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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语言是门艺术,无疑沈佩思是这门艺术中的佼佼者,她这么一点拨,元素自然明白她话里蕴藏的意思,说到底不过是提醒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元素她还能退缩吗?
钱傲说,他是认真的。既然他是认真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能不认真么?
微笑着看着沈佩思,她微笑:“那些都过去了,沈姨。”
对于那一段她无法抹掉的过去,她找不到反驳的言语,既定的事实,哪怕大家的心里都有个疙瘩,她也必须得承认。
而未来,她想要争取,因为那个男人,值得她争取。
沈佩思居高临下地冷冷瞥了她足足半分钟,然后移开了视线,淡然问道:“元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猜猜看,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做什么?”
这话把元素问住了。
皱眉想了想,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豪门戏码来说,陶女士这会要么应该是声色俱厉地让她离开她的儿子,要么就是应该签一张支票,大方点的给空白支票,随便填写,小气点的是谈价钱。
可很显然,她都不是,这么镇定的让她玩‘猜猜看’,这是演得哪一出?
冲她摇了摇头。元素当然没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展现在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沈姨,您直接就说吧,我受得住。”
优雅地笑了笑,沈佩思端过元素给她沏的茶喝了一口,顾左右而言它地说:
“说说这茶吧,老二的茶,是好茶不会错,可这水的品质太差了,泡出来终究还是难喝了些。元小姐,你要知道,好水才能养得出好的茶品,否则,不管你的茶艺有多高,也泡不出一杯好茶来!”
说实话,元素真心佩服她。把一句贬损的话,说得这么委婉,乍一听起来,还真以为她在讲茶经呢。
她不是傻子,脑子不用转,只用膝盖想也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说她元素出身低贱,压根儿配不上钱傲。
暗自腹诽,吸气吐气,调整压力。
怪不得人家说豪门深深深几许,单凭这指桑骂愧、隔山打牛的几句话,就不是普通人能说得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还能说得面不改色,一脸微笑。
然而,在这种气氛下,连元素自己也没想到,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突然是一件与这事儿毫不相干的事。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沈女士要是穿越到古代,那指定得是宫斗,宅斗的高手啊?想到某热播局里的皇太后——
她乐了。
见她抿着唇傻笑,沈佩思愣了神,对她小强般的心脏承受能力微微诧异,她当然不会知道,元素这边厢已经把她送到了古代皇宫,正对着众妃嫔施威呢。
“元小姐!”
“沈姨,您说,我听着!”
哪怕沈佩思掩饰得再好,也无法让人忽略眉目间那一抹不悦和不屑,但她不会被这些情绪自乱阵寸,而是直奔今天来的主题。
“元小姐,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离开老二?”
难道不是么?
元素狐疑地抬头望她。
眯了眯眼,沈佩思高深莫测地一笑:“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你们年青人不懂得自爱是社会现象,不是特例,这怪不得你们。但是,你得知道,你肚子里的俩娃子,到底是钱家的种,我们没理由不让他们认祖归宗,这点,你放心。”
元素双颊艳红,未婚先孕确实有够丢人,更何况她和钱傲之间那点敏感的,细枝末节的关系。
可她这话儿,啥意思?
她心里明白,像钱傲那样的家庭,就算没有仲尧这茬事儿,她也高攀不上!
门当户对,身份地位不是两个说着玩儿的成语,而确确实实是阻碍幸福的拦路虎。
这时候,她宁愿钱傲,其实啥也不是,仅仅只是钱傲而已。
诶!认了吧,让人奚落吧。
又喝了一口茶,沈佩思似乎是很满意她目前的表情,到底是寒门女子,稍微两句话就能将她的自尊踩碎。
掀唇,她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当然,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我自个的儿子我明白,男人么,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也正常……不过,想必元小姐也清楚,我家老二浪荡惯了,他的感情未必持久,我并非想要干涉你俩,可是不希望你元小姐最终落个悲惨的下场,一、无、所、有!”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异常缓慢,一字一顿。
元素愣了愣,反问:“沈姨这话,我听不太明白。”
装傻?沈佩思神色不定,过了小半晌,才说:
“那我说明白点,你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嫁入钱家,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得到丈夫一辈子的疼爱,还是想要偷偷摸摸的继续这不知能持续几天的露水姻缘,做这种见不得光的情妇?永远得不到长辈们的认可?”
