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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白玉新的嘱咐,陆一伟打完电话,立马把手机关机。闭上眼睛靠在窗台上,心乱如麻。
做这件事时,陆一伟脑子里只想着营救张志远,却忽略了强大的对手。要知道,他直接挑战的是市委书记,真把他得罪了,自己的后果可想而知。原来还可以在北河镇,估计这次连东瓦村都待不下去了,或许政治生涯真就彻底结束了。陆一伟打起了退堂鼓,他甚至放弃了在内参刊登文章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如此了,如果自己不去做,照样是这个下场,还不如将此事闹得更大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哪怕自己的政治生涯真的结束了,只要能保住张志远,也算问心无愧了。 
“一伟,你这是怎么了?”三条看到陆一伟脸色难看,关心地道。
“哦,没事!”陆一伟淡然一笑,道:“黑圈怎么还没过来啊?”
“快了,估计这会在路上了吧。”三条看了看表道。
市委书记办公室,田春秋雷霆震怒,拍着桌子训斥苏启明:“启明同志,你自己说说看,登这么一篇文章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的我决定吗?还是故意给我难堪?”
苏启明低着头不说话,窝了一肚子火。
“对张志远进行停职调查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在常委会上民主通过的,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提,非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田春秋怒气道:“哦,他张志远搞企业改制如果我不支持,能有他今天的成绩吗?还什么‘南阳模式’,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越是这样做,我更加不会轻易收手,一定要好好挖掘一下,我就不信了,他真的是清白的?”
苏启明道:“田书记,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不简单,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彻查,如果查到是南阳县的官员,严厉查办,绝不姑息。”
“好好查!”田春秋敲着桌子道:“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和我叫板!”
苏启明从田春秋办公室出来,第一时间找了份报纸认真研读起来。田春秋叫他之前,他只是草草看了一遍,并没有仔细看。整篇稿件,都是围绕张志远而展开,压根就没提到他,火气噌地上来了。挨了田春秋批评本来就不高兴,现在看到这篇可气的“狗屁”文章,霎时将报纸撕得稀巴烂,愤恨地丢出了车窗外。
“到底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把他查出来!”苏启明握紧拳头道。
与此同时,南阳县官场同样在热议着这篇非同寻常的文章。一些不知内情的人是在看热闹,而一些侵淫官场多年的老革命却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形势越来越不明朗。在这个关键当口,绝不是选择站队的时候,聪明之人会选择失声失聪,或者干脆消失。好比政协主席段长云,他早些时候就能猜透事态的走向,早早地就请假外出看病去了。有时候,逃避是保护自己的重要法宝。而一些看不清的形势的人,如跳梁小丑般站出来,公然抨击指责张志远。如人大主任范忠明、县委副书记康栋、县级委书记廖闵元、常务副县长田国华、政协副主席李登科,旅游局局长蔡建国、石湾乡党委负责人魏国强、财政局局长张德忠等。
范忠明与张志远的过节源于其子范鹏。张志远打击黑恶势力时,第一个端掉的就是以范鹏为首的“十三狼”,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而和康栋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可康栋就是瞧不上张志远,经常擦枪走火。廖闵元原先就是刘克成的人,刘克成倒掉,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田国华之恨,是恨他把自己分管的煤矿安全拨给白玉新,间接地架空自己的权力。最莫名其妙的就是李登科了。这位陆一伟曾经的岳父,和张志远走动少,谈何过节?可他就是不愿看到陆一伟被重用,也就产生了隔阂。
最为活跃的当然是蔡建国了。这是张志远第一次动用手中的人事权,将其赶到了旅游局坐冷板凳。蔡建国到了旅游局后就没有闲着,田春秋抽屉里好多举报信都是出自他手。魏国强是刘克成的心腹,怨气不言而喻。张德忠更加愤恨张志远,把其小舅子从一个千万富翁害成了阶下囚,这笔账当然要记在他头上。
