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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房间的中央, 他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下的积木。
白嫩的小脸上一片肃然,眉目精致,应该有6、7岁的样子。
突然,房门外传来“乒呤乓啷”的响声,连续不断,像是盘子之类的器具摔落在地发出的声音,还伴随着零星的争吵声落入耳里。
“迹部见一!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想过嫁给你!”
“难道你以为我想娶你?”
“但是你不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下我的脸!!”
“你还要我给你脸?你还记得在外面要给我脸了吗?”
房间里的小身影在声音响起时瑟缩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不停, 继续玩着他的积木, 只是那小小的身子比刚才要蜷缩的更厉害了。
孩子所在的房间门陡然被打开, 有着秀美脸孔的女人大踏步走进来,只是眉目之带着狠厉, 破坏了那张温雅的脸庞。
她走上前, 伸手抓着小孩的胳膊将人直接拎了起来。
小孩瑟缩着,顿在原地,小小声地开口:“妈妈。”
“闭嘴!——”
“啪——”
清脆的声音后, 孩子那张白嫩的脸蛋上印上了鲜红的手指印。
小孩低下头,双手背在背后,不敢伸手去捂脸上的伤痕, 他知道, 如果他伸手捂了, 会被母亲责骂的更凶狠。
“别叫我妈妈!”女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屈辱的神色, 看向小孩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狰狞, 仿佛眼前的小孩不是她的孩子, 而是她的仇人。
“对不起,母亲。”
女人这才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狠色,看着小孩面前的积木堆,只觉得胸中有翻涌着的无穷怒气,直接一脚踢翻了那高高堆砌起来的,形状如城堡的积木堆:“你说说你!不用功学习!还有心思玩这些?今天你的钢琴弹了吗?”
“老师教你的功课都学会了吗?”
“我会了,母亲。”
“会了?拿来我看看?”
小孩唇角顿时抿紧,背在背后的双手不断地搓揉,他不想给自己的母亲看他的功课,因为在他母亲眼里,无论他如何的努力,似乎都不能让她满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迹部夫人双眼一瞪,眸中透出厉色。
小孩脚步踟蹰,却咬紧牙跑到课桌前将自己今天的功课翻出来,拿到了母亲的面前。
迹部夫人接过来,翻了几页,勃然大怒,手里的习题本毫不留情地摔到孩子的脸上:“这就是你的功课?完成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玩?”
“去把尺子给我拿过来!”
孩子咬着下唇,跑去拿了尺子。
那块尺子不厚,但是打人很疼。每次母亲看过他的功课,就会拿尺子打他的手心,之后好几天他都不能用手拿东西。
抖着手将尺子递了过去,被女人一把夺过。
翻开他的掌心,没有控制力道,狠狠地一尺子打在了孩子白嫩柔软的掌心。
娇嫩的肌肤瞬间泛红,孩子的眼眶也在一瞬间蓄上眼泪,他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叫出声。他知道自己如果叫出声,会让母亲更加生气。
一下,又一下。
迹部夫人终于停下了,而小孩的幼嫩的手掌心早已不能看。
“给我记住!下次功课再做成这个样子,惩罚不会这样轻。”迹部夫人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似乎刚才的惩罚还累着了自己。
“我知道了,母亲。”
女人冷哼一声,扔下尺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好似她这一趟来,只是为了惩罚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完成功课的儿子,而不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怼。
母亲走了,小孩这才紧紧地扣着手腕,瘫坐在了地上。
满脑袋的汗,浸出的冷汗也早已打湿了后背的衣衫。
迹部祖父带着老管家匆匆而来,见到房间里狼狈不已的孩子时,怒不可遏。
“这个迹部雅!她、她……”老人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可半天后长叹口气,一身的颓丧。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孩纳入怀中,苍老的眼里满是慈祥,开口询问的口吻小心又小心,生怕触痛孩子的内心,“景吾,疼不疼啊?”