元素默然,这个问题,其实压根儿就不是问题,而应该换成肯定句。
沈佩思笑了笑,接着说:“我也是过来人,并非不尊重你俩的感情,元小姐,我给你这个机会,咱们以一年为限,如果一年后,我儿子还是这般死心塌地喜欢你,我不仅不拦你,而且还会帮你扫清一切的障碍,但是,你得答应在这一年之内,不能利用他头脑发热就撺掇他和你结婚,不知道元小姐,你敢不敢赌?”
一年,365天。
一年后钱傲如果依然如故的喜欢她,入不入得了钱家门儿,又有什么关系?一年后,如果钱傲不再喜欢她,即便在这一年内她入了钱家的门,又有什么意义?
归根到底,她要做的只是钱傲的女人,而不是钱董事长的太太。
所谓爱情,所谓名份,不过是她与他之间的事,一旦牵扯到家庭,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她并不在乎那个光明正大嫁入钱家的赌注,她只在意钱傲是不是会一直如此对她,如珠如宝……
赌,又有何不可,只要不是让她离开钱傲,嫁与不嫁,并不重要。
何况,也不知为什么,她对那个男人有无比的信心,更何况,嫁与不嫁,在她和钱二爷的相处的世界里,大多数时候,并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可是,她能说:这事你儿子作主么?
可是,她能假装掩面而泣,说‘呜,我不’么?
答案是:不能!
微微点头。
沈佩思似乎很满意,低低轻笑了一声,“好,咱们拭目以待,你好好养胎,你怀了我的孙子,也算是大功一件,就算最后你没能嫁给老二,你相信,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
这话说得,和感谢一头母猪生了八头小猪嵬,个个肥嘟嘟,然后给她吃上等品质的饲料,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元素汗滴滴。
……
钱老二还在外面的时候就看到沈佩思的车,心里一沉,还果然来了,他一大早上就去了公司,不到二个小时,就接到兰嫂的电话,他妈去找元素了。
这一下他慌得不行了,就怕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言不合吵起来,或者干脆动起手来什么的。
他不怕元素过激,就怕他自己的妈,沈佩思女士他太了解不过了,压根儿不可能待见他女人,被她这么一闹,鸡飞蛋打了,老婆孩儿要是都跑了,可咋办?
哪知道,等他一进屋,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他的妈妈,沈佩思女士和他的女人居然相谈甚欢,这感觉?究竟哪里出毛病了?怎么感觉这么的荒唐可笑,这俩女人闹什么名堂?
“妈,你怎么来了?”
凝神扫过元素一眼,沈佩思嗔怪地望向沈傲:“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看我的孙子!”
听到她的话,钱傲像一个刚刚拿到了特赦令的囚徒一般,脑子里瞬间涌上狂喜,对他的母亲,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感动。
她居然认同了素素,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妈,您真好,儿子真心感谢您嘞。”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满脸都是认真的笑容,让沈佩思不禁有些愕然,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贫得不行,很少有几句正经话,更别说这么感情流露的夸她了。
没想到,第一次感激她这个做母亲的,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妞儿,没事儿了!”
钱傲没注意到沈佩思眼中的阴霾,兴奋得伸手就将元素揽入怀中,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像安抚一个受伤害的小孩子那般细致温柔。
元素身子定了定,回以淡淡一笑。
优雅么,谁不会呢!
