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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儿,沈女士是黑着脸进来的,意外的是后面跟着面色沉静的白慕雅。
想着他俩刚才在里面干的那事儿,元素和沈佩思打招呼的时候脸红得像只熟透的蕃茄。
——红扑扑!
怎么着也是老江湖,沈佩思只往病房内瞅了这么一眼,马上便明白咋回事了,神色更是阴沉,怪不得半晌儿不开门。
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她便径直坐到了钱傲病床边的椅子上。
这几个月来的长期抗战,元素已经非常习惯沈女士的态度了,不管怎么说,沈女士还是很注重自身的修养和名门范儿的,尽管她非常的不高兴,但并没有太过难为她。
元素觉得自己拼的就是一个脸皮厚。
为了二爷,值得!
轻轻撇了撇嘴,白慕雅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立在沈佩思边儿上,眼睛扫向床上的钱傲,看着凌乱不堪的床铺,目光黯了黯。
察觉到她探视的目光,钱老二脸上沉了沉,但毕竟人家是来探病,他也不能把人给撵走。
沈佩思刚坐下来,便拉着儿子的手,关切地问:
“老二,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拍了拍她的手,钱老二瞟了一眼边上装老实的元素,忍不住就笑了:
“妈,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感觉会更好。”
元素赶紧的垂下脑袋,觉得这二爷也真敢说,在她面前敢说,在自个儿妈面前也敢这么直白,明知道他俩这关系是钱家人的忌讳。
瞟了她一眼,沈佩思神色镇定如常,“素素,我有些话想和老二说说。”
这话的潜台词是:麻烦你回避一下。
点了点头,元素温顺地轻声回应:
“我去厨房看看刚才煲的汤。”
这个高干病房的小厨房,说小其实不小,事实上还挺宽敞,元素踱了进去,便站在窗边儿,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发愣,俯视着这个城市的景色,心里没由来的踏实。
“元素。”
冷咧清脆的女声传来,她知道是白慕雅,只不过这声音在这个厨房里响起,有些不合时宜,听上去还有些空洞落寞。
她暗自喟叹了一声,笨拙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白慕雅,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淡定的声音笑着问:
“白小姐,有何指教?”
对于白慕雅,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女孩子,从小就喜欢钱傲,而且就认定了他,得不到回应的爱,只能受尽感情的伤害,但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爱情本就没有对错,只有爱或者不爱。
更何况,钱傲这个男人,爱与不爱分得相当清楚,他的爱炙烈得能热死人,而对于不爱的,他能冷得冻成冰,不给别人一丝面子和希望。
她心里知道,钱傲对白慕雅兴许有过兄妹之情,却绝无男女之意。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儿,谁又说得明白呢?
瞧着她淡定的样子,白慕雅牙齿都咬酸了,实在忍不住才松开口。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望向窗外,元素忽地就笑了:“恨吧,我不在乎。不过,恨有什么用呢?你恨我,他也不会属于你,实则上,恨人的人,心里最苦,还不如放下。”
颇为不悦地扫着她,白慕雅不依不饶地低声嗤道:
“元素,不是我说你,你照过镜子么,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自个儿配得上二哥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是说你这样儿的女人。”
听到这种话,正常人都得起火儿。
可元素很显然现在不正常,因为,她笑得挺开怀:
“呵,说得对,可我好歹是吃上了。白小姐是只美丽的白天鹅,可惜了,你听说过天鹅能吃天鹅肉的么?”
这话说得太天才了,把白慕雅急得直翻白眼儿。
“贱人……巧言令色!”
“跟你二哥学的,白小姐,我很幸福,所以,你再尖利的言词都打击不到我,明白么?”
“哼!不要脸,钩引自己的亲二叔乱……”
“住嘴!”打断她的话,元素的声音陡然一冷,仿若从零下三十度的哈尔滨飘过来的,字字都是冰疙瘩。
“我很享受这种感情,他爱我,他宠我,他愿意用生命呵护我,你是不是特别羡慕?”
