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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方暮初所等的人到达忠和县的日子临近,分别之日在即。
此时,阿宣已将正气诀修炼到第五重。普通人按正常进度修炼,需要近一年的时间,而他凭借自身悟性和高手相助,拢共只花了八天不到。
这天上午,一匹白马自东城门进入、沿主街疾驰,勒停在茶铺门口之后,马背上翻身飞下了一位的青年骑士。
落地后,此人大步踏入大堂,一边扫视众茶客,一边高声问道:“请问长虹山庄少庄主,方暮初方公子,可是在此处?”说话方式倒是不失礼数,眼神和口气却显得有些傲慢。
这段时间,方暮初出入许家茶铺的消息、在忠河县已人尽皆知,不时有武林侠士上门来找他,想要过招讨教。许娘和含月见得腻烦了,猜测此人无非也想比武,因此一听喝问词,头都懒得抬,更没有搭理。
有眼尖的茶客,见来人中等身材,手持长鞭,身着藏蓝色劲装,脚踩牛皮马靴,并不像武林人士,倒有几分官兵气质,便好事地回了一句,“方公子在后院呢。”
骑士脸上闪过诧异。后院乃百姓家中的隐私之地,一般只有亲朋挚友才能入内;以方暮初那样高格调的身份,怎么会和这简陋小茶铺的经营者有亲密往来?
微一蹙眉,他着急找人,也没时间多想,迈开步子,伸手撩帘要进后院。
含月望见,赶紧小跑上前,伸手拦住了。
青年骑士站住脚,不耐烦地瞪含月一眼,傲慢地说:“我找方公子,有急事相告。若他在后院,你又不许我进去,便赶紧帮我把他叫出来。”
以为阿宣此刻正在后院作文章,含月不想冒然打断,但听来人说话又急又重,确像有要事在身,便放下手臂,谨慎询问:“你姓谁名谁,找他又有何事,若不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帮你叫他出来?”
听完回答,确定方暮初就在后院,青年骑士冷冷一笑,催促道:“你这丫头,废话怎么这么多。你只管进去告诉方公子,就说他等的人到了就行。”
方暮初接的客人到了!
含月狐疑地打量来人,心下不满其态度,却也不敢耽误,转身跑进后院,站在东屋前,敲门驻足,隔门如实转告了方暮初。
后者此时正在指导阿宣突破正气诀的第六重,听见此消息,低声叮嘱了几句行功忌讳,随后跟含月到了堂铺上。
“阁下便是方暮初方公子吧?”见帘后出来一位气度与相貌皆不凡的佳公子,都不等介绍,青年骑士便一改先前傲慢作态,上前又是抱拳又是鞠躬,自报家门道:“在下乃是宁南王府的护卫都领,向延。”
原来是王府的护卫都领,难怪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等等,宁南王府?忽听这来头,很是耳熟,含月仔细回忆,想起冯员外所买的那副字画,便是出自前代宁南王手笔。
莫非方暮初所等之人,是这位姓向的护卫?
“向都领远道而来辛苦了。”听说自己等的人到了,方暮初扔下阿宣、慌张跑出来;但朝来人身后打量,望见只他一人前来,奇道:“宁南王府的车队,是否已经入城了?”
“王府车队还在百余里外,大概明日午时才会入城。不过,世子殿下怕方公子久等着急,特意派我策马先行,提前来通知你一声。”
原来只是报马的先行军,方暮初暗暗有些失望,继而谨慎询问:“既然只有百里距离,那要不我现在动身,去路上接迎殿下?”
此言一出,除含月不清楚宁南王世子的来头、无动于衷外,茶铺上其他人皆发出了惊呼和尖叫声。
虽然方暮初有意保密,此前从未提及过他要接待之人的姓名;但知情人都猜测,长虹山庄派少庄主亲自出马,跑到这小小县城里迎接的客人,绝非等闲之辈。现下真相揭晓,没想到,此人不仅来头不小,还是朝堂上的大红人,宁南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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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南王府,乃是兴京四大名门之一。
初代宁南王,不仅是太祖皇帝胞弟,更是开国功臣。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建国封王之后,也终日天南地北地驰骋奋战,平定完国内叛乱又打边疆蛮夷,一刻不曾贪图享乐,鞠躬尽瘁,为国事安定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在他死后,太祖皇帝除了重赏其子孙后代,还特意宣布、宁南王此位,世袭贵胃、永不降爵。
在皇恩浩荡的基础上,历任宁南王也相当争气,除保持武勇传统、不断地为国立功之外,还兼顾培养了文化素养,努力做到文武兼备、综合素质过硬。
传到宁南王程景泽和世子程丰睿这一代,父子俩更是将文武两道兼修到了极致,对外驰骋沙场、杀敌卫国,对内吟诗作画、在朝堂上谈笑风声,堪称皇族之中的楷模,深得圣心和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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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吩咐过,方公子不要特意前去迎接,只需在此等候即可。”
向延以宁南王家臣的身份为傲,出去见人谈事,大部分人都不放在眼中。但方暮初不同,对方不仅是天下第一大庄、长虹山庄的少庄主,更是世子殿下多年相交的好友,得当作自家主子一样、毕恭毕敬地对待。
向延深深鞠躬,朝方暮初做了个向外请的姿势,谦逊一笑,“在下接下来要去县衙,向此地知县告知明日殿下入城之事,能否请方公子带路一趟,与在下共同前往?”
世子到访,按理说,应该提前寄送书函、通知知州和知县,便于当地官员作好接驾的准备。但程丰睿此次出行,乃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行程极为低调;像忠河县这样的路过之地,为了避免官员们存巴结心思、筹办高调的迎接庆典,一律没有提前通知,皆是临进城了才告知。
方暮初自然不敢怠慢,急急地陪着向延走出了茶铺,蓦地想起还没道别,又回头道:“抱歉,含月姑娘,我得去筹备迎接事宜,今天不能继续指导阿宣功课了。”
“……哦……”他这一走,今后,阿宣的功课便没人指导了。含月微感失落,想多说几句“多谢你费心了”“保重”之类的话,半响组织好语言、才张开嘴,方暮初却已远去、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想起阿宣被独自留在了房间里,含月连忙转身,打算回后院去看他情况。哪知此时,满堂茶客纷纷起身,嚷着要结账。
含月纳闷:“怎么,大家都急着要走?”
一位耄耋老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一边往外迈步,一边嚷道:“宁南世子殿下要来了,我得回去通知老伴和儿子孙子,明天看热闹。”
旁边一名中年汉子掏出铜板、匆忙往桌上一放,提醒道:“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怎么能只通知亲戚来看,所有亲朋好友都得通知到!”
“走喽走喽,待会去买身干净衣服,等明天一睹世子殿下风采!”
“先是武林大会,现在是宁南世子,咱们这小县城,终于也有拿得出手的谈资了!”
客人们谈笑着,一哄而散,四下里奔走相告。
不出半天时间,以茶铺为消息发散中心,宁南王世子要来小县城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县,继而传至邻县和周边村落。到了次日清早、城门一开,忠河县蜂拥而入大量观客,纵横交错的几条大街,顷刻间被挤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