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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宝殿里, 玉帝和如来瞅着碎掉的水镜, 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佛祖悠悠地道:“这红叶, 对你也这么不客气?”
玉帝翻个白眼,道:“当年我对他一个化身还要客客气气,你说现在他对我客气,我敢受么?”
如来道:“他当年化身, 脾气不是挺好的?”
玉帝叹道:“你也说是当年,此一时, 彼一时……”
如来便呵呵笑了,转移话题道:“按说他实力如此强悍,就连脚下土地都炼化得坚硬无比,奈何上次, 却被猴子轻易断了根?”
玉帝捋着胡子,乜斜着眼睛看了如来一眼,道:“我就不信你猜不出。”
如来把袖子一揣,也拢着手坐着, 叹口气道:“我就是猜不出他去了哪儿, 才问你的啊。”
那人参果树,自打开天辟地就站在那里,猴子那金箍棒,连人家脚底下的泥土都打不出个印子来, 如何就能轻易把树放倒了?
那就好比四处说人间三岁娃娃, 一脚踹倒一颗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树一般好笑。
可偏偏, 猴子就是把那树断根了……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红叶当时已经离开了,留了个虚幻的壳子在那里罢了。
人参果树本体不在,假的自然随随便便一踹就倒。
只是他走了,当年又去了哪儿呢?
过后他们可也没发现这四大部洲,再出现什么遮奢人物。
如来正想着,玉帝突然凑过来,低声道:“我说,你没问问观音,上次他把人参果树‘复活’之后,新长出来的果子,吃着跟以前滋味有何不同?功效如何,可比从前?”
如来就是一愣,道:“这我却是没问过。”
说的也是,真身走了,当年重生的人参果树,到底是个啥?
那场盛宴,吃果子的可不少,这些神仙们都没察觉出来?
那养了人参果树万万年的镇元子呢?他又如何?
玉帝难得见佛祖眉头皱的紧紧,便呵呵地笑了,拿起手边的酒壶,给佛祖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道:“喝吧喝吧,且看着吧!”
佛祖叹息一声,与玉帝满饮此杯,到底心有不甘,派人去请镇元大仙过来叙话,想问个端倪。
不多时,童子回来,却说五庄观如今山门紧闭,他敲了好久的门,只得一个鹤童子出来搭话,说镇元大仙并不在,出门游历去了,不知何时才回。
玉帝与佛祖面面相觑,这才罢了。
反正向前之事已经揭过,不管他们当时疏忽了什么、错过了什么,这不正在重新来过?
不说两人心里纠结,只说枯松涧这里,因为有结界珠加持,红叶带着悟空在内修炼,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但是也叫庄凡领着几个小的,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金乌西坠。
念了好久的心经静神,这功夫庄凡已经缓过来了,还偷偷蹑手蹑脚地溜过去看了好几次,期间见红叶一直拉着悟空的手没放下,猴子也安静地在打坐,看起来气息很是平稳,心里才稳当了些。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山里起风了,微有些冷,庄凡便领着几个小的,拾了些柴,点起了篝火,又看着红孩儿,不叫他踹了被子。
这胖娃娃,浑身上下就穿一个肚兜,连个袜子都没穿,也不知是一直如此,还是天暖和了才这样。
好在庄凡看了,小胖脚丫肥嘟嘟白嫩嫩,很是干净。
本来夜风一起,就应该把帐篷搭起来,但是每日里,这个活儿都是悟空的,为了方便起见,帐篷也收在他那儿,如今拿不出来,只好先点起篝火取暖。
庄凡守着篝火,给孩子们烤鸡蛋吃,见天色晚了,顺手摸摸悟忘和悟忧的手心,热乎乎的,不冷,便道:“今日辛苦些,可能会露天宿营,能受得住不?”
悟忘眼巴巴看着埋鸡蛋的地方,道:“师父,也就是跟了您,晚上我才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个暖被窝。从前在西海,也没甚床铺,鹰愁涧那时候,都是直接泡在水里睡的!”
悟忧也点头道:“是呀爹爹,我在师父那儿,晚上也是泡在水里,露天席地都不算啥!”
八戒哼哼两声,心说你们那还算好的,好歹水是好水,干净的很,俺老猪住在庄子上,又怎样,还不是一间茅草房,破到掉渣,脏到发臭,夏天又晒又漏雨,冬天又冷又透风?
庄凡一脸黑线,心说这养孩子的方式,也太奔放了些,不过他又道:“现在每日里离了水,难受不?”
倒是忘了,这俩都是水里生水里长的。
悟忘笑嘻嘻地道:“在师父身边,每日里开心的很,哪有什么难受?”
