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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帝卿白衣他说:“十三年前,商夷不顾两国交好情谊,发兵后蜀,欺我边关老弱无力,攻城掠地,令我后蜀子民备受惊扰,先帝为使百姓安宁,不得不放下龙尊与商帝签下和书,如今十三年之约已至,还望商夷国归还我后蜀之宝,以消两国往日战弥之恨。”
鱼非池暗自品了品这话,觉得这个卿白衣讲话真的太有水准了。
无非是十三年前商夷国攻打后蜀,后蜀打不过,打不过只好求和,送了些金银器物之外还送了一个什么宝贝,立下十三年之约,现如今十三年之期已到,卿白衣过来讨要当年之宝了。
什么宝贝值得卿白衣专程跑过来一趟?
鱼非池想到了什么,心下一个咯噔。
作孽哦。
果不其然听得曾锋道:“只可惜商帝极为疼爱琉璃美人,后蜀想要取回此宝,怕是不易。”
卿白衣笑曰:“那咱们两国,再打一场呗。”
曾锋连连摆手:“蜀帝此话便是严重了,现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再起战祸,怕是不妥。”
“那你们就给我呗。”卿白衣说,无怪是斗鸡走狗斗出来的皇帝,这流氓地痞之气跟石凤岐倒极为相像。
两人正争个没完,商向暖抬手给两位斟了杯茶,一阵香风拂过,卿白衣抬头轻扇闻了闻:“嗯,此香倒与温暖身上的香气有些相似,看来商帝是真的很喜欢温暖,故而连他妹妹身上都熏着这香味。”
商向暖神色不变,放下茶壶:“得蜀帝夸奖,向暖莫不荣幸,但温暖姑娘终是后蜀国之人,便是在商夷国作客再久,也是要回归故土的。”
“不愧是无为学院里出来的弟子,当真大气。”卿白衣笑道,“说到这个,不知无为学院的几位司业与高徒有何看法?”
艾幼微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老授院长瘦巴巴他站起身:“我无为学院向来不插手各国之间的朝政之事,此际曾亲王约我等前来,也不过是问个意见,而我无为学院一贯主张,太平。”
鱼非池差点笑出声,太平?无为学院要是真主张太平,就不会养出那么多战争机器放下山,等他们去打个你死我活了。
所以她偏偏身子,懒得看这些假仁假义,这一偏身子便见到石凤岐正低头琢磨着什么,他有什么可琢磨的,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算了,他秘密太多,鱼非池猜不完。
那边的老授院长继续说道:“十三年前商夷国攻打后蜀之事,我等学院也有所耳闻,既然当年定下的是十三年之约,商夷国照规矩将琉璃美人送返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在下有个问题。”老授院长他顿了一下,望着曾锋与卿白衣二人,“此事当与商帝讨论,为何是亲王你主持协商?”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国家大事,怎么也该是一国之君与一国之君讨论,轮不着一个亲王与一个国君说话,曾锋亲王他是哪里来的权力?
曾锋看了一眼商向暖,商向暖微垂首不说话,曾锋便道:“实不相瞒,商帝实在过于宠爱琉璃美人,此事若我等不提前商量好,怕是商帝会一口回绝,到时候若蜀帝不满,便是两国战事起,苦的是百姓。”
“苦的是百姓?说得倒好听!”
曾亲王一转头,本以为这话会是蜀帝卿白衣所说,结果他回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身着白袍的黄毛小子,石凤岐。
半晌没有说话的石凤岐淡淡瞥着曾锋,嘲讽一声:“商夷国上有大隋,下有后蜀,这十三年来两国日益繁华,兵强马壮,可不巧了,十三年前你商夷国自视强大,目中无人,把大隋与后蜀都得罪了个遍,若今日你们不答应蜀帝要求,后蜀攻商夷,大隋在上必将应援,届时两国夹击之下,你商夷国虽说得好听是大陆第一强国,可也未必挨得住这顿夹心板子。”
他的话一出,屋子里的温度都凉了些,曾锋脸色冰寒,看着石凤岐的目光都透着厉色,若不是忌惮他身上这身白袍,怕是要喝斥着将他赶出去了。
石凤岐却是自在一笑:“现如今后蜀国君不想起打仗,只想挣回当年战败的那点颜面,把那琉璃美人要回去,也算是对得起当年战死沙场的英灵,洗尽后蜀国史书上的污点。这才是真正地怕两国战事起,苦了百姓,你商夷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还卖乖,曾亲王,你这脸皮约摸是跟着你年纪一起长的,极为厚实。”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不客气,曾亲王面色极难看,手握成拳,指骨青白地高突着。
石凤岐鲜少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时刻,大多时候他都习惯嬉笑几句将事情点明了便好,今日却是一掌接一掌地抡着曾锋耳光,或者说,抡着商夷国的耳光。
鱼非池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儿,目光疑惑地看了石凤岐一眼,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卿白衣。
卿白衣的眼中也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有了三年前的事,石凤岐再不会帮他了才是,不成想今日这番话,却是又将他推了一把,推到了更为有利的境地,毕竟石凤岐的这番大实话,卿白衣不好说,他是后蜀国帝君,不能轻易将大隋国牵扯进来,谁知道大隋国会不会兴兵呢?
但由石凤岐讲出来,却是旁人的观点,最为明朗可信不过,更何况,他此时他代表的是无为学院,他讲出这番话来更有信服力。而且不管他说了什么,无为学院必会撑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被任何人所威胁。
见石凤岐还要说话,鱼非池觉得,再让他这么抡着商夷国耳光玩下去,不用等曾锋动手,商向暖与韬轲便是第一个饶不了他,所以鱼非池抢在他之前,先行开口,细语轻言:“这不打仗总是好的,既然两位都有意谈和,不知所为难之事是什么?反正已经请了司业们来此处,必是想商量个结果,何不直言?”
她一边说一边在桌下拉了一把石凤岐的衣服,让他不要再由着冲劲骂得痛快,别到时候真下不来台,还得帮他圆场,累得慌。
石凤岐让她这一扯也收了声,看着鱼非池缓声讲话的侧脸,不曾想她也有为自己着想的时候。
他想起艾幼微说的,一旦得到鱼非池的真心相待,她便可以为之掏心挖肺,不知,自己有没有那等福气,得她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