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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个女子,面若清珠,段如弱柳扶风淡白梨花,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媚中隐娇。头上盘着照花髻,只有一只海珠明玉簪,那簪子的顶端镶嵌着三颗碧海珠,莹润欲滴,恍若鲛人。
“香玉!”桃夭夭是真的惊了,她记得这个女子,虽然不记得那个男人的很多事情,但是她仍记得这个女子的笑貌。
一年前桃夭夭男扮女装遇到此女,此女为春荟楼的头牌,却不知为何倾心于她,而桃夭夭却利用了此女查肖心海和钱家的贪没赈银一案。在离开前夕,送了这支簪子给她,心意本是为了致歉,却到了最后都无能说出口。这簪子顶端的三颗碧海珠价值连城,随便一颗就可以为她赎了身,谁知道今日竟会如此相见。
“桃公子,玉儿知道你当初只是利用了玉儿。玉儿本就是卑贱之人,无可同勉。只是公子千不该骗了玉儿的一片真心,却至玉儿于水深火热!”香玉看着桃夭夭的眼神说不出的意味,说是恨也说是情。
“香玉,我不知道——”桃夭夭的心中有愧。
“不知道?!桃公子当然不知道,公子高高在上不问人间烟火,当然不会知道香玉受着怎样的折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公子所赐。”香玉说着便将胸口的衣领揭开。
桃夭夭皱着眉看着那块碗口大的疤痕,明显是烙伤。可是,肖心海和钱家的人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伤害她啊!桃夭夭早就算计好了,那又是谁做的呢?
“是谁?”桃夭夭不禁问道。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杀了你,玉儿才是真正的自由了!”香玉冷冷地笑着,眸子中说不尽的疯狂。
“等等,你是安王爷府中的人!你就是那个妓子!”桃夭夭猛地想起顾之其曾说过这府中还有二女,只是这两个女子没什么名分。
当时,桃夭夭只当是顾之其逢场作戏罢了,根本没想到这女子竟是香玉。
“是又如何?安王不会想到今日之事是玉儿所为,只会知道那是丁沐雪那个贱人做的!”香玉笑道,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而这个计划就是从知道桃夭夭进了王府开始。
香玉还记得,那日府中新来了一个女子,不同于正妃,此女子似乎是真的得了王爷的真心。她不知道,为何那个男人对她总是冰冷相对,却可以对着另一个女子笑面开怀。就如同当初那个桃公子一般,她本以为他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到头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香玉在桃香园的门口等了许久,这女子似乎不爱出院子,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差点惊叫出声,这女子就算是易了容,化成了灰她也认识,就是她日思夜想而不得终的桃公子。
香玉不知如何回的院子,也不知如何入的眠,只是从那时开始她就恨了。她经历了重重屈辱磨难,一直等待的人却从头至尾都在欺骗她!
“是你利用了丁沐雪派宫里的人来劫走我?你可知道这么做,若是被安王知道会如何?”桃夭夭冷静下来,轻声说道。
“是有如何?丁沐雪不过就是安王手中的棋子,男人对女子怎会有真心?安王巴不得找个理由杀了她,玉儿只是帮安王一个忙罢了。”香玉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容地回道。
“香玉,回头吧。当初若是不除肖心海,那么多百姓都会死于非命,那根簪子是为了让你能够过上普通的生活……”桃夭夭还没说完就被香玉打断了话。
“普通人的生活?香玉从出了春荟楼就再也是身不由己,每日都是无尽的折磨,现在只要你死了,也算了是了了玉儿的心愿,哈哈哈!”香玉大笑道。
“等等,你是……太子的人!”桃夭夭忽然觉悟道。
香玉若笑非笑的看着她,蹲下了身子,那胸口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
“是又如何?你以为安王的身边还会有谁的人?除了太子的人、皇后的人还有皇帝的人。”香玉轻轻说道,桃夭夭心中一片冰凉。
怪不得她说受了无尽的屈辱,原来是被太子捉了去。可是,为什么太子会去利用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相貌吗?