八戒也在师父怀里小声哼哼两下,表示同意。
悟忧就含蓄多了,往他爹怀里一歪,胖脸蛋一贴,搂着庄凡腰不说话。
庄凡就笑了,他从前在家虽然号称孩子王,但是真没养过孩子,更何况他眼前这几个皮猴子,跟一般小孩子成长方式又不一样,他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会,今天悟空的事一波三折,可把他吓坏了。
他对道法佛法一窍不通,看着每晚看着孩子们修炼,跟看他几个侄儿做奥数题的感觉差不多。
不懂!不会!不认识!
待到天色全黑,红叶眼睛一睁,慢慢收回了手,静静地坐着,看猴子继续自己调息运功。
成了!
有他助力,猴子将那些药渣残留都逼出了体外,如今整个身体脉络干净透彻,明净圆融,跟刚从石头里蹦出来那功夫,也不差什么了。
只是今天整个儿过程下来,猴子经脉受损也是不小,还需要他继续运功不停,把仙灵之气在体内再循环几回才可。
结界珠内,兄弟两人对坐,红叶一直注视着悟空体内内息循环,见几个大周天下来,猴子所有经脉均坚韧结实,宽阔如通途,仙灵之气奔涌无碍,流通自如,细微之处也不见丝毫阻塞,不由得欣慰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结界珠外,月上三竿,山风呼啸,鸟兽皆静的时候,悟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眼前天色漆黑,星光点点,月色朦胧,他却觉得,这天地无比清晰,四海无限广阔,犹如掌珠般轻松在握,更如手纹般明晰可辩。
猴子忽然觉得,眼下这情形,到好似师父揭了帖子那天一般,这世界在他眼前,再无拘束,自由开朗,可以任他驰骋,任他遨游。
猴子朗声大笑,自由自在地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须臾之间,天上地下,无所不至,却又流连不去,化作一股清风,在师父周身环绕,转而抓住二师弟,携他上天,化身为龙。
两人在初夏的夜空中,一为清风,一为玉龙,纠缠嬉戏,畅游不止,龙吟猿啸,声震天地。
合该凑巧,刚才庄凡又过来偷看,正看见徒弟出关那一幕,此刻脸上笑得都皱吧成一朵儿包子花儿了。
见红叶袖着手走过来,庄凡连忙合十施礼道:“辛苦老祖了!今日有劳!”
红叶笑眯眯道:“长老太客气,悟空也是我弟弟。”
庄凡笑呵呵道:“惭愧惭愧,我这个师父是虚的,老祖这个哥哥可是顶顶真!”
红叶哈哈大笑道:“都真都真!”
悟忧打着哈欠走过来道:“老祖你累不累?今天不要走啦,跟我们一起睡吧,我家帐篷特别大!很舒服!大晚上的,带着你徒弟也不好赶路!”
悟忧心道,不管怎样,先把他俩师徒名分定下来,然后再说!
红叶抽出手来揉揉下巴,道:“也成!我还没睡过帐篷哩!”
他伸手揉揉悟忧小抓髻,道:“叫我红叶就成,不要叫我老祖啊,听着感觉我快进棺材了!”他现在可是少年模样,少年!
悟忧无辜脸:“爹爹那么叫的嘛,我不敢越过他去!”
红叶少年央求脸,“圣僧,且把我也当子侄疼一天!”
庄凡一哆嗦,无奈只好答应,道:“好吧,没外人的话,就叫你名字可好,只是莫要撒娇,我心慌。”
三人齐齐哈哈大笑起来,正说话,悟空驮着悟忘回来了,悟忘又化作三头身奶娃娃样,兴高采烈地骑着大师兄脖颈,远远地冲着庄凡挥手:“师父!!”
庄凡笑眯眯,等两个皮猴儿走进了,才道:“你大师兄身上可脏,蹭你一身!”
俩人齐齐“呀”了一声,低头一瞅,可不是,猴子一身脏乎乎,现在是个黑猴儿,小白龙只要挨着他大师兄的地方,也都啾啾黑。
庄凡翻了行李,把他们洗澡的大木盆哐当拿了一个出来放在地上,对悟忘道:“弄点儿温泉水,你跟你师兄一起洗吧!”