“……”某女咬牙。
病房里。
沉默半晌,沈女士清了清嗓子,望着自己儿子,语气不太顺畅:“老二,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哦?”笑了笑,钱傲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说吧,我听着。”
他当然明白他妈要说什么话,自从那事儿发生后,各种各样的事接踵而来,然后他昏迷了几个月,这件事儿还从来没有正式提上日程讨论过。
而他们,肯定心里都憋着呢,快憋出内伤来了。
事实上,就算他妈不找他谈,他也打算和家里摊牌。
早晚的事儿,早晚得面对。
“前段时间,你一直昏迷着,因此,你俩这事儿,我跟你爸你哥都睁只眼闭只眼……”说到这里,顿了顿,沈佩思语气有些感慨:
“儿子,妈不是硬心肠的人,我知道你俩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但事实都摆在面前,你俩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沈女士言之凿凿,脸色有些发白,说着说着眼眶里就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皱了皱眉,钱老二似乎并不为所动,声音却瞬间降了好几度。
“妈,现在这样儿不挺好的么?我的意思你明白,我不再重复说,麻烦你们不要再管我的私事儿,更别把我惹急了,到时候后悔的肯定不是我。”
儿子威胁妈?
望向他,沈佩思被他的话给打击到了:“老二,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爸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你真想气死我俩?”
睨了她一眼,钱傲冷声回应:“我是您的儿子,可我媳妇儿肚子里,不仅有我的儿子,还有女儿,难道你要我放弃他俩娘仨?做不仁不义的混蛋?妈,你打小儿就教我,男人要有气魄,要有担当,我这不正是按你的要求做么?”
“你……”
一时间被他的话噎住,这儿子能言善辩,可沈女士也不是省油的灯,迟疑几秒后,立马就拿住了他的话,“可素素是普通女子么?她是你的亲侄女,她是你大哥的女儿。”
望了一眼沈女士,钱老二轻笑:“直接说吧,你们想怎样?”
沉默了片刻,沈佩思脸上始终不太好看,“我和你爸你哥商量过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引产也不太可能,孩子我们同意生下来,反正这事儿也没人知道,但是你俩的关系必须彻底了断,各归各的位置,必要的时候,将素素送到国外去。”
“凭什么?你们敢!”大吼了一声,钱老二发现对母亲这么说话有点重了,随即揉了揉额头,有些伤神:“妈,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跟她在一块儿,那我和她单独住,不会碍着你们的眼,也不会丢钱家的人。”
“老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越大越不明白事儿?敢情妈说了这么多话,白瞎了是吧?这是我们不接受的问题么?你让我们怎么接受?气死我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就不信,全天下难道就找不出比她更漂亮,更好的女孩子?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你干嘛偏偏就不放手?”
“放手?如果能放手,等不到今天。”
“儿子,你疯了!你真得弄得钱家被所有人嘲笑不成?”
见他这么执拗,沈佩思终于有些端不住那份儿优雅了。
可是任凭她怎么说,这死心眼儿的儿子就只有一个态度,让她怎么办?儿子的性格和脾气,她了如指掌,他心意已决,还怎么阻挡?
沈女士气得嘴唇直发颤,却说不出话来,只有气恼地瞪着儿子,“你俩这样逆天而为,就不怕,就不怕,就不怕……”
一连三个就不怕,沈女士说不出来,看着身子刚刚好转的儿子,她迷信的不想说什么不吉利的词儿。
笑了笑,钱老二语气无比笃定。
“妈,我什么都不怕,逆天如何?填井?浸猪笼?这是古时候吧?……何况,这些咱俩都尝试过了,既然大难不死,我相信老天是愿意跟我们一个机会的。”
“你会气死你爸的。”
“不会,钱司令员比你坚强,他没你这么不通情理。”
“你!”
盯着他,沈佩思面上的情绪变化莫测,沉吟着,思索着。
她到底不是普通的女人,当年她能不顾世俗和家庭抗争,一意孤行的嫁给钱沛国,不也是奔着一个‘情’字去的么?可是,她的教育,她的修养让她实在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儿,可如今冷静下来想一想,感情的事,偏偏就是如此,父母越是阻拦,越能让他俩紧抱成团,事情发生了,现在急也无用,还得从长计议,硬是拆散,以儿子的性格,太不现实,还指不定出多少乱子。
所以,最终沈女士带着白慕雅叹着气走了。
……
同样,等到外面一片静寂了,元素才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她,钱老二招了招手,让她上床躺会儿,瞧着他面上不太好,看上去这回不像是耍流氓,元素点了点头,便走过去陪着他。
她没有问沈女士和他谈了什么,其实这些话不用问都能猜得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上看着他。
钱傲揽紧了她,把玩着她的头发,心有些静不下来,半晌没说话。
“怎么,不开心了?”望着他,元素的双眸里氤氲着浅浅的笑意。
摇了摇头,他再次揽住了她,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素,我对不起你。”
“怎么这么说?”凝视着他的眼睛,元素表情淡定。
心里轻叹一声,钱老二心里有些烦躁了,
“我他妈挺没用的,女人最需要的生活,一个安定的家庭生活环境我都不能给你!”