四合院,有穿堂风吹了过来,冷着眼将自己的儿子那狂喜的劲儿再次打量了一遍,沈佩思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正常的。
他的脾气,绝对不能拧着来,只能采取迂回战术,要不然,儿子孙子全没了不说,最后闹得家庭不和,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她这招挺聪明,对付钱老二这种强硬派,硬来是绝对不行的。
沈佩思轻“咳”了一声,将钱傲的注意力转了过来:“老二,以后有啥事,别瞒着你妈,难不成当妈的还能害了你?你小姨也是,竟然替你瞒得滴水不漏,宝宝有三个多月了吧?再大一点素素就该显怀了,在这你破园子里,太少人照料了,对孩子不好,要不然,回家里养着吧?”
又是养,又来了。元素心里一窒,感觉自己那啥,在她的眼里,真的活生生成了一只既将产嵬的老母猪。
啥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甚至都没点,钱老二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握紧了她的有些凉意的小手,笑嬉嬉地说:“回去干嘛?咱俩在这过得可舒心了,我就喜欢过二人世界呢,作啥事儿都方便不是?”
脸上一阵臊红,元素心里跳得卟嗵卟嗵的,不过他维护的意味是如此明显,手上不着痕迹的轻轻紧了紧他的手,以示回应。
二爷,你好样儿的,精神上支持你!
瞅到他俩的表情,沈佩思皱着眉,心里非常不痛快。
儿小不由娘,这儿大了更不由娘。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哪里懂得照顾孕妇?只会瞎折腾……唉,既然你决定了,妈也拦不了你。”
说完,她眼露精光地认真瞟了瞟元素的肚子。
抱孙心切!
这眼神瞧上去情真意切的,实际上也是,不管她对元素是个什么看法,对小孙子确实是巴心巴肝的盼望着。
元素始终半垂着头,温顺的低眉敛目,不去注视沈佩思的脸,为了钱傲,为了她和钱傲的将来,她可以答案他妈妈的条件,但不代表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去钱家生活。
那种感觉,感觉像仅仅只是一个生育的机器。
临走之前,沈佩思突然慎之又慎地钱傲说,“你俩的事,这回闹得鸡飞狗跳的,你爸的脾气你了解,差点气得毛病来。他那关我看你难过,不过,我会尽管的替你求情,明天晚上,带着素素回家吃饭,顺便给他认个错儿。”
听到她妈这么一说,钱傲的脸色略微一变,转过头去有些为难:“妈,我看还是过一阵儿吧……”
他实在不愿意现在让元素去面对他家里的人,那或诧异、或惊奇、或审视的各种眼光,能把人给烧穿了。
尤其是仲尧,这样面对得多难堪多尴尬啊?
他目前纯粹的只希望她过得好好的,好好养胎,至于其它的,让时间慢慢去磨平,至少得等到舆论过去,事态平息了之后再说。
不能冒险。
“傻孩子,素素不会有意见的。”沈佩思淡笑着说,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元素,笑容意味深长:“是吧,素素?”
元素愣了,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没法儿拒绝不是么?正如她刚才讲的那个压根儿不能称之为赌注的赌注。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让人想拒绝都难。
这就是沈佩思的高明之处。
男人的妈妈说,你俩回家吃个饭吧,难道她说,不行!?
……
刚刚目送沈佩思的车影离去,钱老二就开始揉着元素的小脑袋,拽住不放手,直接逼问:
“说说,妞儿,我妈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从欣喜之中冷静下来的他,总觉得她俩之间相处的气氛太过于的融洽了,修饰的痕迹过重,就不可避免地透出‘假’字儿来。
在这之前,他想过无数种解决的办法,想要解决这次事件给家里带来的冲击,毕竟败坏门风对钱家来说,真是顶顶大的事情。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沈佩思女士真能为了孙子接受素素?
玄乎啊!
看出来他眼神里的疑惑,元素噤声了片刻,才调皮地吸了吸鼻子:“啥也没说,就讲了一些准妈妈的注意事项,你妈妈呀,可稀罕我这肚皮了。”
很明显,钱老二完全不信,轻“哼”了一声,锲而不舍地继续问:“当老子是傻的啊?”
