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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A市。
时近下午的四点时分,天空突然阴霾如黑夜,气象局发出的黄色暴雨预警信号迅速上升为红色暴雨警戒信号。
一场狂风大作的暴雨倾盆而下。
落地窗前,林颂恩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双早已失去光华的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窗外被狂烈大雨扫荡得一片白茫的景物。
“叩叩——”
言笑端着热粥推门进来,目光落在落地窗前那抹静坐如同木乃伊般干枯的身影,让她有那么一瞬的恍神。
如不是空气中偶尔飘来几声孱弱的咳嗽,她还真会错觉地以为窗前的那抹瘦弱的身影是一缕让人产生错觉的幽魂。
心底怜悯地轻叹了一声,她将手中的热粥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走近过去,轻俯下身,嗓音低柔而小心:“夫人,你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给你做了点小米粥和几个小菜,你吃一点好不好?”
但林颂恩却恍若未闻。
对林颂恩的淡漠和冷淡,言笑早已习惯,并不以为然,她弯下身,动作轻柔地伸手盖好林颂恩腿上的棉毯,仔细掖好,又担心林颂恩一个静静的会胡思乱想,她退出房间的时候,还打开了墙壁上挂着的背投电视,希望有一点声响,林颂恩会没有那么闷。
随着“咔”的一声,房门轻轻关上,林颂恩惨白无色的唇角凄楚地浮起一丝嘲弄。
夫人?
她是不是该感谢老天对自己还有一丝的眷顾,在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抛弃她,唾弃她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看护把她当人看,始终出自真心地照料着她。
是啊,虽然她现在风光不再,有的也只有狼藉的名声,遭人唾弃罪有应得的残废身子,但她也曾是光环耀眼的欧家少夫人,不是吗……
记得当年,那一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上,一袭白色婚纱的她优雅素美,在众宾客的欢呼和祝福声下,她笑靥紧张而憧憬,步履幸福而坚定地一步步走向那个如同神祗笼罩着自己所有的男人。
在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是上帝最为宠爱,是这世界上最为幸福的女人……
一直到冰冷的手铐当众铐住她的手腕时,她才愚钝地恍然觉悟,原来所谓的幸福,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她,由始至终都是被利用在这场骗局里的一颗棋子。
……
“欢迎收看直播资讯,最近欧亚集团总裁欧行风其妻子林颂恩与小叔子欧行凯乱伦苟且的豪门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一段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女声播放打断了林颂恩悲凉的思绪。
她蓦然转头看去——
只见,电视屏幕里,女主播训练有素地播报:“据可靠消息确认,因故意伤害罪入狱八年的林颂恩在一个月前已出狱,并在出狱当天秘密入住欧行凯名下位于阳明道的一处豪华别墅里……”
接着,电视屏幕一转,画面出现一个英俊挺拔,身穿剪裁合体的墨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被几个黑衣男子簇拥着自欧亚集团大厦门口的旋转玻璃门大步迈出。
一直在雨幕中守候的诸多媒体记者顿如蜂窝般涌向包围住男子,“咔咔咔”一阵亮如闪电的镁光灯,手上的摄像头以及话筒全都如狼似虎的一起对准向了男子:
“欧先生,关于你妻子林颂恩一出狱就入住欧行凯先生名下别墅,你是事先知情?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欧先生,听说你妻子林颂恩当时刺伤其父亲林仲明董事长入狱之事并不是因为林董事长对她勒索钱财,而是因为林董事长知晓了她和欧行凯先生之间的不齿关系,所以她才恼羞成怒刺伤林董事长,请问这是真的吗?”
“欧先生,据说林颂芸小姐与你是初恋情人,当年因你妻子林颂恩的恶意插足才伤心离开A市,现在你妻子林颂恩又不顾你的颜面,公然与你堂弟欧行凯先生暗中苟且,请问你还要继续包容这种不耻的行为吗?”
面对媒体记者字字犀利见血的问题,欧行风面容沉重,向来锐利的黑眸下依稀有些黑眼圈,淡漠的语气隐约透着疲倦地说了“抱歉”二字,便在几个黑衣男子的保护和撑伞下快步走下阶梯,弯身坐进一辆黑色的宾利,扬长而去。
电视屏幕上的女主播还在字字清晰地播报着关于林颂恩这桩轰动全城的丑闻后续新闻……
林颂恩凄楚地冷然一笑。
是啊,快一个月了,从出狱至今,她在这儿“秘密”呆了都一个月了,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也该是沉不住气了……
窗外闪电雷鸣,滂沱的大雨越发狂烈地扫荡在落地窗上……她本是憔悴的面容越发冷然惨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啪啪——”,一阵意气风发的皮鞋声趾高气昂地打破了夜幕的寂静,一双全手工制作的意大利皮鞋在她的面前站定。
这心狠的男人总算是来了。
“动作快点,签了它!”
随着一道冷如寒冰且不耐的嗓音落下,一份他早已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书”和钢笔冰冷地扔至在林颂恩的腿上。
林颂恩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般,颤抖的左手紧紧揪在左胸前,凝向男人的眼底里毫不掩饰着生疼的痛楚,“欧行风,我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深爱着你,怎会纵容你将我践踏到如此残忍的地步!”
“如果不是看在你有那么一点爱我……”欧行风冷冷勾唇,语气残酷得毫无怜悯,“我本来还想善待你……”
“善待?”林颂恩仿似听到了天大笑话般昂头凄楚大笑一声,怒然指控:“入狱五年!母子分离!双腿残废!不见天日!卑劣小三!勾引小叔子!这种种的残忍和罪名,就是你所说要给我的善待吗!欧行风大、善、人!”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到现在你都还不知好歹!”
许是被指控得恼羞成怒,欧行风抬起坚硬的皮鞋朝林颂恩的心口之处毫不留情的狠踹一脚。
“砰”的一声,林颂恩连人带轮椅地一起摔倒在地上,孱弱的身子顿时痛得蜷缩成一团,动弹不得。
“行风,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呢!”
这时,一道柔媚好听却充满蔑视的嗓音传来,林颂恩不用转头望去,也知道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