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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记得很清楚,当日父王射得了头筹, 一共四十七只猎物,士兵们跟在后头拉了满满两车, 娘和父王共乘一骑,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其次是飞鹰将军, 猎得了四十三只。烨哥哥猎得不多,只有九只, 不过也让她羡慕得紧。最少的是皇帝伯伯, 活捉了三只兔子,一只给了祺哥哥, 一只给了她, 剩下的那只, 萱儿不懂,给了皇后娘娘。
楚凝抱着小兔子,摸摸兔子的小短尾, 眼神却飘向了烨哥哥骑的马上。她在想, 等她哪天长大了, 要再让父王带她来一次山里狩猎。后来, 皇祖父过世了, 皇帝伯伯成了皇上, 整日操劳政务, 父王也很少有闲暇的时候,一直到今日,她都没能有机会再去狩猎。
楚凝走到马厩旁,托腮看了一会儿在吃草的马儿,突的听到有人在喊郡主,心想是费府的下人找来了,连忙跑到墙角,抱着围栏就开始往上翻。她很顺利地就站在了围栏上,只是在翻墙前犹豫了一下,原因无他,她怕高,万一掉下去摔伤了怎么办?
正在楚凝犹豫时,方才还在吃草的其中一匹马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楚凝刚一抬腿,就感觉到有裙摆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扯了扯,扯不掉,回头一看,好家伙,差点把她给吓个半死。只见她的裙摆正被一匹马儿咬在嘴里,楚凝吓了一跳,她脚下踩的木头桩本是圆的,最容易打滑,一个没踩稳,楚凝直接从上头摔了下去。
费府下人们听到“哎哟”一声,循着声音找来,看到长乐郡主狼狈地坐在马厩里,头上插着两根稻草,裙摆还被马儿叼着,身上的白色斗篷彻底脏了。
下人们想笑,又不敢笑,怕齐王怪罪。赶紧开了马厩的门,把郡主从淘气的马儿口中解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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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逃跑被逮个正着,这会儿那么多人,想跑也跑不了了。她认命地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往堂屋走,想不到她长乐郡主堂堂一世英名,溜出府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居然会毁在一匹马的嘴里。
真是气死她了!等她改天有机会再来费府,一定好好找这匹坏她事儿的马出气!
眼看着就要回到堂屋了,楚凝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吃多了的缘故,一不小心下手太重,疼得她眼泪汪汪的。
楚骞早就在里头等着她了,远远地看到女儿的身影,楚骞轻哼了一声,等着她进屋来认错。
谁知道楚凝人还没进来,突然一声嚎啕大哭,把跟在她身后的下人们给惊住了。楚骞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穿着红色褙子的身影就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凝一边哭一边使劲挤眼泪:“父王,你终于来了……”
楚骞准备了满肚子要训斥的她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在外人面前,楚骞还是不习惯被女儿这么抱着。他僵着身子拍了拍女儿的肩,见女儿哭得那么伤心,口气也软了下来:“告诉父王,发生了何事?”
楚凝吸着鼻子抽抽搭搭地说瞎话:“女儿方才无聊,去后院玩,看到费大人府上养了几匹马,就想去看看,哪知、哪知……那马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咬住我的裙摆不放,我不小心就被拖进了马厩里,吓死我了。”
“真的?”楚骞抽了抽嘴角,明显不相信楚凝说的话。好好的,她没有招惹马,马去咬她做什么?费大人家里的几匹马他也见过,虽说烈马算不上温顺,但由于是常年养在家里头的,与人接触惯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伤人。怎么他以前来的时候骑过好好的,凝儿去看几眼就会被咬?
但见楚凝哭得那么伤心,楚骞又有点犹豫了。刚才下人来报,只说了在马厩里找到的郡主,若凝儿说得果真不错,他要责怪岂不是冤枉了她?
楚凝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父王若是不信,你就问他们。”
楚凝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下人,她敢让父王问他们,乃是因为她能确定,这些吓人能找到她,是因为听到了她摔下来以后的惨叫。至于她为什么叫,除了咬她裙摆的马意外,没人看到,马又不会说话,她当然放心。
楚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随手点了一个丫鬟:“你说。”
那丫鬟连忙进屋下跪道:“回王爷,我们方才找到郡主时,烈焰确实是咬住了郡主的裙摆,像、像是被它拖进马厩的……”
丫鬟本想说马厩的门落了锁,不知郡主是如何进去的,但接触到楚凝的眼神,生生地将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了。
原来那匹马叫烈焰,楚凝很满意她的回答,擦了擦眼泪,又趴会楚骞怀里:“父王,那烈焰着实可恶,你要为我做主啊!”
