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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嫂美滋滋地想:双黄蛋给太太吃, 太太今天去上学, 吃了双黄蛋以后功课门门考一百。
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陈嫂耳朵一竖:“谁?”
大清早的不会是贼吧。
外面又没了动静。
应该不是贼,偷东西又不是晨练, 赶大清早干嘛, 陈嫂自认特别有道理, 于是继续哼起她的小曲儿煎起她的鸡蛋。
客厅,一手扶着行李箱,背上背着大背包,头戴一顶浅粉色鸭舌帽的女人松一口气,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继续做贼似的,猫着腰,双手提起行李箱, 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门口挪。
好重啊~
孟知觉得自己两条小胳膊快断了一把老腰快折了。
好想放下来拖着走。
但是行李箱在地板上一拖就会被家里人发现。
一发现就完了,人家开学季都带着家里长辈和父母, 你开学季要带着老公孩子和保姆, 那样以后还让不让人在同学面前愉快地玩耍了?
孟知想了想, 咬咬牙, 继续提着箱背着包往门前挪。
要在陈嫂和沈寒霁发现之前偷溜。
距离门口还有二十步。
我现在不是新时代的没上完高中就上大学的大学生孟知, 我如今肩负的是雨露, 手提的是风霜, 请亲切地称呼我, 孟·农民工·知。
离门口还有十步。
沈寒霁你大爷的, 房子搞那么大做什么?知不知道帝都房价很贵啊,有那么多钱花不完给我我帮你花啊。
离门口还有五步。
人被重死了可以站起来,同学发现你已婚已育后可就完了呀!
孟小知,加油!你可以的!
三步。
呜呜呜我没有胳膊了。
两步。
腰是什么东西?提的起五十斤行李的人还会有腰这种东西吗?
一步。
我孟知不去练举重是国家的损失!
零步。
我!终!于!成!功!啦!
鼓掌!
啪啪啪啪啪!
楼道口,成功偷偷搬出自己行李和背包的孟知站在电梯前,哼哧哼哧地喘气。
可把自己厉害坏了,叉会儿腰。
孟知双手叉腰。
时针刚好走到七点半。
算了还是不叉了,赶紧跑,马上陈嫂就要做完早饭了。
孟知按下电梯。她看着电梯一个一个变换的数字,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孟知垂眸,抿抿唇。
要不要去跟糯糯说个白白。
当初不让住宿舍的原因就是因为糯糯,现在沈寒霁终于松口了,她住宿舍以后家离得再怎么近,肯定也还是会有几天都看不到糯糯。
虽然说凭空多出来个儿子的感觉是有点怪怪的,但是一个小奶团每天对着你奶声奶气地叫“妈妈”,即使不是亲妈都肯定会有感情。
况且还真是她生的,未来的她跟沈寒霁生的。
算了,还是回去看一眼吧,看在糯糯这么给她面子只会叫“妈妈”,任凭沈寒霁这几天怎么逗就是死也不叫“爸爸”的份上。
孟知把行李放在电梯口,重新开门溜回家,陈嫂还在厨房里做早餐,一屋子烤面包的香味,孟知脱掉鞋,蹑手蹑脚地进了婴儿房。
她趴在摇篮前,静静地看着摇床里的一团,目光温柔。
糯糯还在睡,小爪子从被窝里伸出来,像是指着什么,眼睛一只闭着一只半睁,呼吸声呼哧呼哧的。
睡得好香呀,孟知伸出手指戳了戳糯糯的小脸。
满意!她生的儿子手感就是好。
糯糯打了个秀气的喷嚏,小手揉揉鼻子,继续睡。
“妈……嗯……姐姐今天去上学,糯糯在家里好好玩哦,有空就回来看你。”孟知低声说。
她还是不习惯跟糯糯自称“妈妈”,她都还是一回家就找妈的年纪,于是私底下一直跟糯糯自称的是“姐姐”。
糯糯睡梦中的小手摆了摆,像是也在跟妈妈说拜拜。
跟糯糯说完再见,孟知心里轻松不少,她俯下身在糯糯小脸上浅浅亲了一口,然后重新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孟知轻轻关上家里大门,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慈祥的母亲,孟知一边想一边笑,重新走到电梯前。
一愣。
慈母的微笑僵在脸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放在电梯口的行礼箱旁多出了一样东西,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活人。
一个名叫沈寒霁的大活人,在孟知预估中现在应该才起床的男人,现在已经衣着整齐,面容干净,整个人神清气爽。
孟知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寒霁看着孟知逐渐消失的笑容,眉梢一挑:“那么自力更生?行李都自己搬出来了。”
孟知:“……”
所以她一大早冒着被重死的危险把行李箱一路抬到电梯口是为了什么?
