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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红着眼睛愤怒的挥拳而上,待真正抬头看到这男子凶神恶煞的相貌和额头上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时怔住,这尊凶神怯高峰上除了大当家谁不退让三舍?
刘疤子勒紧裤腰带,毫不在意道:“小王八蛋!你骂谁呢?”
老黄本还犹豫,刘疤子既然是怯高峰上的二当家,身份超然自不必说,更何况他们上山有些时日,刘疤子的凶名在外,听那些早先上山的所谓弟兄说过不少,都知道这刘疤子不光解了裤腰带祸害姑娘家厉害,上阵杀人一样眼皮不抬,官兵围剿那次,怯高峰最先冲下山把那群发懵的官兵如同砍瓜剁菜一通杀败的就是刘疤子和他手底下的悍卒。
西凉男子身材本就高大,在长安城里算是高挑的侯霖在这也不过与一般人相同,老黄比起侯霖仍要高上半个头,可对上刘疤子还得仰头才能望见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自家婆娘被祸害了若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别提日后无法在人前抬起头,就连自己心里都瞧不起自己,可敢对二当家挥拳相向,怕是这条贱命要丢在这座山上了。老黄如今的处境才真真切切是骑虎难下。
刘疤子开口骂后,他不再犹豫,凶猛一拳直朝刘疤子面首上砸去。
“怎么办?”
郑霄云小声问道侯霖,如同愤怒的老黄处境一样,侯霖亦是进退维谷。
这伙兄弟是他带上山来的,如果任凭被人欺辱,寒了这帮弟兄的心不说,侯霖自己也得在心里骂自己一声孬种。侯霖心思转的飞快,设身处地一想,换是赵俨山该如何?他还真是猜不到。
秦舞阳瞥了一眼连刀掉到地上都不敢去捡,而是转身跑掉的刘疤子亲信,一脚勾住朴刀踢起握在手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侯霖伸手拦住他,一双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复杂无比,咬着嘴唇道:“再等等。”
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劝架,纷纷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远远含着笑意看热闹,刘疤子的两个亲信见到侯霖一般人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在注意,而是大声为刘疤子叫好。
刘疤子身材高大,未等拳风刮到他脸上时便凶狠一记脚蹬踢到老黄心窝口上,老黄悲唔一声,只觉得胸口沉闷,一时竟是只出气不进气,半跪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站起身。
叫好声一片,纷纷夸赞二当家的天神下凡,两个亲信更是朝着侯霖一行人吐口水,眼神中尽是轻蔑不屑。
“这娘们是你婆娘?虽然比不得前些日子拐上山来的那些小娘子,但身段还算不错。老子对待自家兄弟一向不曾小气,既然和你婆娘春宵那个、那个什么千金了,老子也不想在手底下人嘴里落个短,想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刘疤子哈哈大笑,老黄婆娘连滚带爬到已经泣不成声的老黄身边抱紧了他,啼声不断。
“看不下去了!”
秦舞阳一把推开身前拦路的侯霖,将手中朴刀插进土里,侯霖心里哀叹一声,看着周围人数远超于他们的怯高峰喽啰,心知今日是在劫难逃,顺手向背后摸去,却不见之前那入手沉重的长剑,只摸到一把轻飘飘削尖的竹矛。
秦舞阳走到还在酣畅大笑的刘疤子面前,刘疤子毫不在意道:“怎么?这小王八蛋是你姘头?”
秦舞阳不语,只用拳头答话。
一拳尚未挥出,就带起劲风阵阵,刘疤子笑容凝固,退后两步,秦舞阳挥拳朝着他心窝子掏去,刘疤子架起双臂一挡,只觉得双臂发麻,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又退两步。
秦舞阳继续挥拳,只朝他心口打去,硬接三拳之后,刘疤子已是站立不稳,胳膊上红肿一片,竟是生起了淤青,看到秦舞阳又是一拳砸来,刘疤子双手已是举不起来了。
他发狠怪叫一声,如像刚才踢到老黄一脚一样,奋力一脚撩向秦舞阳裤裆,阴狠刁钻。却被秦舞阳拳开变掌,不费吹灰之力的握住。
刘疤子两个亲信眼见老大落了下风,恐于秦舞阳拳脚了得,正准备去叫帮手,却只听得聚义厅里一声怒吼,大当家韩平阴着脸走了出来。
“瞎闹什么!”