轻笑了一句,元素凑近了一些,轻抚着他的头发:“二爷,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我这辈子都挥霍不完。”
闷闷地躺倒枕头上,钱老二闭上眼睛,跟自己较着劲儿。
他想和他的妞儿做寻常夫妻,有家人的祝福,有婚礼,有幸福美满的未来,可生活为什么偏偏这么操蛋?
烦了,躁了!
素妞儿的脾气是倔,可如今哄钱二爷倒是一套一套的,见他闭着眼睛不开心,就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蹭他,语气暖绵绵的。
“好啦,爷,如果困了你就睡一会儿吧,你这身体刚好一点,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许生闷气,我去给你做吃的,咱晚上吃好的。”
刚想转身,手却被他抓住,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反问道:“妞儿,我给不了你正常的婚姻,你可会跟着我?”
低下头在他额角上轻吻了一下,元素笑着说:“你可会给我机会,让我不跟?”
“不会。”
“那不就结了?”
“妞儿……”
“好啦,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弄吃的,一会儿再来伺候你。”
见到他妞儿开心,钱老二心里的阴霾便散了很多,也调笑着她脑门上拱指一弹:“去吧,素,你对我真好。”
元素只管看着他笑:“你是我男人么,我不对你好,怎么办?”
闻言,钱傲心里一暖,抬手将她的长发撩到耳后,抚了抚她鼓鼓的肚子,“过来,我听听咱娃儿的动静。”
“嗯。”
耳朵俯在她的肚子上,什么也听不到,但钱傲心里那种满足感却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什么矛盾,什么困扰都不太重要了。
稀罕的女人,龙凤胎宝宝,一个男人人生中两样不可或缺的东西,他都有了。
至于,其他事儿。
去他妈的吧!
*
晚饭的时候,元素熬了杂米山药粥,仔细地端到病床边儿,盛了满满一碗给钱傲,“来,喝粥了。”
“靠,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我要吃肉。”皱着眉头,钱老二气汹汹的。
二爷这人,纯食肉动物。
半眯着眼,元素歪着脑袋望着他笑:“你身体刚好,虚不受补,我问过医生,多吃清淡的,健脾养胃,这个粥好。”
“不,我要吃肉,大鱼大肉!”
噗!
二爷,你说得像多久没吃过肉似的。
大眼儿一瞪,元素嘟着嘴,不乐意了:“你丫废什么话?让你吃就吃,听话!”
“不吃。”
还犟上了?
元素挺着肚子上去就拧他耳朵,把个钱二爷痛得呲牙咧嘴,直讨饶:“小姑奶奶,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娘的,你让我喝三鹿奶粉我都照喝不误。”
抿嘴一笑,这话真中听。
“真乖,来,吃吧。”
端着粥,再看看面前摆放的几个菜,钱二爷的脸更绿了,彻底拉了下来:“萝卜青菜豆腐土豆……连肉沫儿都没有,你这是虐待老子啊,妞儿……”
“没法儿,现在查得严!”
“什么严?”钱老二挑着眉问道。
元素眨巴眨巴眼:“审核。现在全国严打像你这样喜欢吃肉的屠夫!”
“丫的,老子灭了他们,这幺蛾子出得。”
呵呵一笑,元素捂着嘴实在忍俊不禁,继而板着脸正色道:“逗你玩儿呢,二爷,请遵医嘱,多吃菜,少吃肉,对身体有好处。”
“得得得,你就尽管的收拾老子吧,看老子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钱二爷的脸黑得都不行了,但实在没法儿,肚子饿了哪来那么多讲究,就着青菜豆腐萝卜吃着,像和谁斗气儿似的拼命咀嚼。
咬死他。
咬死他。
……
吃完晚饭,元素收拾干净厨房,洗漱好自己,才出到外间来,又把二爷洗白白了,然后假装看不到他眼巴巴的可怜样子,憋住笑,一本正经地打开电视看新闻,坐的位置离他远远的。
知道他不老实,坐得太近就危险。
“元素,过来!”