悟忘现在善使水,名副其实水龙头,洗个热水澡方便的很。
红叶听了“温泉水”三个字,眼睛一亮,轻轻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小声儿道:“圣僧,我身上也脏了,也想洗!”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庄凡忙道:“都洗,都有!”又拿出一个大木盆来,又深又阔,倒仿佛是个桶,顶上加盖儿,里面还带着能坐的小木凳。
红叶一把抱住,道:“这个归我!”又招呼悟忘,“来来来,温泉水加满!要烫些才好”
庄凡见他心急,忙劝道:“别再这里洗吧,山风冷呢,等下搭上帐篷,烧起熏笼,暖和些!”
红叶想想,答应了,喜滋滋等着。
悟空便带着悟忘去搭帐篷,悟忧打下手。
因为要洗澡,怕溅上水,地面就没铺毯子,先那么空着。
只是存的炭都烧光了,庄凡对着熏笼嘀咕道:“没有炭,柴火会冒烟啊,呛不呛啊?”
红叶听见了,施施然走过来,哗啦一丢,庄凡扭头一瞅,上好的银骨炭,就那么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
这个可贵呢!
庄凡心疼够呛,也不问来历,连忙毫不客气地拢拢收了,又把熏笼点了,等几个小的搭好帐篷再端进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室内就能热起来。
不一会儿,红叶就心满意足地泡在大盆子里了,旁边三个小一些的盆,猴子自己一个,悟忘自己一个,悟忧抱着八戒一个,各个儿泡得小脸儿红扑扑。
山里晚间天凉,庄凡自觉自己这么一冷一热的受不住,便没和他们掺和,自顾自去准备饭食去了。
帐篷帘子一掀,庄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几碟子小菜,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红艳艳的葡萄酒。
瓶子是悟忘贡献出来的,葡萄酒是庄凡自己琢磨着酿的,酸了好些,就剩这一瓶,味道还算过得去。
庄凡把托盘放在红叶那个澡盆的盖子上,道:“也不知道你口味,尝尝看,我自己琢磨着做的,酒也是我自己酿的,没甚滋味,就当着甜水喝吧”
几个小的嗷嗷叫:“师父我们也要吃!我们也要喝!”
庄凡十分冷酷地道:“没有!”小孩子晚上吃太多不消化,又道:“悟空晚上没吃饭,师父给你蒸了蛋羹,等会儿洗完了吃!”
猴子正专心猛搓,闻言道:“师父,蛋羹嫩,不会积食,给师弟们也带一份吧!”
悟忘悟忧和八戒齐齐扒着盆沿儿,眼巴巴地看过来。
红叶好奇地问道:“蛋羹是何物?我也想吃!”一边说,一边伸手拿了最后一块儿五香豆干放在嘴里,吃得叽叽咕咕的。
庄凡无奈,道:“都有都有!”
几小顿时欢呼起来,弄得水花四溅。
庄凡道:“你们快些洗,莫泡太久,免得晕!”
曾经晕过的猴子深有体会,连连点头,正好已经全身打了澡豆,搓完一遍,唤悟忘道:“乖乖给我换水!”
悟忘正挺着小胖肚在水盆里飘着,他大部分只是衣服蹭脏,早就洗好了,闻言也不起身,手一挥,悟空盆里的水就不知飞哪儿去了,“哗”地一声就来了一股子新的干净的温泉水,把猴子从头到脚冲个干干净净。
悟空眼睛一亮,道:“这个好,再来几次!”
悟忘也不推辞,如是几次,把他大师兄淋了个痛快,这才罢手。
刚巧蛋羹也好了,庄凡进来道:“泡的差不多了,都出来吧!”
几个小的都洗好了,一听师父来撵,赶紧稀里哗啦钻出来。
悟忧投机取巧地先慢吞吞给小胖猪擦干,把他三师兄放地上,这才收拾自己,庄凡也不催他。
红叶泡得筋苏骨软,不想动,懒洋洋地道:“我无碍的,我泡一天也无事!”
庄凡只好拿出杀手锏:“蛋羹熟了!”
红叶脑袋一歪,把脸搭在桶沿儿上,哼唧道:“这里吃嘛!”
庄凡忍不住又打个冷战,道:“莫撒娇!”
红叶无奈,只能慢吞吞爬出来,从地上捡起那身红衣,就想往身上套。
庄凡忙道:“怎么还穿脏衣服?没换洗的?”
红叶道:“这是我落叶所化,自清自净,不脏的!”
庄凡心说你刚才把它丢地上了,沾了灰不说,还溅了水,别以为我没看着,到底又拿出一身衣服来,递给红叶。
红叶接过来一瞧,十分嫌弃,道:“这是僧衣呀!”
