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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气息一滞,“你又要杀人?”
顾淮山道:“不是我想杀他,是不得不杀,王悦欣那件事,根本不是我道歉就能了结的!”
赵衍气的胸口发疼,“你也知道自己过分!日后这些方面,就收敛些,因为个女人栽跟头!”
顾淮山不悦道:“事情早都发生了,说这个有什么用,眼下才是当紧,杀了孙蔚尚,另取珍品阁资历较老的掌柜取代,这珍品阁,就还在你手上,要是耽误了时机,谁知道能生出什么变故!”
赵衍一口否决,“不行!你就知道杀人,之前为了让我娶苏瑜,你杀了苏阙,结果如何?白白便宜了西楚,苏阙一死,那场原本必胜的仗,败的稀里糊涂,若非沈晋中及时挽救,后果不堪设想,结果如何,苏瑜还不是没有嫁进来!”
顾淮山沉着脸,“这能是一回事?苏瑜没嫁进来,那是陆清灼怀了你的孩子又闹得满城风雨!孙蔚尚不一样,孙蔚尚不过一个商人,生死对朝廷都无任何影响,可他不死,若是当年王悦欣那件事再被闹到方诀那里,我可就当真没救了。还有你,当年为了遮下那件事,你动用了多少关系,都得被牵连出来。”
顾淮山所言,赵衍自然知道。
可……孙蔚尚对他的用处,实在太大,新换一个人取代孙蔚尚,未必就如孙蔚尚这样能干。
而顾淮山……心头一个念想生出,赵衍顿时被自己这想法惊得心尖剧烈一抖。
顾淮山已经倒台,复起的机会可谓渺茫,不仅不能成为他的助力,反倒是因为身世一事,成为他的威胁!
若是顾淮山不在了,那他的身世秘密,从此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就算有人作祟,也难达目的。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长起的野草,在赵衍心头死死缠绕。
他拼命想要将这野草连根拔起,可这草却偏长得越发茂密旺盛。
赵衍不敢看顾淮山,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再好好想想。”
“你还想什么,难道真的要……”
赵衍打断顾淮山,“好了,你先回去吧!”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耐烦,赵衍叹了口气,竭力放缓声音,又道:“这件事,我先去孙蔚尚那里走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就算要杀他,总要问清楚,到底是谁告诉了他这些!”
赵衍如是说,顾淮山也只得作罢,叮嘱了两句孙蔚尚断断留不得,起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赵衍便痛苦扶额,身子溺在宽大的椅子里,有些喘不上气。
脑子里,那个要杀了顾淮山的念想,却是随着他脑仁炸裂一样的疼痛,愈渐强烈清晰。
杀了顾淮山,送走顾熙。
他就是全新的开始。
顾熙占着王妃一位,却不能带给他任何姻亲扶持,反倒因为他们的关系,给他引来各种麻烦。
一旦顾熙离开,他就能重新娶一个能给他助益的王妃。
就算不是苏瑜,也可以是别人。
……
随着念想加深,愈渐成熟,赵衍越发觉得,顾淮山和顾熙,留不得。
身侧的火烛渐渐燃到最后,火苗一抖,彻底熄灭。
室内徒然一黑,赵衍顿时心头一凛,蹭的坐直身来,黢黑的眼底,光芒颤抖。
宛若做了噩梦的人,突然惊醒,大汗淋漓,双目惊恐,面上带着心有余悸。
天!
他刚刚居然在谋划着如何杀了顾淮山,如何送走顾熙……
曾经他最在乎最想保护的人,现在,居然这样理直气壮的觉得,他们,该死!
深吸一口气,赵衍起身,走出书房大门。
数伏天已经到了尾声,此时凌晨,夜风微凉,迎面吹来,赵衍只觉沉闷痛苦的心,轻松了许多。
可那盘亘心头的念想,却像是扎了根,根本吹不散。
提脚走出书房外的游廊,赵衍干脆不再想这些,径直出府,直奔孙蔚尚的府邸。
孙蔚尚好像算定了他要来一般,赵衍到的时候,孙蔚尚正正襟危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
赵衍进来,孙蔚尚起身行礼,态度还算恭顺,出口却是,“殿下若是来为顾淮山求情,还是免了,如此大仇,不共戴天,不论殿下说什么,我都难解心头之恨。”
赵衍扯扯嘴,笑道:“我知道,这件事,他做的太过没人性。可……王悦欣,当真是你女儿?怎么以前不曾听你提起过?”
与孙蔚尚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朝孙蔚尚看去。
孙蔚尚脸上肉皮微抖,带着毫不遮掩的悲痛气恨,“这种事,我有必要骗殿下?之前不提,我有我的缘故,莫非因为我不曾提起,殿下觉得,这件事就能抹杀?”
语气不善。
赵衍立刻道:“哪里的话,他的错就是他的错,我不过是好奇一问。今日来,也不是作说客,就是想要问问你,如何才能泄愤一二。”
孙蔚尚咬牙,双目喷火一般,“血债血偿。”
说罢,看向赵衍,“我知道殿下对他感情颇深,所以,动手之前,我只是先将他撵出我的宅子。”
赵衍挑眉,“这么说,你今儿晚上撵他,是为了给我传个信儿?”
“没错。”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
孙蔚尚面上带着赵衍看不懂的复杂笑意,“我想知道殿下的态度。殿下是选我呢还是选他呢!”
赵衍扯嘴一笑,“我若是选他,你是不是就要去找赵铎?”
“为了自保,我别无他法,毕竟,顾淮山都倒台了,殿下还与他有来往,这样的交情,实在不浅。”
赵衍心头一动,来之前那缠绕心头的念想,又一次强烈起来。
“时隔一年,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孙蔚尚看着赵衍,不答反问,“殿下之前知道吗?”
赵衍心头一颤,毫不犹豫否定,“不知道!不说王悦欣是你的女儿,单单他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还为此耽误了赈灾,就天理难容。”
孙蔚尚一拍桌子,“好,有殿下这句话,就够了,既是他天理难容,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他!只要殿下不偏袒,等我报了仇,我和殿下,之前如何,以后还如何。”
赵衍……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双目紧盯孙蔚尚,等他回答。
孙蔚尚惨然一笑,“原本只是听人传言,我并不十分相信,所以今夜一事,一则给殿下递个信儿,二则,也是试探,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