“钱傲,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元素执拗地昂着头望他,目光坚定,既没有委屈,也没有茫然,更没有无助,而是透着坚定。
那么看来,不像被欺负了,钱老二也就释然了,既然她这么说,就由着她去折腾吧,不过——
“成,老子怕了你了,不过,你得实心实意地跟着我,千万别有什么花花肠子……”
他这话味儿不对了,元素眯着眼儿打断。
“你不信我?”
话言未落,她就被裹进了男人带着薄荷清香的怀里里,头顶上传来男人焦急和紧张的解释声。
“信你,信你还不成么?老子……我是怕失去你。”
听到他急切的声音,紧张得跟在亚马逊飘流似的,元素就忍不住就想笑,但她始终憋着不吭声,憋得腮帮子都酸了。
果然,片刻之后,这男人马上就语无伦次了。
“哎哟,妞儿,素素,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我哪敢不信你?”
心,暖。
鼻子有些泛酸,她真希望永远地沉溺他给的宠爱当中。
抓着他的衣襟,元素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清脆响亮,正如这个男人一样,有着让人安稳的魔力,她明白,他对自己打心眼儿里好。
原来,自己对他是如此之爱,这样的男人,让她如何能不爱,如何舍得放手?
她爱这个男人。
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跟着他,除非,他亲口说,他不要她了。
所以,她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
第二天晚上,钱傲从公司出来直接回了似锦园带她回家。
这是她第三次到钱宅来。
当钱傲载着她一路过关卡,驶入钱家老宅的时候,元素刹那间脑子有些恍惚。
同样的是都很忐忑,不同是的是前两次是跟着钱仲尧来的,而这次,却换成了钱傲,这世界兜兜转转,变化莫测,让她对接下来的见面,越发不安起来。
身份的转变,让她无比的尴尬,攥紧的拳头却彰显了她无比的决心,既然决定了,就不要退缩。
他们要嘲讽,要鄙夷,要冷笑,要骂要打都随他们去吧,至少身边的男人,会护着她。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所以心脏坚强了不少。
距离上一次来钱宅,其实并也太久,可看到这所记忆里城堡般的宏伟建筑,她还是有一些恻然,心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
钱傲替她打开车门,轻轻揽住她的腰身,小心翼翼地抱下车来,感觉到她微微的紧张,不由得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低说道:“妞儿,啥都别怕!有我呢。”
被他呵护的感觉让她恁添了许多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元素,你可以的,勇敢一点,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沈佩思正站在大厅的门口,远远的就瞧到儿子的车过来了,可是左等右等,见他俩还在那腻腻乎乎的,心里就有些动气。
但看到他俩走近时,仍是满面的笑容,还冲着里屋喊了一句。
“老二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白慕雅从里屋一下窜了出来,可眼看着钱傲手里牵着的元素时,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冻成了腊月的冰块儿。
可最悲伤的,不是悲伤本身,而是她的悲伤,压根儿震动不了钱老二心底那根儿琴弦。
对白慕雅,元素心里微微有些歉意,可即便这样,能让她将男人拱手让出么?!暂时不说这男人让不让得出,实事上,她并非圣母,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而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勉强不得的。
缘份,很奇怪,她只能顺从自己的心。
紧紧握住元素的手,钱傲完全视白慕雅为无物,那动作,那神情像马上就要赴刑场的勇士一般,给他母亲招呼了一声,直接越过白慕雅径直进了屋。
刚进大门,就遇上从楼上蹦跳着下来的钱思禾,脸上溢着笑,穿着一身精神的小短裙,飞般的速度窜了下来,差点扑到元素的身上。
她这猛烈的动作,把钱老二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直接将元素搂在怀里,拦住了钱思禾的身体。
“二叔,瞧你紧张得,切~”
很明显,钱思禾这只看起来欢快轻盈得像只鸟儿一样的女孩不是故意的,不过,却在看到二叔紧张元素那一刻,从脸上到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不屑和鄙夷的神情。
小丫头年龄小,还不懂得伪装自己,自然是心底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这个女人当初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又和二叔搞到一块儿,她自然对这种人没有好脸色。
被她的动作吓坏了,元素这时才回过神来之后,看得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她也并不气恼,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议,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于是,她反而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微微展颜一笑。
钱思禾的表现太明显,钱傲自然也注意到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没点眼力劲儿,还不快叫二婶。”
“二婶……”
礼貌地轻唤了一声,钱傲正准备夸奖这侄女儿的懂事儿,哪知道她说完就将脸扭到一边儿,小声地又补充了二个字:“我呸!”