楚骞姑且信了丫鬟的话,挥挥手,打发她下去。低头,沉声问楚凝:“看到父王来,为何要躲?”
“我没躲啊,只是在你来之前,我正好去了后院。”楚凝小声道,脑袋转了转,看到站在身后的谢玉珩,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后才对楚骞道,“珩哥哥可以证明。”
楚凝不太信得过费祐,但是珩哥哥,她信得过。
谢玉珩静静地对上齐王略带疑问的目光,温声道:“郡主先前确实去过后院,还陪着费大人的孙女玩了好些时候。”
楚凝敢当着她老爹的面撒谎,谢玉珩可不敢,但他又不能说实话,于是避重就轻道。
楚骞点头,像是信了。他弯腰将女儿扶起来,心疼地说:“让父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摔下来的时候臀着了地,现在碰上去还有些疼,但是这种地方,楚凝不好意思告诉父王。她抱着楚骞的手臂,撒娇道:“还好,没伤到哪里,就是被吓到了。”
亲眼见到长乐郡主三言两语就把齐王给糊弄过去了,费祐心里跟明镜似的。亏长乐郡主还以为自己骗过了齐王,可齐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蒙混过去的人?相信郡主的话,只不过是不忍心责罚她罢了。
想明白了,费祐朝楚骞道:“烈焰顽劣,误伤了郡主,臣亦有责任,还请王爷责罚。”
楚骞瞥了费祐一眼,面无表情道:“责罚就不必了,野马难驯,费大人以后多费心驯养便是。”
“臣多谢王爷海涵。”费祐道。
一桩事了了,可还有其他的事呢。楚凝才拍了拍胸口,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玩,就又听楚骞道:“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费大人府上?”
楚骞听派在楚凝身边的人回报说她来了费府时奇怪了许久,后来在来寻她的路上,正好撞见了秋容,再三询问之下,才知道楚凝是陪着她的珩哥哥来的。
楚骞会明知故问,乃是因为从谢玉珩刚才的言谈中,已经猜到了他早就知道凝儿的身份了,至于凝儿知不知情,他还不知道。
果然楚骞的话音一落,楚凝也想起来了来费府的目的。
她战战兢兢地看了谢玉珩一眼,怕珩哥哥生气,也怕父王会怪罪珩哥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正在楚凝为难之际,谢玉珩主动站出来道:“王爷,来费府找费大人,乃是我的主意。您若有疑问,尽管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面对齐王,他没有自称草民,而是自称我。楚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罢了,既然是你要来找费大人,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凝儿,跟父王回去。”
诶?楚凝眨眨眼睛,父王这样就要回去了?
楚凝满肚子疑惑,可她不敢问,经过谢玉珩地时候,趁着楚骞不注意,她悄悄地跟谢玉珩咬耳朵:“珩哥哥,你在客栈等我哦,有机会我就会去找你玩的!”
“凝儿。”楚骞停下脚步。
楚凝吐吐舌头,又朝谢玉珩笑了笑,才乖乖地跟着楚骞离开。
楚凝正有此意,对老板道了一声谢,踩着楼梯蹬蹬蹬地上楼了。
客房门外,楚凝趴在房门上仔细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她想过了,若是屋内有动静,就表示珩哥哥已经醒了,她就敲门。若是屋内没动静,那她就再等等,让珩哥哥多睡会儿。
楚凝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什么也没听到,想来珩哥哥应该还没醒,她又重新跑下楼,一口气找老板点了十来样早点小菜,打算等珩哥哥醒来和他一块儿吃。
房门外的声音似乎消失了,阿仁这才对正在看书的谢玉珩道:“世子,郡主好像走了,咱们还不出去吗?”
“让她等等吧。”谢玉珩知道楚凝并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否则昨日之事也不会发生,但是他想看看,她到底能等他多久,这也决定了未来她该如何与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