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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多日,从没见他露出过如此明快生动的表情:微微泛红的脸蛋,闪闪发亮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整张脸都可爱得犯规!
被满目的期待闪得恍惚,虽然理智警告含月绝不能答应,却开不了口直接拒绝,左右摇摆不定,只得先含糊地反问:“不是商量买东西吗?怎么突然提到说想习武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就想跟着你习武。你武功高强,教我好不好?”
才不好!
含月正纠结该怎么拒绝,只听阿宣又追问她:“其实,从夜鸢手里抢回东西的人是你吧?”
诶?这孩子,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怎么提的要求和问题都这么犀利!
她扭头左右看了看。此时金乌高悬正空,已是晌午,各家各户都张罗着开饭,路上行人甚少。
很好,没人听到。
含月俯下身,凑近阿宣面前,干脆地承认:“没错。”压低声音,续道:“阿宣你真聪明,这都猜到了。”
“我就知道,那个黑大叔没那么大本事。”淡淡的细眉一挑,阿宣问:“他为何要抢你功劳?”
“不关袁捕头的事,是我拜托他帮我保密的。所以,阿宣你知道便是,可千万别说出去了。”含月收敛嗓音,说话更轻,耐心向他解释:“老板娘一开始便告诫过我不能多管闲事,但为了挣赏银,我还是跑去招惹了夜鸢。若她知道了事情经过,肯定会想我是个不听话不听劝的人,一气之下,搞不好会把我俩扫地出门。寄人篱下,最忌讳就是给主人家惹麻烦事。所以,只要夜鸢不说,袁捕头不说,你不说,老板娘和县里的人都不会知道真相,我俩照旧借宿老板娘家中,还能拿赏银,多好。”
除了事件的真相,阿宣显然对背后的缘由和经过并不感兴趣,他“哦”地答应一声,很快又重新问:“那你能教我武功吗?”
对上闪亮亮的妖瞳,含月顿时懵了。没错!是崇拜!她居然从阿宣目光中读出了崇拜!这个满面漠然、感情无甚起伏的小孩,此刻正用尊敬仰慕的眼神看着她。心情瞬间飘飘然,直升云霄,好在残存的理智缠住了心绪,将她又揪回地上。
“唉……”含月心虚,垂眼摇头,“其实,我功夫平庸,还没出师,更没到教人的水平……”一副怒自己不争的为难模样。
阿宣有些急了,对她的实力大力肯定道:“不会的。你能从天下第一大盗抢回东西,肯定是厉害的,教教我吧?”
那你以后还是天下第一杀手呢。若论“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就数你未来的职业最厉害了。念及今后的阿宣,惧意陡生,含月瞬间清醒了。没错,阿宣今后会成为第一杀手,如果现在让他习武,甚至由自己亲手教导。将来某日,他血洗江湖,她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说不定,说不定……届时刺死她爹娘的那一招,还是她教的。
天啊,讽刺至极!
“阿宣你还小,等长大些了再说吧。”总之,先用拖延战术。
“王员外府上的小少爷和我一般大,去年就开始练拳了。”
“……你皮肉有伤,又挫了筋骨,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宜习武。”嗯,能拖就拖。
“那你现在可以教我打坐?扎马蹲?或者,你先教我记口诀和招式,待我记熟了动作,身体康复之后再慢慢拆招?”
阿宣极力争取,话比平时一天说得还多,足见对他而言,学武一事实在颇具吸引力。含月听他恳求得真切,心早已软了,只是最后的底线不能不坚持……
眼珠一转,她沉重地说:“其实,我家门派门规甚严,向来传内不传外……”
“什么意思?”
“所谓的传内不传外,”含月咽了咽口水,开始搜索以前听过的一些江湖奇门轶事,构思如何给长和派添加唬人的设定,“你若想要习得我派功夫,先要在祖师爷牌位前磕头入门,然后拜我爹为师,之后才能住在山里学功夫。一旦入门,终身都得留在溪云山,直至老死,绝不能踏出山门一步。若有违规私自下山者,发现之后即刻就地正法。”含月真假掺着说,说完后食指在阿宣纤细的脖颈上一抹,神情肃然地猛瞪眼,以强调门规的残酷。
“……真、真的吗?”阿宣不愿靠她太近,小退半步,嘟嘟囔囔地问,“那你怎么在这里的?”
