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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婉柔显然没有她这么能沉得住气,她放下茶,笑着说,“大小姐刚刚接手内院的事务,不知道打算从哪方面入手?”
“唉,这个问题也是我先下正烦着的地方,三姨娘你也知道,这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里外外百十口人,各家院子又多,一时之间,我还真摸不出个头绪,也许我不适合吧,不如还是还了二姨娘好了。”
“很多事情都是有窍门的,大小姐天资聪慧,只要摸到了窍门,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再说二姨娘那边正忙着做法事恐怕顾不上。”
顾画蕊低着头,抿了一小口茶,嘴角笑容无声无息的扩大,她放下茶杯,状似为难的说,“唉,是啊,二姨娘也忙,我也不好叨扰,只是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为我指点指点这个窍门。”
李婉柔眼睛一亮,“这事或许我可以帮大小姐。”
顾画蕊讶异的看着她,李婉柔咬了咬牙,跪下,“大小姐,我只有一个女儿,穗儿前半年嫁给了一户姓王的人家,前不久,王家儿子死了,现在一个人在王家受难,无儿无女,委实可怜的很,求大小姐相助,接穗儿回家。”
一说起这个,李婉柔就恨不得立刻掐死风兰奇,当初风兰奇和她说的好好的,对方姓王,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是家中殷实,可以保穗儿一世无虞,结果,等穗儿嫁过去了她才知道,那王家根本就是个空架子,王家儿子更是个药罐子,不能人道,穗儿嫁过去半年就挂了,平白担了一个寡妇的名字,以后更不好嫁人了。
顾画蕊咿了一声,她是真的没有料到顾锦穗嫁的那户人家会如此不济,她忽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她几次遇见三姨娘,三姨娘似乎都有话想对她说,但是当时她傲气的很,觉得这些人不配,现在想想,恐怕三姨娘当时就是想和她联合对付风兰奇。
顾画蕊眼睑上挑轻轻笑了,“快,水袖将三姨娘扶起来。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一个求字?”
这话便是答应了,三姨娘心领神会,感激涕零,“多谢大小姐。”
于是,三姨娘很快将风兰奇在内院的许多布置透露了出来,顾画蕊一一记下,又忽然想起三姨娘提起的法事,隐隐觉得从怀瑞生病开始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而西屋那边对法事又守口如瓶,于是开口询问,“对了,三姨娘,你刚才说的西屋那边的法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风兰奇在弄些什么妖蛾子,说是小少爷病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转,找了个道士过来看病,听说那道士是玉真子转世,灵验的很,一眼就看出小少爷这病不是病,是被什么东西克着了,要在十五做一场法事,驱魔方能避凶。”
“被什么克着了?”顾画蕊饶有兴趣的问。
李婉柔摇头,“那道士只说什么仙君转世,灵力未开,火邪作祟,祸害深古。”
“是吗?”顾画蕊喃喃,细细的品味这四句话,直觉告诉她风兰奇已经开始下手了,只是她还没弄清楚风兰奇到底想干什么。
送走了三姨娘,顾画蕊挑了张宣纸将么仙君转世,灵力未开,火邪作祟,祸害深古四句话抄写下来,问一旁磨墨的水袖,“现在距离十五还有几天?”
“算算日子,不到五天了。”
“那你说,这仙君转世,仙君指的是谁?火邪作祟,火邪又是谁?”
“我不知道。”水袖一个劲儿的摆手,“不过我知道,以二姨娘的黑心肠子,才不会平白无故做些无聊的事情。”
往后三天,风兰奇找了各种人开始给顾画蕊使绊子,都被顾画蕊一一化解,更可气的是每一次风兰奇来到漪澜院准备看顾画蕊的热闹,顺便把权夺回来,结果就看到顾画蕊以修葺院子为由,将玲琅满目的珠宝,各种高级木材不要钱似的往暖春院送。
老太君也偏心的很,说什么打理内务辛苦,上次了顾画蕊一堆的绫罗,每一件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品,只要她一路过,水袖月浓两个丫鬟立刻把一匹又一匹的绸缎拿出来从她眼前走过一口一个姨娘,这老太君又给我家小姐送东西了,我家小姐拒绝了好几次都没推掉,您看看,唉,好多哦。
风兰奇气的当场捏断了好几根精心保养的长指甲。
水袖和月浓对视一眼,心满意足,畅快淋漓。
深夜,月浓小心的回报顾画蕊,“小姐,跟着温长鸣的人还是没有查出温长鸣和四姨娘有什么近距离接触,不过四姨娘最近常常在喝药,但是却没听说有什么病,我让人偷偷将残渣捡了回来,到外面的医馆问了,医馆说是安胎药。”
安胎药?舒展的秀眉瞬间挑了起来,顾画蕊几分嘲讽的说,“几个月了?爹爹不是已经小半年没去过四姨娘的房间了吗?”
