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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沈白裳都待在李星辰家中。
白日里她出去寻找她一直不肯说的那个意中人,晚上便回到李星辰的住处。
一晃七日过去,她虽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可李星辰那边却等到了肖红衣的消息。
是昨日傍晚的时候,陈晋安到宣澜剑堂找他,告诉他肖红衣今日一早便会出关。
得到这个消息李星辰很是高兴,甚至他昨夜直到子时方才入睡。
今日一大早,他便早早的起床洗漱好,跑到了王宫外等候了起来。
辰时过半,东方的日头渐渐爬了上来,在天边露了脸。
王宫的大门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李星辰朝着大门处看去,便看见一袭如血的红色从王宫的大门内缓缓走了出来。
许久未见,肖红衣的气度更加深沉了许多,一双漆黑的眸子仿若潭水,深不可测。
灵鸢于他手中提着,锋芒也被隐去了许多,若不是剑鞘上镶嵌的翠玉,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柄天下皆知的神兵利器。
他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意,想来这些日子在玉和宫中的潜修让他收获颇多,修为也有所精进。
“师父!”李星辰待他走出宫门,这才高声换了一声。
肖红衣循声抬起头,便看见李星辰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肖红衣有些意外,他自是不知道自己出关的消息早已经被陈晋安透露给了李星辰。
李星辰摸了摸脑袋,笑道:“陈师昨日已经把师父出关的消息告诉我了。”
“陈师?”
“嗯。”李星辰点点头,“宣澜院青书坊的陈晋安,他现在是我在宣澜院的学业老师。”
肖红衣仰起头,双瞳中流转着一些光彩,随后笑道:“原来是他。”
他说着拍了拍李星辰的肩膀道:“你且随着他修行,他是中土的大儒,却不像其他那些大儒那般迂腐,反倒是跟道门的人有几分相似,洒脱随意。”
“陈师吗?”
“是啊!”肖红衣长叹一声,继而说道:“你的陈师许多年前就凭着其儒道的修为,站在中土修士的顶端。前些年听说他离开宣澜院,外出云游,这之后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现在你说他在宣澜院,想来是近些日子才返回长安的。”
“现在怕是修为早已臻至化境了,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几大道门的掌门才能与之抗衡吧!”
李星辰越听越心惊,他从没想过那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书生似得的人会有这般强悍的修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随着这样的人学习文治。
“陈师竟然这么厉害!”李星辰压低了声音感叹了一句。
肖红衣轻笑一声,说道:“是啊,他很厉害,说真的若是我与他生到了同一个时代,怕是我也不能与之争锋!”
看着李星辰还沉浸在幻想中,肖红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你不要想那么多,相信我,你其实也不差的。”
“师父,你就会安慰我。”李星辰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若是我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也不会四年都没学会师父教授的那十式剑法了。”
“哈哈哈!”肖红衣笑着摇摇头,“你可知那十式剑法,我用了多久学会?”
李星辰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头,看着肖红衣,眼中尽是不解的神色。
肖红衣说着伸出了双手,两根食指交叉在了一起,道:“我用了十年的光景,才从我的师傅那里学来了这十式剑法,所以你其实也不用这般灰心丧气的。”
李星辰想了想,随后口中竟然碎碎念的计算起来。
“四年一式半,八年才学会三式,十年的话……”李星辰算了一下一下子又苦下脸来,“十年我还学不会五式,师傅怎么说我不要灰心丧气呢!”
“哈哈,无妨,这十式剑法越到后面几式便学的越快,你无须担心的。”
只是肖红衣这般说还是没能让李星辰缓解心中的沮丧感,他见状并没有再继续劝说,他知道李星辰的倔强,一如四年前他固执的想要把沧流拔出来一般。
“走了,该回去了!”
肖红衣说了一句,便迈开步子朝着宅院的方向走去。
李星辰在路上便与肖红衣说了自己收留了沈白裳的事情,只不过他说的之后只是大体说了一下有一个女子,来长安寻人,自己与她投缘就收留了她。
至于姓名长相之类的,李星辰并没有详说。
肖红衣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是很在意,说准确一些,其实他自己也算是一个江湖客,出手帮一下他并不会很排斥,相反他也很喜欢这般做。
只是等二人返回宅院,肖红衣跟李星辰说笑着推开宅院的门,见到庭院中那个乍然抬头的女子后,脸上的表情却凝固了。
“红衣……”
沈白裳蓦然站起来,双手捏在一起,看着肖红衣轻唤了一声。
肖红衣也在原地站定,他看着沈白裳,末了忽然笑了。
“裳儿。”
他也轻声呼唤了一声,随后张开了双臂。
“真的是你!”沈白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长安寻找了六七日都没探听到一点儿消息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如何敢相信。
只是眼瞧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一身红袍的男子点头,沈白裳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红衣……”
她提起裙子,袖口掩着酸涩的鼻子,一边流着泪,一边跑向肖红衣。
几个呼吸后,沈白裳投入到肖红衣的怀抱中,泪水便决堤开来。
“好了,莫要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肖红衣揽着她颀长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她的头发上轻抚着安慰道。
李星辰有了愣愣的看着庭院里这一对儿相拥在一起的男女,脑子里有些乱。
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反应过来了,悄悄的从庭院里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院子的门。
……
宣澜院,李星辰和李潺鸢坐在青书坊里的亭子中,李星辰靠在柱子旁,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持着肉包子。
李潺鸢一双眼睛含着盈盈的笑意,目光全都停在了他身上。
“你慢些吃,还有呢!”片刻后,她见李星辰将嘴巴都塞得鼓了起来,嗔怪了一句。
李星辰用力咀嚼了两下,将嘴里的吃食吞咽下去,这才开了口:“师娘回来了,师父去陪师娘,我连早饭都没吃的上。”
“你师娘?”李潺鸢的眼睛眨了眨,随后惊讶道:“你是说白裳姐姐来了?”
