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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鹏示意段明海开车,对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拨了过去,没响两下,电话接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陈大亮现在没有什么异常情绪,看不出任何的举动,目前来说想让他在里面重新呆几年吗,恐怕有点难度。”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的细节之处还不够,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更何况他,在一个监狱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我不相信它能够修炼成仙,还是需要抓紧,时不待我啊。”陈海鹏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我理解您的意思,可是今天监狱不是多年前了,很多关系还是需要继续公关一下,您也知道,高风险才能产生高收益,这本来就是个高风险的事情,投资方面。。。”对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海鹏打住了,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我会明天再给你打过一百万去,这件事我只要一个结果哪怕拖延半年也可以,懂吗?”
“我知道,但是钱暂时我真的不需要了,我只是想和您说一声。”电话里的声音依旧不阴不阳。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讨价还价,你就说吧,这件事你还能不能做?”陈海鹏冷冷的问道。
“很难,我恐怕完不成这件事了,不过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
“不用了,祝你好运。”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陈海鹏就冷冷的挂断了电话,满脸愤怒的表情。
陈海鹏一只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拍打着,看着窗外的灯光,此刻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嘴里不住的重复着:“陈大亮陈大亮。。。”
西北大漠的看守所的大铁门漆黑漆黑,给人一种冷冰冰的畏惧感。门两边的高墙上张着电网,昏暗的灯光下,电网上有几只小鸟在欢快地蹦跳,似乎是在逗引里面失去自由的人。
新疆的西北劳改农场采石场工地,已到晚上开饭时间,数百名犯人在陈大亮的指挥下蹲在乱石堆旁端着饭碗狼吞虎咽,有的犯人还要在饭后赶着加两个小时的夜班,以完成白天没有干完的工作。
王铁见陈大亮独自坐在地里吃喝,便悄悄凑了过去:“陈总好,恕我愚昧,敢问陈总是因为什么事儿进来的?”
陈大亮瞪了王铁一眼,似乎不太愿意地回答说:“事儿可多了去了。”
王铁不敢再细问,于是讪讪地道:“敢问您判了多少年?”
陈大亮这次答得很细:“已经呆了七年零一个月又十天半。”
“那您没想办法出去?”王铁把一大口饭脸红脖子粗地吞下去,“外面多好啊!”
“外面多好啊!”陈大亮学着他的腔调,突然脸突然一板,“你他妈进来干吗?你怎么不再外面呆着啊?”然后又哈哈的笑了似乎没生气的样子,说道:“说说你自个的事吧?”
王铁挪了挪屁股凑到陈大亮的身边,语气淡淡的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就是硕士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银行工作。两年多的时间,我就当了证券部主任。您也知道,咱们的的证券业很不规范,有很多很多漏洞可钻,我就帮朋友也给自己弄了点钱。”
“你这一点有多少?”陈大亮斜着眼睛问到。
王铁很轻松的口吻:“总得有个七八千万吧,不多。”
“就这数,也够杀头的了。”陈大亮用筷子敲敲他的碗,“用的什么手段?”
说到专业,王铁似乎得意起来:“虚开账户,挪用客户保证金,向银行贷款,通过电子网络在香港、东京、纽约市场买卖期货,命令操盘手高买低卖。当然,是卖给自己人。反正现在的钱,和以前的钱不一样,成了虚拟货币,或者叫电子货币,旁人很难插手。”
“那你怎么露馅的?”陈大亮此刻不能不对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奶油书生刮目相看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王铁伸出舌头舔了舔碗里的剩米粒,然后道:“凭我的专业技能,暗箱操作称得上风调雨顺,如鱼得水,没想到在东京市场做的黄铜期货一下给赔了,而且赔得很惨。我看翻不了梢,就给自己来了个休克疗法。”
“什么是休克疗法?”陈大亮听得很有兴趣。
王铁淡淡的说道:“反正我自己也知道,这笔钱是肯定捞不回来了,我索性来了个大甩卖,把钱捞到差不多时,一走了之。”
陈大亮很肯定地说:“这时就该出事了吧。”
王铁有点惊讶的反问:“您怎么知道?”
