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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九回到铁砚山房时,鬼六拎了风灯正好送持盈出门,屋内只余封淮一人。
封淮负手立在窗根下的阴影里,目送那二个一前一后出了铁砚山房大门,久久没有做声,慎九就立在他斜后方位置。
封淮忽而转身,看着慎九。
慎九眼观鼻,鼻观心,封淮抬手摸了摸慎九脸,说:“升帐吧。”
慎九一愣,继而领命,点了灯挂在铁砚山房外,将门落闩,慎九心中浮升一丝窃喜。
升帐是侯爷在军中一个暗语,表明他今夜有那方面需求,而她今夜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侯爷,并且令侯爷满意为止。
自打侯爷带着他们回了盛京,还不曾传她侍寝,这是头一遭。
侯爷今夜没有去二位夫人处,却独独传了她,说明什么,说明侯爷还是很留恋她的。
慎九洗沐出来,侯爷已经在床上等着了,微微闭着眼,慎九只当他睡着了,有些不确定,低声唤:“侯爷。”
“过来。”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慎九知他已然情动,忙移步过去,外袍褪了,精着身子掀开被子一角,从他脚下爬过去,被子下方的躯体衣衫尽除。
侯爷一个倾身,将她卷于身下,这是前所未有的激狂,焦灼,慎九有些承受不住,蓦然发现他颈上带着的戒指没有了,慎九惊问:“戒指哪去了?”
原本正在她身上埋头苦干的侯爷突然就停了下来,冷悌了她一眼,下一刻,侯爷抽身、披衣、下榻、开门、走了。
慎九懵了。
她刚刚有说错了什么?
☆
持盈拎了一篮子鸡蛋,由鬼六护送回了缘缘堂,持盈给守门的府兵每人一个鸡蛋,“吃吧,还热乎着呢,鬼六煮的哟。”能吃到鬼六煮的鸡蛋是你们的福气。
鬼六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鉴于慎三近日的良好表现,持盈多给了慎三俩鸡蛋,持盈在鬼六发飙前,拎着篮子跑进缘缘堂。
“不会真是你煮的?”
“我会煮蛋有什么奇怪?”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没,我就觉得……慎六你……”你和侯爷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像你这样的人才,是不屑做这些日常琐事的,比如说煮鸡蛋,再比如给持盈姑娘掌灯引路。
鬼六恼得很。
屁话真多。
他煮了一篮子鸡蛋,一个都没吃上,尽便宜这帮小子了。
鬼六顺手抢了慎三手中一个鸡蛋过来,慎三登时就急眼了。
鬼六一个眼神瞪过去,慎三嘿嘿一笑,摆摆手,表示没事,让给他了,他还有俩呢。
鬼六拿鸡蛋在慎三脑门重重一磕,说:“兄弟,记住我的名字,鬼六,侯爷刚给我改的名。”
还别说,鬼六这名儿听着比慎六要渗人得多,威武的多,鬼六要的就是这效果。
慎三摸摸脑门,惊道:“啥?鬼六?好端端怎么说改名就改名了,大管家取的名不好吗?你叫鬼六,那我要不要改名叫鬼三?”
鬼六说:“随便你。”
慎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侯爷怎么突然想起给你改名了?”
鬼六心道,还不是因为大管家女儿的一句无心之语,让侯爷临时起意。
“提醒你一句,最近这段日子呢,别为了那几个酒钱跟慎一搅合在一块儿,侯爷眼下正恼他。”
“出啥事了?慎六,呃,鬼六兄弟?”慎三一下子来了精神。
鬼六平日鲜少八卦,又跟在侯爷身边,鬼六能这般说,定是有事发生。
鬼六也不瞒他,说:“慎一晚上犯浑,冒犯了持盈姑娘,被侯爷罚跪在半壁楼外,现在还跪着呢。”
半壁楼?
“那不是大管家的院子吗?”
“对,事情就发生在半壁楼外。”慎三从鬼六那里得到这么个讯息,慎一在自家舅舅地盘冒犯了自家表妹。
慎三猥琐的想,慎一到底是怎么冒犯人家姑娘的,从而让侯爷迁怒于他?
还是鬼六给慎三解惑:“他不但轻薄了持盈姑娘,恶语中伤人家,还失手把人给打伤了。”侯爷心疼成那样,显见气的不轻,慎一这回篓子捅大了。
慎三吸气,耙耙头,“慎一能干出这事儿?”
“我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假。”
“他不会是喝醉酒,发酒疯呢吧?”慎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酒鬼?再说了,你见过慎一几时沾过酒?”吃喝嫖赌抽,慎一一样没占,这在他们这群人里,也算五好青年了,就为持盈这事儿,慎一的形象算是跌到脚底了。
“呵呵,我就随口说说。”慎三也就偶尔小酌两口,不敢真醉,就怕误事儿。
“要说慎一这事儿吧,做的真不地道,你有事说事儿,你做什么还动上手了?”鬼六是瞧不上慎一的,尤其对女人动手,让鬼六从心底鄙视慎一。
慎三说:“为爱冲昏头脑是可以被原谅的。”
慎一平日人缘不算太差,虽然晚上慎一把慎三一通臭骂,慎三还是觉得慎一可怜,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呢。
鬼六说:“爱情值几个钱?你一单身汉也配谈爱情,侯爷把那枚戒指送给了持盈姑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哪个戒指?”
“就那个,侯爷从不离身的那枚。”鬼六比划了下脖子,那是侯爷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他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
慎三傻眼了。
“总之,你近日少酗酒,凡事警醒些,缘缘堂你多上些心。”那俩祖宗有事儿,你就等着吃板子吧。
“嗯,听你的。”
私下里,慎三和鬼六关系最铁,慎三很感激鬼六的提点。
目送鬼六消失在夜色里,慎三又向府兵叮咛了几句,这才折身进去。
西屋里亮着灯,封栖寒着脸,来来回回踱步子,手指持盈脸,声音怒极:“你倒说说,你脸上伤怎么弄的?”
“天太黑,一不留神就撞门楼子上了。”持盈胳臂弯尚拎着半篮子鸡蛋,笑呵呵取了俩塞给封栖,“你饿不饿,侯爷刚赏我一篮子鸡蛋,分了慎三他们一些,还热乎着呢。”
封栖看到持盈那张肿胀的脸,哪里吃得下鸡蛋。
“你说了实话,我就吃,你不说,我就不吃。”
虽然他很想吃,但是,他不想做糊涂蛋。
“能有啥事儿了?你别疑神疑鬼的,我是最近长个儿了,真让门楼子给撞的。”
千万不能提慎一,封栖这性子,持盈再清楚不过,让封栖知道,慎一对她做了那样的事,那还不把天捅个窟窿。
慎三瞄了一眼,正待退出去,听到封栖喊:“慎三你去半壁楼一趟,我倒要看看,半壁楼的门楼子能矮成什么样儿?”门撞的?你咋不说让窗子给撞了呢?
“哦。”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进去凑那热闹,瞧瞧,报应来了吧,慎三灰溜溜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