“我不是说了吗?是上天指引我到你身边,安排我照顾你的。不然,我也得一辈子住在山里。”含月惋惜地总结道:“所以,如果阿宣你不能拜祖师爷,不能住进溪云山,便不能学我派功夫。否则,我若私传你功夫,你我皆算违背门规,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哦……”这么重要的门规,为什么偏偏放到最后才说?多半是胡诌的。见含月百般拒绝,阿宣面上不动声色,不再继续强求,心里却觉得古怪:自相处以来,含月对他,可谓有求必应,唯独今日提及练功一事,她却百般推脱。不知她心里在拒绝个什么,又在顾虑什么……
回到茶铺,正巧许娘在厨房里做饭,含月打了声招呼,回屋把药倒进罐子里、小火煎着,再出到院子里时,便听见她招呼用饭了。
三人围坐桌前,各怀心事,默默扒饭。
那日袁雷私下同含月谈话,许娘肚子里揣着疑惑,憋了整整两天,都不好意思问出口。她一面担心两人是真的看对了眼,含月这天仙般的姿色,配给年龄已是父辈级别的袁雷实在可惜;另一方面,又因袁雷心思从自己身上转移,隐隐有些失落。
直接去问袁雷这个大忙人,肯定是不可能的;问含月吧,她又不似茶铺里那些粗汉闲人,说起话来没个正经,玩笑随便开;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是自己的恩人,许娘有所顾虑。拿那些无中生有的八卦话题去问她,万一臊着她或是激怒了她,那相处起来可就尴尬了。
“说起来……”思来想去,许娘决定绕个圈子,拐弯抹角地探含月的心意,“自打含月妹子你来了之后,茶铺这两天多了好些年轻小伙,挤得茶馆里闹哄哄的……”
“啊?给老板娘你添麻烦了吗?”含月立马放下碗,紧张地看着她。
瞧瞧,多体贴人的姑娘。许娘心里有鬼,僵硬地一笑,回道:“不是的。我是瞧着那帮年轻人,总是对你挤眉弄眼,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怕你吃亏。若他们占了你便宜、或是给你添了麻烦,你可千万别顾虑我,也别担心他们的茶客身份,尽管还手教训便是。”
含月对男人撩拨调戏之类的手段没什么概念,但凡有年轻茶客拿言语逗她,她一概愣怔地表示听不懂,若是想直接上手摸她占她便宜,她也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见许娘“关心”,便笑道:“不麻烦。客人来得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客人多,收入才多。收入一多,许娘开给阿宣的伙食自然也有质量保障,阿宣身体才长得好。
“难为你这么懂事了。你这般能干又明事理,还生得美貌,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上门求亲的人想来多得都踏破门槛了吧?”
含月摇头:“我没被人提亲过。”
许娘有些讶异,手头筷子一顿,看向对面的含月:“那是爹娘从小就帮你定了婚事?”
“也没有婚约在身。”
“那你……可有意中人?”
含月还是摇头。
许娘见她面色坦荡,毫不羞怯,不像是在说谎,想来对袁雷就没动心思。也是,那人年龄都能当她爹了,还长着五大三粗的黑相,怎么配得上含月这如花似玉的颜。只不知,他本人是否对含月有意……
许娘才松口气,心头又暗生怅然。但既然还在饭桌上聊天,又挑起了话头,也不好得了答案戛然而止,便接着同含月拉家常。
“以妹子你这般年纪,没有意中人,也是想过未来夫君模样的吧?你倾心怎样的男子,是英俊儿郎,还是谦谦才子,或者是像你一样的习武之人,英雄侠士?”
含月一愣。住在山里,从早到晚看来看去都是四个同样的男子,亲爹和三位师兄,她脑子里根本没其他参考项。于是腼腆地笑道:“这个倒是没细想过。不过,爹爹和娘亲都希望我找一个愿意入赘的夫君。”
入赘?许娘错愕道:“你爹娘……”不都死了吗?转念一想,人家只是说被山贼害得家破人散了,又没说是被害得家毁人亡,说不定爹娘还好好在世呢。便改口,“你爹娘可真疼你呢,舍不得你嫁出去吃苦,一心想留在身边照顾。”
“是的。我此前都在山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外人见得极少,对未来的婚事也没什么主意。爹爹便说,若我找不到合适的,或舍不得嫁出去,一辈子留在他们身边也好。”
无论嫁人与否,都希望她留在家里。爹爹疼她入骨,对她呵护有加,最后却因害怕天璇的到来、要将她赶出家门历练,可见天璇的剑多么无情,多么可怕……
所以,若想日后爹爹和娘亲能寿终正寝,当下,伺候好阿宣这个小魔星很有必要。
思及此,含月果断调转方向筷子的方向,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塞进阿宣的碗里,冲他讨好地一笑,面上答许娘的话,实则向阿宣讨好道:“当然,现在我和阿宣相依为命,成天考虑的也都是他的事,倒并不着急婚嫁。我只想一边攒钱,一边安稳度日,将阿宣平安抚养长大。若还有机会能重见爹娘,那便更好了。”
阿宣听她又主动示以亲近,看了眼碗里的肉,闷了片刻,嘀咕道:“会实现的。”
本来,方才拒绝了他习武的请求,含月既过意不去,又怕他和自己怄气。现下见他还愿理睬自己,顿觉如释重负。又见他碗里的饭已吃完,忙从板凳上弹了起来,殷勤地问:“还添饭吗?那你坐着别动,我去帮你。”说完端起碗蹦蹦跳跳地进了后院。
这姐姐对弟弟的照顾得太过周到了吧?
许娘喝了口茶,越过茶杯边缘偷瞄阿宣,见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坦然接受含月的好意。啧啧,若含月以后真招赘夫君回家,那人看见自家老婆对弟弟百依百顺的态度,怕是得醋死了;这还算是好的,若郎舅之间起了冲突,含月绝对站阿宣这边,弄不好还要替他出头,打得自己夫君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