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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赠公子一本《诸病源候论》中就有记载，以两手相摩令热，以熨目，以指抑目，左右有神光，令目明，不病痛。”
持盈用拇指以及食指关节，沿侯爷眉毛边际，由内向外，依次按揉眉头、眉腰及眉梢；然后以食指及中指指腹由内向外，轻轻按压眼睑。
“侯爷就是夜里经常灯下看书久了，眼睛才会疲劳、干涩，各种不适。”
持盈不止一次路过铁砚山房，远远看见书房里亮着灯。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改善？”封淮觉得持盈都说在了症结上，他还就是晚上看书看多了。
“回头我将熨目转睛法教给慎九姑娘，让她帮侯爷……”
慎九的手粗糙成那样，新学，肯定不得其法，哪及她手力道适中。
“慎九还是免了，习武之人，粗手粗脚，我近日正好督导小七学业，届时你一道过来，捎带帮我按按就行。”
“哦。”
侯爷难道不嫌她笨手笨脚，比慎九还不如？
按了一会儿，持盈停下，探头问：“侯爷觉得现下如何？”
“还好，过来，坐下歇会儿。”
“我不累。”
“你刚刚说的兔子窝，具体是怎个样子，要不，你描个图形，我瞧瞧是否可行？”
持盈放眼屋内一圈，没有找到纸笔。
这是侯爷寝室，没有纸笔，怎么画？
“慎九，拿纸笔来。”
“是。”
慎九终于有机会去书房，匆匆过去了。
封栖端坐书案后方，正埋首书写，并不曾抬头，起初封栖只当是他爹来查看他进展，但是听脚步声不像。
进来的是慎九。
“可曾见到持盈。”封栖问。
“持盈在陪侯爷说话。”慎九答，取了文房四宝，并不着急出去。
慎九不再说话，封栖也不曾出声。
到底还是慎九绷不住了，低声问：“公子怎不问问持盈和侯爷现下在干什么？”
“你刚不是说持盈在陪我爹说话，难道不是？”
“才刚的确是在说话，后来，持盈帮侯爷熨目转睛来着，侯爷对持盈的手法夸不绝口。”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是谁教的。”持盈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手法能不好么，封栖并未深想，慎九愈发急了。
“公子久坐于身体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慎九建议。
封栖手下未停，眼里显见露出一丝不快：“你进来到底干嘛来了？”
要搬弄是非去别地儿，没见他正忙着呢，他爹手下的人，竟然如此不知事。
“持盈想画画，侯爷嘱我过来拿纸笔。”慎九说完就出去了。
书房门关上。
室内复又静了下来，封栖停笔，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开门，喊：“持盈，你死哪去了，我口渴了。”
与之相邻隔壁屋，慎九送了笔墨过去。
封淮铺了纸，润了笔，将笔递给持盈，封淮瞥了慎九一眼：“怎去了这许久？”书房很远吗？
“公子留我说话。”
究竟是公子留你说话，还是你自作聪明呢？
就在这时候，封栖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就来，公子。”持盈搁笔，匆匆跑了出去。
慎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没想到公子会这么快就做出反应，当然，持盈的反应比她想像中还要快，招呼不带打，就扔下侯爷跑了。
侯爷本就疑她，这回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况她的这点小聪明如何瞒得过侯爷。
事实就是，慎九心虚了。
慎九跪下了。
封淮并无二话，依旧立于桌边，低头凝看持盈画了一半的图形，坐下，就坐在持盈方才的位子，执笔，上方仍留有她的余温，跟着起势将余下部分添上。
侯爷越是不做声，就表示怒气越盛，慎九开始发抖，比小兔抖得还要厉害。
封淮单手擒了小兔于掌心，摩挲着小兔的毛发，软软的、毛茸茸的、滑不留手的……
当他手停止抚触，他唤：“鬼六。”
“侯爷请吩咐。”鬼六现身。
“军中规矩，泄露军情者当如何？”
鬼六眼皮一跳，低头说了两字：“杖毙！”
只是侯爷，咱们目前不在军中。
鬼六偷眼望他。
“身为女子，当以宽怀仁慈为念，小兔何错之有，令你怨恨若此。”
“属下知错，侯爷息怒。”慎九叩头不迭，心念一转，慎九咬牙说：“持盈姑娘要是知道属下被侯爷贸然处死，只怕以后再不会踏进铁砚山房半步。”
“你这样认为？慎九，我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笨好呢？”
“属下嘴笨，不会说话，求侯爷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哦？你待如何赎罪法？说来听听。”
“属下，属下，属下知道一种催情药，属下会设法把持盈姑娘哄来铁砚山房，让侯爷如愿。”
封淮脸黑如锅底灰，嚯得起身，睚眦欲裂：“大胆！”
啪——
鬼六狠狠甩了慎九一巴掌。
慎九跌倒在地。
鬼六真想再补她一脚，低喝：“慎九，你真该死！”
“赏她二十军棍，你亲自执行，少一棍，你就自己替她补上！规矩你懂的。”封淮嘱咐完鬼六，黑袍猎猎生风，再不停留。
鬼六恭敬颔首目送他出门，回头再看慎九，鬼六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糊涂啊！”
慎九被打懵了，刚刚难道不是侯爷打她？是鬼六！
“没错，刚刚是我打了你！”
“你不是从来不打女人的嘛？”难道平日里文质彬彬的鬼六是装样子！
“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女人！你说出的话，哪里像个姑娘家该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乱臆想，你就知道侯爷看上持盈？我看你就是猪脑子！”
“我……难道侯爷不喜欢持盈？”她看得分明，侯爷对持盈的喜欢已经超脱任何一个女儿。
“慎九，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龌龊想法，你深深侮辱了咱们侯爷，要不是我及时甩你一巴掌，你知道激怒侯爷的后果会怎样？”
“我以为侯爷爱上了持盈，我见侯爷近来总喜欢持盈近身伺候，我以为……”
鬼六还是给了慎九胸口一脚。“去你的自以为是，你知道侯爷给持盈的那枚戒指，原主是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瞎揣度，我看你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