于是间,南阳县如一锅糊了的大米粥,把矛头对准张志远,展开了异常激烈的抨击。当然,白玉新和陆一伟自然逃不过,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更有甚者将陆一伟在楚云池时代的事情翻出来,要求严厉查办。不过,这都是小事,还有人举报陆一伟和城建局总工姚娜关系暧昧,经常在一起打情骂俏,传到后来,还有人说将他两个赤条条地堵在了床上……
最为猛烈的就是罐头厂那块地了。自然有人把这件事拿出来对付陆一伟。说张志远为了照顾陆一伟,故意将罐头厂价格压得很低,低价出售给海东果业有限公司,而陆一伟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导致副食品加工厂的吕经理不得不搁置这件事,采取段长云的办法,直接躲到外面看病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一伟的老窝北河镇也不闲着,更多的绯闻源源不断传到苏启明耳朵里。间接地给其施压,大有一副严厉查办的决心。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曙阳煤矿2000多号被改制的职工竟然没有落井下石,保持着清醒地头脑冷眼看待这事。这也说明,张志远在曙阳煤矿改制时,并没有亏待职工,赢得了职工们的尊敬。
官场上闹得火热,南阳的百姓却异常冷静地看待此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谁好谁坏他们明镜似的,可百姓自古以来就是弱势群体,敢怒不敢言,只能采取迷信的方式,心里默默地为张志远祈福。 
苏启明在车上就预感到这是陆一伟干的,回到南阳县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他。可没想到的是,压根就找不到人影,这更让苏启明怀疑了。
不过保险起见,苏启明让县委办主任董国平采用倒溯的方式,从新闻稿的作者查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田春秋一个交代。
这些天苏启明快要疯了,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指责陆一伟,而且有根有据,到底查不查,他举棋不定。毕竟,这里面还有一份不攻自破的情谊。不过,这次真要查出来是陆一伟干的,他可就六亲不认了。
陆一伟的事放一边,苏启明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那就是将秦二宝放了出去。这一消息传出去,立刻引起社会一片哗然。谁都知道秦二宝是个地痞无赖,何况已经查明身上背着很多案情,怎么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放出去呢?苏启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的政治生涯绣上了污点,成为一生最大的败笔。
不过,放不放秦二宝由不了他。上面不断给他施压,要求释放秦二宝。苏启明为了保住官位,只能选择屈服。这一举动,招来了骂声一片。与张志远的口碑,形成巨大的反差。
秦二宝大摇大摆走出了看守所,更加不可一世。坐着豪华车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意在表明,他秦二宝的后台有多厉害。不仅如此,当晚就将全县城的酒店包了下来,请各单位的头头脑脑吃饭喝酒。一些没脑子的官员还真就赴宴了,让秦二宝好不得意。
南阳县发生的这一切,远在江东市的陆一伟还浑然不知。
“一伟,好久不见了啊。”黑圈进门就大声呼喊道。
黑圈依然是大嗓门,大块头,拥抱了下,陆一伟差点没喘上气来。
尤其开饭时间还早,陆一伟找了间相对安静的房间,与黑圈聊了起来。
话题自然躲不开猴子,本以为黑圈会替猴子求情,没想到他道:“这孙子早就该关进去了,坑了我100多万的货,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三条是个傻子,被坑了愣是不言语,现在又盯上你了,不管他!”
陆一伟不知还有这档子事,道:“他怎么坑你的?”
黑圈道:“前一段时间在三条那里吃了闭门羹,跑到我这里化缘来了。我可不是三条,直接把他骂了出去。可这孙子顺手就拿走了一件清中期的官窑景泰蓝双耳花瓶,价值连城啊。等我询问他时,死活不承认,哎!人活到这份上,都快没皮没脸了。你说,别人是专门陌生人,他倒好,专门坑兄弟,有这样做的吗?不管怎么说,这个朋友我是断交了,以后别让我见着他,见一回打一回,操他妈的!”
看到出,黑圈火气不少。陆一伟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了,可能猴子也有难处吧。”
“有什么难处?有屁的难处!”黑圈提高分贝道:“我们挣得是辛苦钱,而他呢,拿着钱去赌博,你说这种人值得同情吗?”
“好了,不说他了。说点别的吧!”陆一伟及时中断话题,要是继续说下去,黑圈估计都要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