陈大亮把筷子往碗上一扣:“我有经验!”
王铁点点头说道:“您说的没错,我的一个合伙人在港都被捕了,这个家伙当晚就叛变,把我供了出来,然后我也就来到了这里。”
“钱呢?全都没了?”陈大亮眨巴眨巴眼。
王铁也狡猾地眨巴眨巴眼:“您说呢?”
陈大亮已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根苗,声音低沉地说:“就你这样的,按说是该杀头的罪,但是却只判你三年;按说该就地服刑,却把你送到这儿。”
王铁把碗放在地上,抹了把嘴,有点不服气的说道:“我判刑不要紧,很多人睡不安稳,所以才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结局。”
陈大亮哈哈一笑,立刻用纠正的语气说道:“不是结局,而是局面,这样说才准确。”他总结性地,“这种局面是暂时的,随时可能有人再翻船,案子就得重判。你实际上是坐在炸药桶上,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要想好好活下来,就必须依靠一个新的合伙人。”
王铁哈腰点头道:“明白。这个人就是您!”
陈大亮再次哈哈的笑了起来,用手拍了拍王铁的肩膀,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到底是秀才啊,经验还是太年轻,太嫩了。走吧,跟着我去那边喝茶去,今晚上的活你先不用干了。”
王铁一听,心里暗暗的高兴起来,乖乖的站了起来,跟在陈大亮的身后往一旁的位置走了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大亮突然一转身,吓了王铁一个趔趄,陈大亮哈哈的大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个人胆子不行,不过你的才华我还是赏识的。”
“谢谢陈总。”王铁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
此刻,吃完晚饭的犯人们又陆续投入了农场的工作中,荒漠里随风荡起的沙尘如一股股黄烟,扑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两个人来到一个房子里面,席地而坐,
陈大亮赤裸在外的腰背肌肉发达,皮肤细嫩雪白,向人显示着他在这群犯人中的优越地位。王铁一手给他点烟,一手端起暖瓶,给陈大亮倒了一杯茶。
陈大亮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着王铁周到细致的服务。眼睛不时的看着王铁,故意不说话。王铁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没话找话的问道:“陈总的势力范围,应该不止这一块吧?”
陈大亮道:“七年修炼,当然不止。您小子想知道什么,不用和我含含糊糊的,这里说话绝对安全。”
王铁小心地试探着陈大亮,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出去?”
陈大亮用手一指远处正在劳动的犯人,说道:“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想马上出去。出得去吗?这个想法不时每个人都能想到而且能做到的。”
王铁再次给陈大亮添了一点水,小心的问道:“听说你家老爷子当过市委书记?”
陈大亮似乎有点不屑的回答,更正的口吻说道:“是省委书记!”
王铁满脸疑惑的说道:“那能量太大了,你,你,那怎么还出不去?”
陈大亮把盘着的腿换了一下位置:“当过,只能代表了曾经了,这两个字把事都说透了。再说,我的案子一点余地都没有,证据搜集得要多全有多全!”
王铁赶紧的再次递过一根烟去,陈大亮转动烟卷,眯着眼仔细瞧瞧牌子。
王铁给他点上火:“听你刚才的话音,莫非你是被人算计了?”
陈大亮美美地品着烟:“你小子确实是很聪明。”
王铁再次来了兴趣:“是跟你关系挺近的人吧?像你这么伟大英明的人物,没有像前些年那一类的阴谋家野心家是靠不近你的,就算是你大意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你小子不仅聪明,还挺会分析推理,看来我没走眼。这个人是。。。”他突然收口,淡淡地道,“他是我的一个亲戚。一个心狠手辣的穷亲戚,我也是一时大意,大意失荆州了。”
王铁有点不甘心的问道:“难道是为了财产?”
陈大亮慷懒地伸了伸腰,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财产仅仅是一部分。”
王铁没有看出他对那个已厌恶到不愿提及的人有些许的顾忌,仍追问:“其余的是……”
“你知道这些没用!”陈大亮打断他,喷出一口浓浓的烟,突然问道,“你想出去?”