“从用药剂量上看不超过一个月。”
真是讽刺,顾长卫自己三心两年,天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四姨娘就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而且两个人都有孩子了,一处好戏呐。
顾画蕊内心百转千回,思量片刻,让水袖看家,带着月浓两个人来到了四姨娘姚舞月的房内。
姚舞月的院子靠南,院子又偏又小,种了几株海棠,几株腊梅,不是季节都没有开,也没有打整过,看起来整个院子都透着一种萧条。
掀开珠帘,走了进去,姚舞月拿着粉色的修怕恭敬的福身行礼,她穿了一袭紫色轻纱长裙,飘渺之间里面的细腻肌肤若隐若现,诱惑力十足,“大小姐怎么想起来我这个院子了?”
顾画蕊浅浅的笑着,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姚舞月的肚子,姚舞月当初被顾长卫看上就是因为她跳舞跳的极好,尤其是那诱惑男人的扭腰摆臀,跳舞的姚舞月,那腰用不盈一握来形容都是牵强,简直细的不似凡人。
不过现在么,就算轻纱长裙宽松,那腰围也明显大了很多。
顾画蕊没多说什么,挥手让下人下去,怒拍桌子,“姚舞月,你好大的胆子!”
刚刚在眼前还是一位娇娇弱弱,端庄优雅的女人,突然一下厉声高作,姚舞月吓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她出身卑微,本来就是一名刚入烟花巷子的小舞女,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进府之后,就被顾长卫宠了头三天,之后就抛在脑后,不禁吓,被顾画蕊一吼,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小姐饶命,舞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舞月,舞月立刻改。”姚舞月头贴在地上,衣衫单薄,浑身发抖。
“你都敢背着父亲偷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顾画蕊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却愈发的冷酷,“做错了什么?改?你能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改没了吗?”
姚舞月那年轻的面容霎时变得毫无血色,一双美目因为恐惧而变得通红,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屋子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顾画蕊安静的等着,悠闲的品茶,眼看着轻纱薄裙已经被汗水浸透,姚舞月突然开始用脑袋撞地,“大小姐,我家还有老母亲,求你饶我一个全尸,我保证今晚就自尽,绝对不让任何人知道我肚子的事。”
她哭的甚是可怜的说,“大小姐,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流落烟花已经不是不幸了,得到老爷垂爱怎么会不知道珍惜?如果不是温长鸣那日潜入院子,我……”
说到这里姚舞月哭的更伤心了,“求大小姐怜悯。”
有赖于死过的一世,顾画蕊知道姚舞月说的是真话,她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淡淡的说,“人就只有一条命,岂能轻言生死?”
姚舞月愣了,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顾画蕊,“大小姐?”
“把事情告诉温长鸣他会告诉你怎么办。”顾画蕊,笑了笑,起身离开。
看着那单薄而冰冷的背影,姚舞月整个人虚脱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温长鸣是个聪明人,被姚舞月召见之后很快就明白了顾画蕊的意思,立刻来到漪澜院将风兰奇的计划和盘托出,招供顾怀瑞这些天根本没病,全都是风兰奇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后面的法事,陷害顾画蕊和顾怀瑞命里相克,顾画蕊乃火邪,顾怀瑞为仙君,仙君会给顾家带来无上荣耀,火邪则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仙君火邪相生相克,两人若共居一屋,必死一人。
听到这个计划,顾画蕊不得不感叹风兰奇其心之毒,且不说顾长卫有多心疼喜欢他那个儿子,单单就说老太君多年侍奉菩萨跟前,要是真把她当了火邪,绝对会忍痛赶她出府。
风兰奇,咱们拭目以待,看看最后谁被赶出顾家!
很快到了十五,月圆星稀,天气好的一塌糊涂。
西屋的荷塘夜色如梦,池边的柳树在鹅黄的月光和微微晚风中格外的温柔。
这一场法事,西屋那边咿咿呀呀,轰轰烈累的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别说相邻的东屋了,整个顾府恐怕没有一个人听不见这驱魔祈福的声音。
顾画蕊坐在窗前,披了一件浅蓝披风,一针一线,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勾勒出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墙外更夫敲更,巳时已到。
受命于风兰奇,准备放火的小厮早就提好油桶,准备好了火把,不过他要放火的对象不是顾画蕊,而是顾怀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