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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衙役也是蛮横惯了的人物,虽然觉得面前这一男一女气质不俗,但是在这永清地界,还是城主说了算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处理掉这两个人。
魏掌柜兀自甩着手里的契约,油光锃亮的额头笑得起了道道深纹:"这下倒由不得你们同不同意了,去永清大牢说话罢。"
在永清大牢,别说是转让契约,生生去掉两条命也是没有人知道的。城主向来也是个视财如命的主儿,魏掌柜每月进奉的银子不少,所以自然也有在这里横行霸道的资本。常人被他盯上的,送去大牢,有苦也难说。
心宁皱眉,下意识地扶住了前面风城启难的身子。他侧头,未被掩住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很是温暖,只是那唇色可不太好看。未等心宁开口,他又极快地转过了头。
"大牢是么,那便去看看罢。"帝王淡淡地说了一句,将心宁拉进臂弯,阻了衙役的靠近:"何必麻烦,我们自己去就可以。"
此时,心宁倒没有多担心了。天下都是这个男人的,一个永清城还困不住他。只是,从刚才开始,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风城启难好像受伤了,是刚刚那一下么?
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若是因为她伤着的,那倒觉得烦闷了。她不想再因为什么而与这人牵扯。目前她想的,是避他越远越好。不靠近,就不会再横生枝节。
慢慢地走下看楼,几个衙役围在他们周围,不出意料的,刚走出楼,守天和不言就围了上来。
"主子!"守天大惊,看着帝王唇边的鲜血,立刻冲破了几个衙役的阻碍,上前去扶住他:"属下失职,主子,您…"
"不碍事。"帝王趁着抬手的一瞬间,不着痕迹地擦掉唇边的血迹。怀里的人不可能会抬头看他,所以自然也就注意不到。这样也好。
"似乎该去永清城的大牢里走一趟,守天,你去找到白术,到时候来接我们就是。"
魏掌柜看着守天,心里突然有些慌,不过很快便定了神。不过一个守卫而已,有钱人家都有守卫,只是这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罢了。想来也是因为怀瑾阁格外有钱的缘故。
一想到以后怀瑾阁和珍珠玲珑坊都是自己的了,魏掌柜双眼发亮,底气也就足了起来,不耐烦地朝衙役挥手道:"快带走,这两人在展会上下毒企图私吞展品,人赃俱获,是要去永清衙门受审的。闲杂人等一律让开!"
不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魏掌柜一眼。自家小姐显然是毫发无损的,只是帝王看起来可不怎么好。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污蔑!定是为着以前的积怨来的!
心宁看了不言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言咬唇,一跺脚,往空水台外面跑去。她与守天都是阻不了这二位主子的,那么总有人可以!
人群涌动,风城启难和心宁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空水台之外,居然备了囚车。魏掌柜当真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没有记错,衙门离这里不远,那么用囚车,无非是魏掌柜想羞辱她罢了。心宁低低一笑,看来真的是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啊。
"我还没有坐过囚车。"风城启难轻笑着开口,身子有大部分重量已经落在了心宁身上。看似是她抱着他,实则已经是她在扶着他了。身为男子,依仗女子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是意外的,帝王眸中带笑,很是开心。
心宁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道:"你本不必来受这罪,好生呆在你的宫里不好么?"
帝王摇头,下颔轻轻擦在她的额发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有些温热,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心宁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身边靠着的这个人,不像是帝王,不像风城启难。像谁呢…
"上去!"囚车边,有衙役低喝。本来是想上来推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人,竟无一人敢造次。
"啧,我当是什么情况,竟是恶犬咬人么?"有慵懒优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是调笑,嫌恶之意却甚浓。众人一愣,纷纷侧头看去。
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前面的路中央,银发束在身后,朝囚车旁的女子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肩头的手上时,微微一顿,随即看向囚车前的魏掌柜,脸上笑容全无:"让开。"
魏掌柜一愣,显然是被凤盛骆的头发惊了一下。不过他见识有限,也不知道这银发是何来历。见他这样平静地拦路,当下也是恼的,怒道:"阻挡衙门执行公务,你必然也是同党!来人啊,将他一起给我捆上车!"