拎着左右看了看,把僧袍幻化成一身青色直缀,穿了,庄凡也不在意,随他去。
猴子领着师弟们收拾澡盆,挨个儿洗干净擦了,再收起来,等轮到红叶那个不知道该叫桶还是叫盆的大家伙的时候,红叶不让了,道:“这个我用了,归我吧!成不?”
悟空很是慷慨地道:“一个澡盆,哥哥想要尽管拿去!”
红叶十分高兴,也不叫他们擦,自己连盆带水,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悟忘提醒道:“那个水,用一次就行啦!”
红叶笑眯眯道:“知道!我留着有别的用!”虽然只是凡间的水,但是泡过了他,也沾染了紫气,不能乱丢。
悟空想想,把红孩儿用过的那个脸盆拿出来,递给红叶道:“哥,这是你徒弟的脸盆,你给他收着?”
红叶接过盆来,好奇地看了两眼,见就是普通一小木盆,道:“这孩子怎么还随身带着脸盆?倒是跟我似的,是个干净孩子,合该是我徒弟!”
悟空听了,咳嗽两声,没敢说是自己嫌弃红孩儿,赶紧溜了。
澡盆都收起来,悟空如今法力圆融,毫不费力就把帐篷内的地面弄得又干又平整,这才把厚厚的地毯拿出来,仔细铺了,铺盖也丢上去。
悟忧见帐篷收拾好了,连忙把分不清方向,满地乱跑的三师兄抓住,往被窝里一塞,自己一掀帘子,滋溜跑了,正跟拎着食盒回来的庄凡走个正着。
悟忧接过食盒,道:“爹爹,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谁也不能抢走他爹!
庄凡笑着应道:“好!”
心说大通铺,就小儿子那睡相,一不留神都能把自己轱辘到门外去,跟谁睡有甚区别。
两人进了帐篷,正好悟空抱着红孩儿也进来了,众人便围着帐篷里的小桌子团团坐了,预备开始吃宵夜。
红叶对悟空道:“把我徒弟给我吧!”
庄凡道:“你吃你的,蛋羹烫!我来抱他吧!”
红叶便笑眯眯不说话了,拿了小瓷勺子,十分好奇地按着蛋羹弹滑细嫩的表面玩儿。
庄凡把红孩儿接过来,拢在怀里,这孩子睡了小半天了,庄凡摸摸他小肚子,见依旧鼓溜溜的,也没听见饿肚子时的咕噜响,额头也不烫,这才放心,拿起勺子吃东西。
红孩儿睡得迷迷糊糊的,闻着香气,使劲儿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是僵的,也没动,辨认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那大唐和尚抱着他,心里不由得高兴,见他在吃东西,便努力道:“我也要……”
声音虽小,庄凡也听见了,不由得一惊,见红孩儿睡眼朦胧地盯着他手里的勺子,口水都流出来了,赶紧挖了一勺蛋羹,用嘴吹吹,见不烫了,才喂给他。
红孩儿嘴一抿,蛋羹就不见了,也没要第二口,眼睛一闭,又呼呼大睡起来。
庄凡呆呆地瞅着这小牛犊,道:“怎么醒了?怎么又睡了?”
红叶已经把一碗蛋羹都吃光了,问道:“之前吃了啥来的?”说完忘了。
悟空在他一旁,把事情又说了,红叶就笑了,道,“原来是七返火丹,无碍的,量少些就这样,半睡半醒的!”他当年也吃过这东西,太上老君那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丸子有的是,他们那时候皮实,天地灵物杂质也少,所以都把老君做出来的仙丹当糖豆吃。
伸手就来接,庄凡见他吃完了,就把红孩儿递过去了。
果然晚间,红孩儿也醒了几回,还好他睡在庄凡和红叶中间,帐篷中间的小马灯也没熄,总能叫他看清庄凡的脸。
这孩子还糊涂着,以为自己还是猪八戒的样子,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三头身了,一看见庄凡的脸就安心了,眼睛一闭,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师徒几个早早起来,收拾一下准备过了这山,继续赶路。
红叶一晚上睡得香甜,早上爬起来对庄凡道:“这铺盖舒坦,这毯子好软!”
庄凡笑了,道:“可惜我这儿只有这一份,不能送你,不过这是我跟西域胡商买的,你喜欢,等下过去,买一套就是了!”
红叶可怜巴巴道:“我没钱呀。”
庄凡挠头,赶紧召唤大徒弟过来,道:“把咱们的金叶子给你哥哥分些。”
猴子正卷铺盖,闻言问道:“哥,你要买啥啊?”
红叶羞答答,道:“我觉得你们帐篷挺好!”
猴子误会了,心说什么套路,拿我们钱买我们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