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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能从玲珑塔狱里出去,苏季不由得心跳加。8 『1『中文『网
其实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出去,只不过会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一种是活着站在姜玄面前,另一种是死了变成一坛酒,再变成姜玄的一泡尿。
苏季脑海中浮现出姜玄不屑一顾的表情,回想起之前对他放过的狠话,拳头不禁微微握紧,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汹涌起伏。当他想到自己死去的徒弟,仇恨的潮水逐渐退去,变成了心底的沉痛。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鹿角珊瑚后面突然有人喊道:
“你们还磨蹭什么呐?还不快滚!”
净明大叔浑身一震,连忙拉着苏季离开。
返回的路上,他询问苏季在鹿角珊瑚后面生的事。当苏季提到三腿花盗的时候,他不禁捂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这个动作引起了苏季的注意……
二人边走边聊,又来到迷宫一样的珊瑚丛。苏季记得净明大叔说这些交错复杂的路上死过很多人,唯一正确的路线是前人用生命试出来的。这也就表示当人们现一条正确的路的时候,就没有尝试其他的路,但并不代表其他的路就一定是死路。
苏季把往返的路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所有的方位都是遵循先天八卦的方位排列。他知道阴阳八卦的排列不止一种,只要稍作推演,便可以找寻出一条更简单的路线,根本不必在里面绕圈子。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净明大叔,却遭到了严厉的驳斥:
“你以为就你聪明?这里的人哪个不比你道行高?这么简单的事他们可能没想过吗?反正你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多走一点路和变成一泡尿,哪一个更可怕?真是一身懒骨头!”
“我骨头懒,这里可不懒。”苏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像下面那些人一样傻坐着,变成一泡尿也是早晚的事!”
净明大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随即捂着裆部,说道:
“哎呦!你一提撒尿,我倒是正想去解个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
说罢,净明大叔丢下苏季,快步向前走去。
苏季狐疑地望着他背影,心想如果真的是去解手,为何两只手要各提着一串骨头?
刹那间,他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朝净明大叔跑了过去!
净明大叔健步如飞,快步来到通往下层的石门前,用力把石门推闭,将苏季留在了二层。
苏季来迟一步,用力捶打着石门,大声喊道:
“净明!你什么意思?”
净明大叔冷冷地说:“我告诉你的三条忠告,全被你逐一打破!你还记得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个人吗?他就是想出去才死的!你想找死,可别连累我!自己饿死在里面吧!”
这些话说完,石门那边再也没了声音。
石门很厚,无论苏季再怎么打也纹丝不动。
饥饿、恐惧、愤怒、忧愁……
苏季百感交集,只能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棚顶,沉默了很久。继续呆下去,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意外,苏季仿佛看到黑暗中有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安静地流逝着。
黑暗中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希望是如何静默无声的泯灭。关于活下去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生了动摇,他的内心开始滋生出一丝懒惰,是关于活着这件事的懒惰。也许净明大叔说的没错,这里最容易的就是死,就算再痛苦的死去,也比活着一天天被饥渴煎熬要痛快。
“嘭!”
苏季突然的一拳打在石门上,拳头迸溅出血花。沉闷的声音,仿佛在说,凡人的力量根本打不开这扇门。
什么狗屁规则!
规则都是拥有权利的人定的!
规则就要用来打破!
乖乖认命的让你,永远只能别人的阴影之下!
玲珑塔狱里的人,正是因为遵循那些所谓的规矩才没能出去,对于余下的生命,他们已经决定这样糊弄过去。
苏季觉得这样根本毫无意义,这样就算保持修为多活几年,也只不过活得像一条狗。他们泯灭了幻想,失去了好奇心,心中不抱有任何希望,或者确信奇迹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像曾相信自己十七岁会死的苏季一样。
苏季等了十七年也没死成,所以对于“等死”这件事,他是个有经验的过来人。他知道如果“死”干等不来,你可以主动去找它。
说难听点是找死,委婉一点是不想坐以待毙。与那些修士想比,苏季没有修为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在这里随便走动。
他牙一咬,心一横,对狐姒说道: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夺舍吗?现在,我想我可以帮你。”
狐姒笑道:“你终于想通了。”
“我虽然不像姜玄一样杀人如麻,却也算不上正人君子。这里的人我都看不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很好。”
狐姒心目中夺舍的目标不止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哪一个会成功,只能把针对每个目标的不同方法全部告诉给苏季。
苏季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坛子里的女人搬到顶层。”
说罢,苏季动朝坛子所在的地方走去,远远就听见鹿角珊瑚后面传出细碎的攀谈声。
这些声音的主人是分别是,一条胳膊的四臂赌鬼、一条腿的三腿花盗、一颗头的双头神将、还有瞎了的独目医仙。由于回音的缘故,四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动物的吼叫,感觉整个塔狱都在震动。
苏季一步一步缓慢接近那面墙,期间听到四个人很多谈话,大多是在互相嘲笑、挖苦、谩骂,等等。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
苏季觉得时机已到,连忙趁机搬走坛子,直奔上层走去。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如此轻易得手,让他毫无真实感,然而那些所谓的真实在自由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坛子虽然不小,却很轻。苏季捧着它,在塔顶的黄金门前停下脚步,把坛子搁在地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坛子看起来年代久远,坛口被一层落满灰尘的符纸密封,像是被人很多的封印禁锢住似的。
这时,坛子里的女人说话了:
“谢谢……”
她的声音很低沉,传的却很广,想听不见都很难。
“你是什么人?”苏季问:“为什么会在坛子里?”
“我本是褒国之主的女儿。我为了找姜玄报杀父之仇,与一位心腹之人潜伏申候府多年,没想到遭到心腹的出卖,还没等行刺,就被关进了这个地方。”
苏季听完她的故事,嘴角莫名地微微上扬,似乎听出了一些门道。
“原来你也是来找姜玄报仇的。”狐姒对苏季命令道:“快把她放出来吧。”
苏季稍稍迟疑了一下,伸手抹去坛子上的灰尘,露出朱砂的表面,那颜色就像风干的血液一般暗红。
这时,凭空吹来一阵阴风,坛子上的符纸随风飘动,散出阴森恐怖的气息。苏季感到身上凉飕飕的,背上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他凝视着坛子上封印似的符纸,犹豫了很久,刚要试探着伸出手去……
突然,身后的黄金门里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