"是!"衙役应了,上来就想捆住凤公子的双手。岂料,未得近身,自己便先被一段白绸给捆得结结实实,摔倒在地。溅起不少尘土。
众人一惊,却听得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一旁的马车里传出来。
"捆人?你会么?不若我来教教你。"
话音落,一身素衣的独孤紫袭飞出车来,落在心宁身边。白绸一挽,将周围的几个衙役捆做一团,朝魏掌柜砸去。手法之快,魏掌柜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教一群人压在了下面。
"哎呦!他娘的,给老子起来,都是做什么吃的!"魏掌柜被压得直咧嘴,骂骂咧咧地起来,朝衙役们吼道:"都不想要饭碗了是不是?还不赶紧给我上!等会回去告诉我表舅,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围观的人都是些随从,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不过明显看起来,心宁这边的人要正派得多,不过五个人,气势却胜了千军万马。
有衙役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回衙门去报信。凤盛骆也不拦着,只慢慢走到心宁身边,皱眉看了她半晌,然后转头问风城启难:"风城公子是受伤了么?"
风城启难轻笑一声,垂了眸子,将手从心宁肩上拿了下来。"无碍。"
他都快要忘记了,心宁已经嫁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都已经为他生了孩子。此时站在这里,多余的反而倒像是自己了。
手垂在身侧握紧,心一痛,喉咙上又涌上一口腥甜。守天跑了过来,担心地想扶住他,却被他抬手阻了。
说什么,这个时候也不能先倒下。还有想守护的东西在,即使她不需要,他也必须看着她无事为止。
独孤紫袭皱眉道:"衙门的人来了,又是麻烦。不若把这些人都杀了好了。"
魏掌柜被几个衙役扶着站在一旁,本来想破口大骂,却听得这冰冰凉凉的一句话,当即就吓得脸色一白。抬眼看去,说话那女子面无表情,神色冰冷,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背脊不由地一凉。
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可是,珍珠绫罗坊若是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不可能当初不告他啊?他以为只是一般的产业…
不过,远水难救近火,在永清,还是表舅说了算。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不怕不怕!
正想着,背后便传来一阵金鸣之声,众人抬眼看去,却见是这永清城的城主魏国道。他腆着肚子,带着一众衙役走了过来。一双小眼睛眯成缝,还未看清情况,便吼道:
"将这群贼子给本官拿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阻挡衙役办案,统统给我带回衙门去!"
心宁闻言,不由地好奇地看了那人一眼。啧,当昏官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要不要当得这般明显?
"大燕的官吏,可是欠管教呢。"凤盛骆轻笑一声,抬手握住心宁的肩膀,将她带离了帝王一步,凤眼里满是笑意:"风城公子觉得呢?"
风城启难轻轻一哂,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淡淡地道:"让凤公子见笑了,这等蛀虫,每个国家都总会有那么几只不是么?"
凤公子优雅地点头,到不再多说什么。魏国道带来的人不少,几十个人向他们围来。此时心宁和帝王又使不上力气,不言也不会武功。倒是麻烦。
魏掌柜终于找到了靠山,嚣张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几步走到城主面前,转身冲他们几人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有你们好受的!"
小人得志!不言咬牙,今日必定棘手了。
"哎呀哎呀,不过刚刚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倒是遇上了强权压人了?"南宫七的声音好死不死地响起,一个起落,这吊儿郎当的人便落在了凤盛骆的身前,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寻主来迟,望主子恕罪。"
魏掌柜呆了呆,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抓个人,怎么总是有人搅局?
"啊!"
"唔!"
几声闷哼从衙役当中响起,魏国道脸色也是一沉,转身怒喝:"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闹事?"
话音未落,十几个衙役纷纷倒下,空出来的视线中,有一身白锦的男子慢慢走来。他面如寒霜,眼中杀气四溢,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也是,长了眼睛也是白长,倒不如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