“妞儿……过来!快点!”
“靠!老子让你过来!”
千呼万唤始不来之后,钱老二忍不住了,那脸冷得像块儿冰,心里却偏像有团火,急得都不行了,这都多久了,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这日子,是人过的么?
所以,他可管不了什么严打不严打的问题了。
威逼利诱不好使,他只有拿出杀手锏了。
抚着脑袋,蜷缩着伤腿,做痛苦状。
“哎哟!素,快来给我瞅瞅,痛死我了……”
看到他这样儿,元素没法儿淡定了,虽然心里认为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是故意装蒜的,但她也不敢排除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赶紧过去,担心地揉了揉他的伤腿:“怎么样,哪里痛了?”
“痛,痛,全身都痛,痛死我了,妞儿,快给我揉揉,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痛好痛……”
钱老二的不要脸是万众瞩目的,瞧把他妞儿吓得脸都白了,立马得瑟了,让你收拾老子,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
他给自己下了硬性目标了,今天晚上不管咱样儿都得把他妞儿给捋顺了,眼看着到手的福利,一次次从指尖溜走,多憋屈啊。
这前前后后,他都禁欲好几个月了,他忍得,他家老二可忍不得。
不行,今儿必须把他妞儿吃掉不可。
这么一想,他决定将无耻和欺骗进行到底,为了演戏逼真,他狠狠在自己的伤腿上掐了一把,那力道大得,让自个儿痛得直咧嘴,额头上顿时生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
“嘶……痛,真痛。”
这下元素真的慌了,手足无措,赶紧给他擦着汗,眼睛刹时酸涩不堪,慢慢地水雾便布满了眼睑,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喃:
“你忍忍啊,钱傲,我去叫医生,钱傲,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声音哽咽,如激流划过。
这时候,她的脑子里全是地震时他浑身染血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仿佛五脏六腑都吓得颤栗着一般。
见她哭成这样儿,钱老二心疼了,觉得自己真他妈混蛋啊,赶紧抓住她的手阻止:
“别,别去,待会儿就好了,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不行,我得去叫医生,你忍着点儿啊!”
元素急忙地缩回手,身子一转就要往外跑,然而,腰身随后便被钱老二揽住,整个人被他锁在了怀中。
丢人了,钱老二郁结了,后悔得想撞墙。
脑子一转——
头往下一俯便号了她的嘴,堵住她的话,这时候,转移她的注意力最为紧要。可是,唇齿交接中,她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咸咸的味道,让他的愧疚感节节攀升。
钱老二,你丫真混蛋啊!
明知道她害怕,明知道她担心你,你他妈还吓她。
完了,这会儿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嘤嘤地抽泣着,元素不敢再挣扎和推拒,就怕他又哪里弄痛了,闷闷地带着哭腔问:“你好点了没有?”
微微泛着酸,钱傲放开她的唇,目标转移,沿着她的脸颊来到白净颀长的颈项,轻轻啃噬着,嘴里细细地安慰着。
“妞儿,对不起……我好多了。”
被他的柔情弄得微微一颤,元素没明白‘对不起’的意思,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着,刚才真是吓死她了,看到他痛得额头都冒着汗,让她联想到了那场可怕的地震,联想到了井底那经历,惊恐得无以复加,她真的害怕钱傲再出任何的事情了。
如今,她的神经脆弱,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惊惶不已。
泪,继续扑漱漱地流……
想到他的伤,想到他的痛,她觉得自个儿好坏啊,他想要就给他么,这男人不就爱好整那事儿么,他喜欢这是你的福气啊,干嘛还要逗他玩,干嘛要让他痛?