“不疼,祖父。”
这是年幼的迹部景吾这么久时,展开的第一个笑容,因为手心的疼,算不上太好看的笑容,却让老人心里一揪。
“没事,爷爷给你上药。”迹部祖父抱着小景吾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抬手招来管家,让他打开自己手中抱着的医药箱。
小心翼翼地给孩子白嫩的脸颊和幼嫩的手心涂抹上药膏。
棉棒只是轻轻的粘上孩子的脸颊,小孩就忍不住轻嘶出声。
“疼了啊?是不是爷爷用力太大了?”老人手一抖,浓眉紧蹙,看着小孩的手心,一脸的急色。
小景吾摇头,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祖父蹙起的眉心,最后又收了回去,只是安慰道:“爷爷我不疼。”
“好,好,那爷爷小心点啊?”老人商量着,低下头继续小心地给小孩被打的部位上着药膏。
上完药膏,迹部祖父抬头一看,小孩疼的一双大眼里蓄满了眼泪,却强忍着不哭出来。
只是这时的忍着不哭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是担心哭出来会遭到更严厉的责骂,现在是担心哭出来会让老人家担心。
却不知,老人看着孩子这般懂事的模样,愈发的心疼。伸出大掌,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小脑袋,老人叹气:“景吾真乖。”
儿子和儿媳的结合是一对怨偶。
当初因为老伴和闺中好友的约定,在老伴去世后成为他的心结,让两家的孩子结亲成为他唯一的念想,却完全忽略掉两个孩子的意愿。
不在乎他们是否喜欢对方,也不在乎他们是否有喜欢的人。
这一对怨偶,都怪他。
两人结婚三年,当儿媳查出有孕时,他原以为事情会有转机,谁知并没有,儿媳的第一反应是要将这个孩子打掉。
千劝万劝,好不容易让儿媳同意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以为孩子的出生会让这个家里有些许的不一样,却没想到,儿媳将心中所有的愤恨、恼怒都发泄到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景吾真乖,要努力,知道吗?”老人抚摸着孩子的脑袋,满心的苦涩,从喉头泛起,苦了满嘴。
“嗯。”小景吾点头,懂事的可怕。
老管家看着小少爷,满眼的疼惜。
迹部祖父将孙子抱到了自己的房间,脱去他的小鞋子和小袜子,摸摸孩子的头:“景吾睡会,一会儿爷爷叫你,啊?”
“嗯,谢谢爷爷。”
“乖。”
迹部祖父离开房间,脸上的慈祥全数敛尽,只剩下淡漠和威严。
“去把少夫人叫来。”
“是,老爷。”
不多时,迹部雅出现在迹部祖父的书房里。
“父亲,您找我?”女人的口吻很恭敬,只是那眼神里,不怎么的善意。
“我是告诉你,景吾从今由我抚养教育,他的一切事宜会由我打理,你不用再负责景吾的任何事情。”迹部祖父大手一挥,将一份文件摆到了迹部夫人的面前。
迹部夫人眼里的讽刺透出来,她拿起那份文件,翻了两页:“怎么?父亲您操心了我的婚事,还要继续操心我的儿子吗?”
“我只是通知你,文件你可以不签。”迹部祖父并不多说。
“签,怎么不签?”迹部夫人弯腰,拿起笔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拿不相干的东西换到我想要的,如何不行?”
“你现在离开我的视线!!”闻言,迹部祖父的怒火油然而生。
“本来我也不想多呆。”迹部夫人冷哼一声,拿起文件转身离开。
女人离开,老人整个人萎顿下来,神情略显低迷。
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见小孩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打量着房间。
迹部祖父上前,在床边坐下,神色慈祥。
伸手摸着小景吾的头:“景吾,怎么没睡啊?”
“我睡不着,爷爷。”小景吾抱着被子坐起来,回答地疏远而又客气。
“以后景吾睡爷爷的房间,好不好啊?”
原以为小孩会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谁知道孩子陡然瞪大眼:“爷爷,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
迹部祖父一愣,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虽然迹部夫妇对这孩子疏远,但三人的房间却是靠在一起。
问话一出,他就知道,这傻孩子还是想要亲近父母的。
“不是,只是搬过来和爷爷一起,不好吗?”
小景吾从床上翻身而起,手忙脚乱地要给自己穿上鞋袜,却碍于手上的伤,磕磕绊绊。
迹部祖父上前想要帮忙,被小孩子躲开,最终他还是穿好了。
“爷爷,我想回自己的房间睡。”那双清澈的眼看着他,异常的坚定。
迹部祖父沉默下去,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谢谢爷爷,嘶。”一时间高兴的过分了,小孩显然忘记脸上还有伤,咧开嘴的瞬间,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迹部祖父摸摸孙子的头,突然觉得安心下来。
晚上,小景吾回到了房间。
他磕磕绊绊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在床上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看着空旷的房间,突然开口问。
“你在吗?”
声音落下,寂静的房间里有一个黑色轮廓浮现。
轮廓慢慢清晰。
鸦色的长发轻轻扬起,那个人在他的床边落下。
“你来啦!”小孩子的眼睛弯成大大的月牙,看着床边的人,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出现方式,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为来人的到来而感到万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