“钱、思、禾、”钱傲怒了,咬牙切齿地吼一句,正准备将小丫头抓回来抻掇一顿,却被元素拉住了手臂,然后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都是早晚要面对的,怒气总有消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总有一天,他们都累了,也就没那闲工夫再来鄙视她了。
他的维护,只会增加他们的鄙视而已。
钱傲还想再说什么,眼角往边儿一瞥愣了愣。
仲尧!
静静站立在旁边,他原本深邃好看的五官,依稀难掩憔悴的神色,他就那么注视着他俩,熟悉的面容,却透着陌生的疏离感。
歉疚感,排山倒海,元素心里难过了,面对仲尧,对她而言,对面对任何一个钱家人都要难。
她沉默着,脑中思绪万千,感叹物是人非,每次遇到钱仲尧,她的情绪波动就挺大,毕竟,他才是真正受伤害的人。
见到她的怔愣,钱傲狠狠地紧了紧她的小手,她番然醒悟过来,顺势也回握紧了他的手指。
过去的一切,都要面对,认真地面对,再困难也得面对,如果不打破这个僵局,对仲尧那不是怜悯,而是更大的伤害,伤了,痛了,都会痊愈,但在之间,却必须剖开伤口,清理到那一堆的烂肉。
好吧,她下贱,她无耻,她爱上了前男友的亲叔叔,如果上天真的要给什么罪孽的惩罚,就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三个人的头顶上,三人沉默着,对峙着,多么荒谬一种关系结构。
这本就是一场为爱而滋生的对峙,谁为谁在付出!?谁为谁在舍弃!?
慢慢地,原本以为的三方对峙,就变成了两军对垒。
钱仲尧的眼里映射出深深的悲哀,他们在携手,而他成了外人。
不,侄子!
大厅里,坐着朱彦,钱思禾,沈佩思,当然还有白慕雅,不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口的沉默着,没有人好心的想要打破这个局。
时间一分一秒,元素窘迫得不行,冷汗划落脊背,偷眼看了钱傲一眼,见到他面色阴沉得可怕,摆明了一副谁都不要惹他的气势。
心里一颤,她更加不敢随便开口了,唯有一字,等!
三个人便如此诡异地站着,钱仲尧始终沉默,钱傲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局势,声音低沉却坚定。
“仲尧,这是二婶。”
冷笑了一声,钱仲尧迟疑地瞟了元素一眼,说:“素素,你幸福么?”
“她幸不幸福,早就与你无关。”钱傲皱了眉,直视着他。
元素心里的酸涩感和愧疚感不断加大,几乎快要不能负荷,最后,坚强的奥特曼先生,再一次指点了她的行动,只见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仲尧……我,很幸福。”
钱仲尧瞥了一眼他们紧握的手,怪异地牵了牵嘴角,温和的对着她笑,“我想也是。”
然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旁的钱傲身上,冷声道,“不过,二叔,我不会祝福你的。”
唇角微微荡开一抹笑容,钱傲沉吟:
“我们不需要祝福也会幸福。”
一句我们,直接让钱仲尧捏紧了拳头,眼看情绪一触即发,边上坐着的在他们对峙时沉默的几位,终于动容了。
沈佩思笑了笑,提高了声调:
“客人来了,就过来坐啊,杵那儿干嘛?小雅,快给素素倒水啊?”
果然是段位挺高的宅斗人物,一句话,亲疏立显,两个字客人,就把她划分到了外人那一国。
元素笑了笑道了声谢,钱傲却不依了,他见不得他女人受点点委屈,所以压不住火,毫不客气地反驳:
“妈,怎么说话的,谁是客人?”