想到这儿,她猛地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像只壁虎似的牢牢缠住他精壮的腰身,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怦怦’的心跳,眼珠儿大颗大颗地往下滑,呜呜咽咽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钱傲,对不起……”
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同时浸润了他的心,灼疼了他的眼。
“妞儿,妞儿,妞儿,乖妞儿……是我不好……我错了……”
两个人都在自责着,觉得自己对不住对方。
眼见她的泪水决了堤了,钱老二没法儿,只有抬起她的下巴,急切地俯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哽咽。
哪知道,这妞儿疯了,完全是比照平日里十倍以上的热情对付他的,他唇刚贴上去,立即遭到肆虐似的反攻,仿佛惊恐不安的小动物一般,她左突右击,唇齿并用,动作生涩得没有技巧不说,还没轻没重地咬痛他的唇。
“妞儿,以后不吓你了,原谅我……”
嘴里下着软,但钱老二的手却没停,没法儿他渣惯了,一夕之间要变成良好青年明显不太可能,轻车熟路地将她捋进被窝,再轻而易举的解除了她身上的束缚,没多会儿,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贴身衣物了。
北方的冬天都有暖气,所以屋内并不冷。
元素穿着宽松的孕妇装,高高拢起的肚子,作为一只资深孕妇,她身体的曲线更加柔美丰润,泼墨般柔顺的长发辅陈开来,像是墨玉在牛奶中荡起的一圈一圈涟漪,发尾轻轻地扫在他身上。
这感觉,痒痒的,麻酥的。
白与黑相间,竟勾出一幅漂亮的水墨画儿来。
夜深了。
夜幕里,他们相拥而眠,他环抱着自己呵护着、宁愿用生命维护的宝贝女人,却难以入眠,不知疲倦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听着她细细均匀的呼吸。
夜,暖,缠绵悱恻。
只剩下浓浓的痴恋和宠溺。
*
到底是年青体健,又有扎实的身体底子,钱傲的身体痊愈的能力很快,一个月半月后,他已经能下地颤歪歪的走路了。
元素惊喜得直拍手。
相拥而泣。
想起被深埋地下的那日夜,两人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于是,愈加珍惜现在美好的日子。
很快,并到了二月中旬,眼看就要过年了,两人天天就在医院里过着,彼此照料着,似乎也没有回家过年的打算似的。
这期间,钱家人隔三差五的来探视,彼此都眼神闪烁,有意识地忌讳着说那层关系。而钱仲尧,一直在C市做灾后重建工作,没有回过J市;陶子君也没有来过,元素和她通过几次电话,彼此相顾时,总是言语切切,泪有千行。
元素知道,妈妈始终难以介怀。
而她,何尝又不是?
现在,元素的孕期已经接近九个月了,怀着双胞胎,肚子更是大得没边儿了,按钱老二的说法,像是能吹气的气球,眼看着,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的结果就是,医生明确告诉他,福利没有了,运动也不行了。
二爷,吃素吧!
虽然苦行僧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只要想到用不了多久,他俩就可以和自己的小宝宝见面了,这种准父母的期望心情,仍旧很令人愉悦和振奋。
钱老二的身子越发大好了,于是,不喜欢打理公司事务的沈女士又将JK国际的事务交还到他的手上,所以那间高干病房,经常性的挤满了JK国际的高层,或商讨公事,或签订合约,或制定计划,这儿,仿佛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地点。
可即便很忙,他仍旧非常的注意元素的孕期健康和饮食规律。
关心和呵护,没有一日或减。
这几日,春节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起来,街上到处可见红红的大灯笼,张灯结彩,隐隐间还可以听到小孩子们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可是天儿却愈发的冷了。
雪花不知疲惫地缠绵着这个城市,天空被雪染得格外的素白。
这日,闲来无事,他俩在病房里像八爪鱼似的互相拥抱着坐在窗边儿新置的宽大摇椅上看雪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躺在男人怀里取暖,元素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耳边听着男人讲故事,这是钱二爷独创的胎教,从肚子里就开始给孩子讲故事。
不得不说,二爷的知识之渊博,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常常令元素感到汗颜,同时深深的感慨钱司令员和沈女士当初的教育有多么的不容易。
正讲到精彩处,发着愣的元素忽然被肚子里的小东西狠狠地踢了一脚,她下意识地覆手上去安抚他,别说,小家伙劲儿还挺大,真有乃父的风范,这一脚,感觉肚子有些酸涩的疼。
“宝宝,别调皮,听爸爸讲故事还踢妈妈,是不是爸爸讲得不好?”