“白裳姐姐?”李星辰搔了搔头,随后用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惊呼道:“我就说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她就是师娘!”
李星辰的声音非常懊恼,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蠢死。
当初刚来宣澜院时,两个人谈心时李潺鸢就曾提到过自己的师娘名叫沈白裳,可自己却并没有记住,这一次若不是巧合,自己将沈白裳接到了宅院中,怕是师父要见到师娘还不知要等多少日。
“师父从玉和宫里出来了,现在应该正在和师娘团聚,我没在哪里呆着,而是直接来了这里,这不早饭还没来得及吃。”李星辰说着又拿起一个包子塞到了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潺鸢则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她想了想,问道:“白裳姐姐还好吧?”
“应该还不错,只是师娘看起来有些憔悴,想来是过去的几年里思念太甚吧!”
李星辰思索了一下,随后开了口。
李潺鸢点点头,说道:“是啊,白裳姐姐确实心里有些积郁,不过这回她见到你师父,想来他们相处几日,这些积郁应该会被解开吧!”
李星辰吃着包子,一边说道:“但愿吧。”
只是他吃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说出了师娘,这天底下还会有其他的女子为了心上人等上数年吗?”
“当然会!”李潺鸢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她美目看着李星辰,继续说道:“这世上当然有痴情的女子,我听戏文里说,淮扬那里有一块望夫石,便是女子思念心中的爱人,最后在河边化成了石头。”
“还有这样的传说?”李星辰愣了愣,口中吃包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嗯。”李潺鸢点点头,“只是这些都是戏文里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够痴情的,想来她喜欢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个人杰。”
可李潺鸢却摇摇头:“戏文里多是悲剧,那些女子都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最终大多是孤老而终。”
“白裳姐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虽说你师父消失了四年,可最终并没有辜负她,不然我怕白裳姐姐最终会承受不住,郁郁而终。”李潺鸢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所以说其实你师父还不错。”
“师父当然不错了,他在我眼里可是个大英雄。”一提到自己的师父,李星辰可是相当推崇的,甚至他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师父的坏话。
可李潺鸢白了李星辰一眼,说道:“好好好,你师父最好了。”
“师父当然是最好的!”李星辰压低了嗓子嘀咕了一句,却不想被李潺鸢听到了。
她美目一瞪,直接将李星辰手里剩下的几个包子夺了过来,气鼓鼓道:“包子不给你吃了,你饿着吧!”
李潺鸢说着直接拿着吃的起身离开,也不管身后目瞪口呆的李星辰。
好半晌,李星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这才笑着摇摇头。
“这脾气!”
……
长安城东的院子中,肖红衣牵着沈白裳的手,脸上流露着笑意。
沈白裳也在笑,肖红衣离开的四年里她从未露出过这么欢心的笑。
“我当年送你的那一杆玉箫呢?”肖红衣在她腰间看了一眼,随后问道。
沈白裳的目光有些有些怨念,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当初在你离开扬州的几日后,那玉箫便被跌碎了。”
“当时我心悸不已,你当年是不是出事了?”沈白裳说着抬起头,看着肖红衣的脸颊问道。
肖红衣想了想,随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时间,不过我当时应该是出事了。那金兀浊的刀太过刚猛,跟他拼杀伤到了身体,随后从辽营里杀出来后晕倒在雪地中。”
“若不是星辰,怕是我早都冻死在北地的大雪里了。”
“星辰?”沈白裳心中大概明白了李星辰在肖红衣心中是个什么位子,随后笑道:“星辰这孩子也是个心善的人。”
“是啊,星辰心善,只是我怕他以后会因为这个吃亏啊!毕竟敌人可不会对他仁慈!”每每提到这个,肖红衣语气里都带着担忧。
“你莫要担心了,星辰自有他的福气,你担心也没什么用处。”沈白裳劝慰了一句,随后又接着问道:“你呢,不如说说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我?”肖红衣想了想,开口道:“将来到底要做什么还没想好,倒是你来了,不如我去买一座宅子,我们就在长安住下吧!”
“在长安住下?”沈白裳思索着,似乎并没有想好该不该答应下来。
倒是肖红衣点点头,说道:“是啊,在长安住下,我去购置一间宅子,就当做是我们成亲的新房。”
“你怎么提这个了!”沈白裳白嫩的脸蛋上忽然浮现起了一抹羞意,啐了一句。
可肖红衣倒没什么害羞的意思,他大大方方,说道:“我们当年只是定亲,尚未成亲。我欠你四年的时光,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进我肖家的大门。”
肖红衣的声音很是深情,他说着拉起沈白裳的手,用自己的大手握紧她的小手。
“我要娶你过门,就在长安,到时会有无数人来祝福我们!”
沈白裳费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肖红衣的手中拉出来,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挣脱肖红衣呢。
到了最后,她尝试了几次全都失败了以后,只得羞红了脸颊,垂下螓首,低声应道:“都随你,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