笑着摇了摇头,沈佩思对他言语的冲撞丝毫不恼:“急啥啊?不是还没进门儿么?当然还是客人,等以后进了钱家的门儿,再说吧。”
这话听上去滴水不漏,钱傲也挑不出理儿来,揽了揽元素的肩膀,“走吧,一会开饭,饿坏了吧?”
淡淡地一笑,元素弯了弯唇角,轻轻地回应:
“还好。”
这样的氛围,元素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对于钱家人的冷淡疏离,客套假装并不在意,嘴角始终噙着笑,沉默着听他们讲话,态度不卑不亢,克守着自己的礼仪,到也没有遇到太大的为难。
直到钱傲被钱司令员派来的警卫员叫到了楼上。
临走,他还不放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声在她的耳边嘱咐,“乖,镇定点,一切有我。”
元素点头,目光传递着坚定。
随着钱傲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在楼道上,客厅里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就没那么动听了,有因为妒忌的,有因为不满和怨愤的,通通都终于破土而出了——
元素一直垂着眸。
这会儿,她念着金刚经,就当自己是来打酱油的,随她们奚落去吧。
默默地等待,这时候,胳膊肘儿突然被人碰了碰,她扭过头一看,是一脸阴沉的朱彦,冲她指了指院子里,示意她跟着出去。
默然了好几秒,元素才犹豫着跟着她的脚步出了门儿,仍然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朱姨……”
院子里,凉风习习,很明显,不能烧灭朱彦心里的怒火。
“你也真好意思叫我朱姨,咱们不是马上就要成妯娌了么?”
朱彦轻哼了一声,冷笑。
她现在对元素,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耐心,一则是因为儿子在她面前吃的亏和受的委屈,另一则,只要想到陶子君的女儿居然要嫁给老二,顺顺当当地做JK董事长夫人,她心里的那份儿火气就压不下去。
“不过,这妯娌么,还得看你有没有这福气,天天烧高香拜托菩萨保佑吧,祈祷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要不然,有没有福享受都不知道,还真想做钱二奶奶呢?”
这奚落来得真快,但到底还是在元素可预见的范围内,她抿嘴,不反驳,不争辩,不吭气,惯常的三不原则,不管怎么说,对于仲尧,她本身确实有愧的。
她服软了,可朱彦却没打算放过她,语气是更加的咄咄逼人:
“当初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元小姐,脚踏两只船,居然踩到钱家人的身上,本事儿挺大的啊,怪不得上次说不愿意和仲尧订婚,原来是攀上了老二啊?你呀,就别做美梦了,不过就是一个卖身的妓女,真敢想啊……”
“你……”妓女两个字,像两个耳巴子,让元素倏然倒抽一口凉气,刚才强装的淡定瞬间就没了。
呼吸沉重了不少。
朱彦看到她变色的面孔,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语气越发的冷硬起来,出口的话更是专捡恶毒的说
“被我说中了是吧?讲不出话来了?我告诉你,你的这些龌龊事儿,咱老钱家人全都知道,你现在倚仗的,不过就是肚子里怀着老二的种,一旦生下孩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是吗?
脑子里响过钱老二斩钉截铁的话,他说过他俩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的,所以,元素,坚强点。
定了定神,她笑了。
“朱……”然后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干脆直奔主题:“仲尧的事,我很抱歉,真的,比你想象的歉意更多。至于我和钱傲的未来,就不劳您费心了。”
装么?谁不会装!
朱彦脸色一变,咬牙切齿,“我儿子千挑万选,就找了一个你这样的货色,我真替他不值,先勾引了仲尧,再上了老二的床,你这种女人,手段不错,可是实在太无耻。”
她真是恨得牙根儿发痒。
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辩解,她不能说自己完全是无辜的,可事实的真相却并非是她所说的。元素索性闭上嘴,任她吁唠,最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回屋了……”
话一出口不等朱彦反对,她转身就往屋里走。
背后,是朱彦没头没脑的大骂:“破鞋,妓女,和你妈一样的下贱,除了靠身体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比你妈更下贱,你妈还知羞呢,你连羞都不知道,还敢上门儿!”
