生命的好理由。”
昆兰看了一眼娜瑞尔,淡淡道:“原话奉回。”
娜瑞尔:“!!!”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昆兰,他知道?!
昆兰收回目光,别以为他不知道娜瑞尔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他做萨拉查的教子,还不是想要将孩子托付给他后自己去报仇。
这段日子里,昆兰带着娜瑞尔逃离追捕,一直避免和那些人正面相遇,实在是,黑巫师的手段防不胜防,不是他一个半返魂尸和一个怀孕没有办法自如动用魔力的女巫能够应对的。
娜瑞尔慢慢地垂下眼,轻声道:“他们害死了卡洛斯。”
那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加百列“啧”了一声,这个昆兰,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个复仇者会是什么样的,当他看不出来不成?
一个全心全意复仇的人,是不会在路上救下怀了孕的女巫,为自己惹上不必要的敌人的。
他的眼中,有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看似燃尽所有的木炭灰烬,其实下面还跳跃着火星。
加百列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摸着下颌,忽然道:“你知道血祖的来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