侯霖使了个颜色,郑霄云上前抱开已经骑在刘疤子身上举起拳头的秦舞阳。
韩平久经世故,瞧了一眼衣衫破损的老黄婆娘和刘疤子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缘由,扫过秦舞阳的时候虽是平静,内心却掀起一番波浪。
刘疤子的拳脚连在绿林里混迹半生的他都认为不错,官兵围剿那次,刘疤子冲进官兵堆里手中大刀砍断后硬生生掐死一个官兵什长,几个山头的首领都眸生异彩,这种悍不惧死的手下最是难得可贵。
那一仗刘疤子身上拔下的箭矢两支,浑身伤势足有七八处,这个铁塔汉子即便这样都屹立不倒,怎地今日就被人几拳撂倒在地了?
韩平深深看了秦舞阳一眼,将他相貌记住。
“扶起二当家,今日的事情后面再说。”
两个刘疤子亲信在韩平面前唯唯诺诺,跑上前避开秦舞阳将痛吟不停的刘疤子搀扶起来。
刘疤子睁开眼睛看着秦舞阳吐出一口带血的痰道:“小子可以,这次趁爷爷不备让你倒是耍了一同威风,老子先记下了。”
秦舞阳置若罔闻,老黄在婆娘搀扶下向他道谢时才略微一点头。
“你们是三当家带上山的吧,今日的事情后面再说,三当家的既然管教不好,那只能我来教教你们上山的规矩。”
“当初三当家的邀请我们上山时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起做兄弟。如今世道不平,能有一处安身已经是感恩大当家和三当家的玲珑心思,可这做兄弟的不应该是兄弟妻不可欺么?怎么就成了兄弟妻不客气。冒犯了二当家的自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错,可这事若是论起根源,依大当家的英明神武想必是清楚的很。”
侯霖直视韩平,不卑不亢。在学士府内面对满朝文武和九五之尊他都怡然不惧,这小小一座怯高峰又如何折了他巍然意气?
“去把你们三当家的喊来。”
韩平不怒反喜,相比赵俨山的顺从应允,他更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硬气,绿林里卖主求荣和贪生怕死之徒最是繁多,骨头轻骨气薄,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唯有这种敢和自己叫板的人,大难临头时才不会倒戈相向,这和庙堂上忠言逆耳的道理如出一辙。
韩平转身,只是瞥了一眼还在骂骂咧咧的刘疤子,最是飞扬跋扈的他就噤声,被亲信搀扶着进了聚义厅。
侯霖长舒口气,刚才他一直用余光瞄着韩平腰间那柄本是他的长剑,怕这个恶名远扬的怯高峰大当家暴起拔剑。
略微思索后他拦下准备去给赵俨山报信的人说道:“我去。”
既然韩平觉得他们是赵俨山的人,那这件事情必须要告知他,想到这里侯霖心里幽叹一声,怕这个抑郁不得志的三当家丢车保帅,把他们推出去平息刘疤子的怒火。
赵俨山和侯霖两人并肩朝着聚义厅走去,侯霖斟酌再三,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的告知赵俨山,随后屏着气打量他,如果赵俨山脸上露出任何异色,那他们这行人就不得不在做一次亡命天涯的丧家犬了。
出乎侯霖的意料。侯霖口干舌燥的说完之后赵俨山只是轻轻颌首,风轻云淡丢下一句:“怯高峰在没规矩也得讲个道理,那个秃顶疤子要是不肯认账,那赵某就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