白了他一眼,钱老二脸上满是喜悦,一指神功瞬间戳在她越发圆润的脸蛋儿上,心里被暖意包裹着。
仔细一端详,她脸上地震时的疤痕好了个七七八八,褪散得差不多了,眉如新月,肤如凝脂,就连唇边,那得意的笑时,都荡着两个迷死人的小梨涡。
他的女人,真是倾城倾国。
而他,愿意为了她倾尽所有。
揽过她的腰,钱老二将手覆上她的大肚子,轻轻抚摸着,嘴里却贫道:“肚子里的听着,这事儿谁干的?儿子还是闺女在踢妈妈?不老实,等你们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
“二爷,不准说粗话,胎教!”
“老子的儿子闺女,不用胎教都是最好的,外加有他们老子这么英明神武的教育,素,你等着瞧吧,保管五岁能驾坦克,六岁能驾飞机,七岁能开着航空母舰拿下琉球……”
抽出自己的手,元素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就贫吧,我敢保证,还是两个贫货。”
嘴里这么说着,其实两人心底都有着淡淡的不安,有一种听天由命,全盘接受一切后果的勇决。
看着眼前变成了胖猪的女人,钱老二的心越发柔软,轻轻拥着她,侧着头就吻了上去。
缠缠绵绵地亲吻,两人在这个他俩的世界里做得犹如家常便饭。
如鱼入水。
以至于——
沈佩思在门口站了半晌,他俩都没有反应,完全沉醉在彼此的浓情蜜意里,像两只交颈的鸳鸯,深深地吻着彼此,许久许久都不分开。
瞧着他俩,沈女士脚下却没法儿移动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一点儿都不想打扰和破坏这一幅看上去非常美好的画面。
良久之后——
他俩终于发现了沈女士伫立的身影。
元素不好意思地从钱傲身上下来,赶紧端茶递水地请她请进屋。
落座儿。
将病房环顾了一周,沉默了半晌,沈佩思才说:
“眼看老二的腿差不多也复原了,又要过年了,素素也快生了,你俩怎么打算的,还真把医院当家了?”
两人相对而视,元素垂下头,钱傲淡笑。
“那你说咋办?钱家有我俩的位置么?”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爹妈的儿子,钱家能没有你的位置?你大哥也盼着和素素相认呢。”
一听这话,钱老二的脸就黑了。
“沈女士,能不能别提这茬?烦不烦啦?我的态度说得很清楚,不要再说什么别的了……”
“好好好,我不提,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今儿来的意思是让你们先回去过年,孩子出生也有许多的事情要打理,你俩都没有经验,怎么弄?”
沈女士久经沙场,眼看这儿子偏偏要逆天而为,虽然愤怒,但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大过年的不能让他飘在外面吧?
心疼了。
他家老钱嘴上虽不说,心里那个惦记啊!
想着刚才他俩接吻时的样子,其实沈女士还是狠狠地动了动心思,老实说,她以前从来没有在儿子的眼里看到过这么细腻柔和的举动,作为母亲,有时候她也不禁想,是不是只要儿子开心,一切都好?
可儿子喜欢的,为什么偏偏是老大家的丫头。
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段错位的孽情,究竟要如何才能回到正常的轨道?
依儿子的脾气,依他对她的感情,想要他们放弃,实在太难。
就算让老大把这丫头弄走,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也能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回来。
既然不能拆,既然拆不掉。
那么,或许只有一个办法,放到自个儿眼皮子底下。
钱宅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层关系,她再提点提点这丫头,她就不相信了,就算老二敢,她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那种苟且之事来。
这叫什么?孤注一掷。
沈女士明知道希望渺茫,想到自己儿子那德性,还是有些头大的。
他能听话?
叹了口气,她语气忽地放软了,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素素。”
要不要这么受宠若惊啊?
听到她的轻唤,元素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沈姨,你讲。”
她一直以来,仍旧只称呼她为沈姨,主要还是逃避那层关系,主观的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绝不认可。
“你马上也是要当妈的人了,应该能了解我这个做妈的感觉吧?眼看这大过年,合家团圆的日子,你跟老二,还是回家住吧,孩子出生,家里也有人能帮着照应。”
瞥了钱傲一眼,元素心里微微一惊,没点头,也没摇头。
实事上,这种事儿她向来做不到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