这朱彦也不知哪根筋被挑了,完全找不到半点儿优雅了。
我靠!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元素回头,瞬间垮了脸,目光烁烁地盯住朱彦。
她看在仲尧的面儿上能原谅她对自己的谩骂和无礼,但却不代表能容忍她骂自己的母亲。
脑子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管她和妈妈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有什么宿世恩怨。但是,任何一个做女儿的对母亲被人侮辱都会同样的义愤填膺。
她怒了,但是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然后,淡然地说了一句:“好心提醒您一句儿,这女人哪,不怕被人骂做下贱,就怕想下贱给人看,都没人稀罕!”
这话贼毒,真真有钱老二的风范。
刹时之间,朱彦脸都气得变绿了!
话说出去了,其实元素心里也不太好受,情绪翻腾着,但是一进屋,她却迫使自己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和淡定。
不是为了其它,只是为了她的男人,她要做一个有气度站在钱傲身边儿的女人,她不想再做鸵鸟,更不想做蜗牛。
……
看着她昂首挺胸的进屋,白慕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目前的她,再恨再怨又如何?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婚约没了,男人没了,除了钱家人的喜欢,她什么都没了,而这剩下的最后一点,成为了她能攻击元素最好的武器。
所以,她得牢牢握住。
喜欢她,便不可能喜欢元素。
勉强地笑了一笑,白慕雅居然破天荒的拉着她的手,没话找话,笑容居然还是一贯的甜丝丝的:
“素素,你肚子看起来都没变化呢,里面真的有小宝宝么?”
元素心里微惊,没想到白慕雅居然会对她示好,这么毫无介蒂的讨论她和钱傲的宝宝?
请容许她邪恶吧,她没法把人想得太过高尚。
尽管吃惊,但她面上还得周到,“太小了,刚刚三个多月,要五个月左右才能显怀。”
相由心生,只要提起宝宝,哪怕她不是有心,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就溢出了满满的母爱,深深地刺激了白慕雅的双眼。
贱人!她痛恨死了!
指尖捏得泛着白,脸上却在伪装:“呵呵,做妈妈真是不容易呢,你平日里感觉辛不辛苦?以后空闲的时候,我来陪你聊天吧,一个人在家指定特别的无聊吧?”
来陪她!她头大了,还是别了!
不是她元素太小肚气肠,而是这也太过诡异了,这种相处多让人难堪啦,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白慕雅,其实少见才是好的。
“不好意思了,白小姐,我平素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白慕雅还想说什么,沈佩思却突然清咳了几声,突然插断了她俩的话。
“小雅啊,等你以后怀上了不就知道了么?不过,元小姐这身子,得好好补补,我建议,你俩还是搬回来住,我亲自照看着……”
挑战来了!
元素赶紧收拾起心情,挺认真地回答,“沈姨,这事儿我都听钱傲的。”
钱二爷,不好意思,又利用你一次!
不过,拿他当挡箭牌,最是好使,哪个好使用哪个,这是钱二爷教的。
“这浑小子懂什么,你这样子可不行,身体不养好,我孙子的身体怎么好得起来,这事儿你得劝劝老二,别顾着自个舒服了,不管孩子!”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元素直点头。
劝么,至于答不答应,可不在她。
这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接着,一个烟灰缸就顺着楼道口滚了下来,居然没砸坏,可见质量不一样。
瞪目结舌!
直到烟灰缸的滚动停止,大家才反应过来,这老二和老爷子吵起来了?然后又是一阵阵的稀里哗啦、劈里叭啦,其间还隐隐有着钱司令员同志暴怒的喝斥声。
完了!元素心里有点犯堵,这男人的脾气,够呛啊!
念头刚刚闪过,重重的脚步声就从楼道传来,不屑几秒钟时间,钱傲就冲了下来,直接拽住元素的手,铁青着脸,急吼吼地就说了二个字。
“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