“当然!”王铁感慨万端地道,“你知道,我有个女友。原来是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海誓山盟,天崩地裂不变心。可我进来没几天,她就嫁给了一个外国老头。”
陈大亮问:“有多老?”
“这个老头在二次大战时,当过纳粹。后来逃到澳大利亚,慢慢地成了一个农场主。你老哥算算有多大吧。”王铁说罢,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
陈大亮盯住他道:“那咱们做个交易?”
王铁顿时来了精神:“只要能让我出去,怎么都行。你说吧。”
陈大亮道:“这儿的监狱长特别喜欢钱,只要他同意,你就能保外就医。我有渠道通他。”
王铁拿出纯粹商人的劲头问:“那你要什么?”
陈大亮道:“你出去后,想办法让他同意我出去看病,其余的我自己会办。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他值多少钱?”王铁两眼已放出光来。
陈大亮伸出手掌翻了翻。
王铁不屑一顾的说道:“一百万?”
陈大亮说道:“没那么多,十万就足够了。”
王铁听完后,哈哈的乐了。“小菜一碟。”他转问陈大亮:“你难道就不害怕,我如果出去以后,不帮助你了怎么办呢?”
陈大亮阴险地笑笑。“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说明你聪明之外还有个优点,坦率。至少不是那种心狠手毒的人。”
陈大亮说着把烟头摁进沙土里,“再说,我不可能在这呆一辈子,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的。你就有幸成为我第二个穷亲戚。到时候,命碰命吧!估计你那点小命,在我面前也不就是鸡蛋碰石头吧。”
王铁看着陈大亮的表情,有点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陈大亮脸色再次一变,问了一句:“你是在哪个城市犯的事?”
“是在春城,您知道吗?”王铁并不知道陈大亮是那个地方的人,就随口回答道。
“春城,春城,是个刺激的地方,和我说说,春城这些年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吗?”陈大亮的两只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铁。
“新鲜事,这么说吧,您想知道哪方面的,我在春城不敢说多熟悉吧,但是朋友不少,当然了,敌人也不少,很多消息和内幕我还是很了解的。”王铁有点自信的说到。
“你在春城呆过不超过三年吧?”陈大亮冷冷的说了一句。
“正好三年,陈总,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么知道我在春城呆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呢,难道您之前也是在春城?”王铁一脸茫然的表情,很快就判断出来了,陈大亮这么说的意思。
陈大亮似乎没有兴趣回答王铁的这个问题,继续点了一支烟,身子往墙上倚靠着,淡淡的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吧,春城这两年有什么大的变化吧。”
“要说大的变化呢,也没有特别大的,春城的经济并不景气,全靠一家春城药业集团支撑着,目前这些年,春城药业集团已经通过并购、合作等模式在春城初见规模了,涉及五星级酒店,房地产,药业、生物、文化产业等一体的集团性企业,这两年发展石头很猛啊。”王铁淡淡的说着,一旁的陈大亮只是闭着眼睛,并不吭声,王铁看了陈大亮一眼,继续说道:
“现在市里对春城药业集团非常的重视,而且听说他们的新产品药物研发即将进入国际资本市场,但是这些年春城及周边城市的涉毒人员增加了,所以说春城药业集团正准备打造休闲戒毒基地,我进来之前就经常见到媒体对他们的报道,估计现在该动工了吧。”
“扯淡。戒毒基地,还休闲,我看是自产自销吧。”陈大亮继续闭着眼睛不为所动,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个我就不得知了,不过听说春城药业的董事长是个很神秘的人,很少在媒体上露面,而且据说是后台和背景都很厉害,尤其是新品的研发,在全球都是很权威的。”王铁继续八卦的口吻说道。
“哼,看来真的是迫不及待了。你知道现在春城药业集团现在谁是总裁吗?”陈大亮似乎很不屑的说道。
“好像是个女的,叫刘梅,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据说很能干。”王铁赶紧回答道。
“哼,秋后的蚂蚱了。”陈大亮的一句话,王铁懵圈了,呆呆的看着陈大亮,一言不发。
“走,回去睡觉了。”陈大亮说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子。王铁乖乖的跟在陈大亮的屁股后面,此刻,外面的天气变得有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