“太——顾之贤为何要如此对你?”桃夭夭有些动容,这一切无论如何也和自己有关。
“为什么?哈哈!我赎了身子,用尽一切去寻找你的踪迹,却不得闻。一路到了南苏之后已经衣食不保,仍不舍得当了这支簪子,却被太子的人看出了异样。是啊,一个穷困潦倒的妖娆女子,身上却有一支价值连城的宝物,说来也是可笑吧!他逼迫我!用尽所有的手段,让我去接近二殿下。”香玉透着桃夭夭的身子,似乎看得很远,脸上满是哀怨。
“香玉——”桃夭夭不知如何劝慰。
“说来也是可笑,安王一眼便相中了我。今日看来,却是因为我苦苦寻得你,竟然多多少少有了你的相似之处,或许就是如此,才会被他带回了王府吧。”香玉冷笑了一声,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香玉,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有的选择。顾之贤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也可以让安王放你自由,你可以重新去过你的生活,不再卷入这些纷争,过一个普通女子的生活。”桃夭夭一遍遍地安慰着。
无奈香玉早已化了嗔,入了魔。那些障,不是只言片语的同情和劝慰便能化解的了的。
“重新生活?这样已经粉身碎骨的我如何去生活?这样残破不全的身子如何去生活?”香玉指着胸口的疤,大声地控诉着。
“香玉,你等着吧,等你下了地府做了阴魂,玉儿必会与桃公子相会,执子一生,不离不弃!”香玉站起了身子,看着桃夭夭的脸,突然露出了柔情。
“我可以帮你!”桃夭夭是真的想帮她,一直如此。
“帮我?你以为,玉儿还会再相信你吗?”香玉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从桃夭夭的手中夺过那支刀片,抬起手,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胸口。
“香——”桃夭夭甚至忘了反抗,到最后的时候她也不相信香玉会真的杀了她。
“姑娘不必多虑,在下只是爱慕姑娘只是请姑娘前来一坐而叙,无有他想。”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桃,桃李天下的桃。”
“香玉,这两日倒是有些琐事未来看你,你可怪我?”
“官人说笑了,今日官人能来,香玉已是高兴至极了。”
“那日被钱宏伟那小子故意灌醉,失了态,倒是不敢来了。”
“公子这是什么话,那日奴家见钱家少爷喂了公子许多酒心中也是不悦的,只是奴家只是个贱子不敢多言,今日公子这么说可是怪我?”
“香玉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那日他是故意灌我想要套我的话罢了,哪有香玉什么过错,倒是我要谢谢香玉,不然我可要丢了大面子了。”
“咦,公子,怎么就你一人在?”
“哦,有的事该了结了。”
“终于开始了呢。”
“公子,你说什么?”
“香玉,这个送给你。”
“用这个把自己赎了吧。”
桃夭夭头痛欲裂,身体的疼痛似乎掩埋不了脑袋的撕扯之力,那些记忆如同潮水涌入她的脑中,浑成一潭。
“夭儿,你如此卖力,为夫岂能让你失望。”
“什么意思?”
“你坐着看场好戏便罢。”
“夭儿,为夫这两天费劲了心神,你可能——”
“我们说好的!”
“只是讨些好罢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直接说吧。”
“不如帮为夫捏捏腿好了。”
“夭儿今日可也累了?”
“嗯,你不说还没感觉,你这一说确实有些疲累。”
“那我帮夭儿也捶捶好了?”
“嗯,真的?那好啊!”
“不是捶腿吗?”
“夭儿既然浑身疲惫,为夫自然要伺候夫人的。”
“你,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春荟楼?!”
“夫人可是在吃醋?”
“吃个屁醋!你是不是骗我每天忙就是忙着去妓院泡妞?”
“夫人莫急,为夫和夫人去做同一件事。”
“你,你怎么知道我去干什么?”
“夫人去找春荟楼的头牌不是去套话难道是去——为夫倒是没看出来夫人有这个爱好啊——”
“你以为我是你吗!哼,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
“夭儿,你这口是心非的习惯什么时候改改才是。”
“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你放开我!”
“哦?若不放又是如何?”
“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夭儿觉得我能做什么?”
“你,你说过……”
“但是为了夭儿相信,我只能如此。”
“你,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夭儿,今日装作不认识你,是因为我怕万一,万一被发现会伤害到你,而哪怕是一点万一我也不愿,你可知我见到你的欣喜和离去的心痛,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若你还在怪我,我便任你处置好了。”
“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夭儿,你不觉得此时我们谈这件事有些扫兴吗,不如我们做另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
“不——要——”
“夭儿——”
“我还没有准备好。”
“夭儿,你要准备到何时?”
“不是说好了吗?”
“还没找到银子吗?”
“嗯,但今日在春荟楼有些线索,明日再去仔细打探一番。”
“咳,你去春荟楼就只是为了这事?”
“怎么,夫人还是不信,要不要——”
“别别,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夭儿,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长辉还有晖城遭难的百姓。”
“那我的夭儿真是个可以母仪天下的娘娘了。”
“夭儿,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朕只要你一人足矣。”
是谁?
到底是谁?
桃夭夭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那些柔情似水,那些温存亲昵,那些蜜语甜应,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那个温柔婉婉的丫头,她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起身却看不见丁点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