好气。
车子平稳驶出底下车库。
孟知坐在副驾驶,眼睛看着方向盘中间的车标。
这厮前几天车撞坏了,这几天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一辆新的,换车这种大事也不跟她这个当“老婆”的商量一下,
这车很贵的。整个安城都没几辆。
孟知有些闷,她只知道沈寒霁家里是挺有钱的,以前在安城就是,他身上穿的屋里用的看着不打眼,实际都贵的跟安城这个南方小城市都有些格格不入。
孟知记得有一次她还不小心把大瓶墨水洒在他的卫衣上,她抱着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晃晃自己攒了一年的零花钱,想说赔给他,后来才发现她就是再攒十年也赔不起。
所以现在就这车来说,可能沈寒霁家里比她想象得还有钱那么一点儿?
“看什么?”沈寒霁突然问,他动作潇洒地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驶出小区进入主路。
孟知忙把视线收回来。
哼,再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却对她那么抠。
刚才沈寒霁给她账户转了一笔钱,说是生活费。
结婚了生孩子了不该再被父母养了吧,她要上学又没有工作,沈寒霁现在养养她也说的过去,孟知点了收款,但在看到金额的时候却有点不舒服。
这些钱过一个学期,b市生活水平那么高,她日子该过得有多紧才能撑得过去。
小气鬼+渣男=沈寒霁。
孟知在心里一边心酸自己遇人不淑一边对沈寒霁进行无情地鄙视。
“转的钱收到了吗?你看看够不够?”沈寒霁说。
孟知悄悄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问够不够,脸呢?
沈寒霁又没有脸。
“够。”她答得没好气,心想大不了去勤工俭学,以后不要你这抠门鬼养。
一毛钱都不要!
我以后要挣好多好多钱,换成硬币砸死你这个小气鬼!
沈寒霁点点头:“你先用着,不够的话我下个月再给你加。”
“下个月?”孟知明显一懵,不是已经都转了一个学期的了吗?下个月为什么还会有钱?
沃日哦,孟知突然反应过来,蹭地一下坐直身子,要不是胸前安全带栓着都快从座椅上窜出去:“刚才那钱是我一个月的?!”
不是一个学期的!
“不然呢?”他开着车手也没闲着,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探过来揉了一把孟知头顶。
孟知:“……”
微笑脸,没事,这次我的头你随便揉。
因为真的……
好想跪下叫金主爸爸。
金主,
爸爸。
C大跟楠静小区果然特别近,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要下车了,孟知抠着胸前安全带,细声道:“那个,我真的可以自己去的,你去上班吧,别管我了。”
再挣扎一下,以及对自己的金主爸爸语气要客气一点。
“我这几天不上班。”
“嗯?为什么?”
“车祸,休病假。”
“……,那祝您早日康复。”
科科。
孟知别过头去。
上学的时候喜欢翘课,上班了又喜欢翘班,她就知道沈寒霁不是个勤奋好学上进心的人,亏得她妈还老让她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
刘仪女士您看女婿的眼光真的好走眼。
沈寒霁用余光瞄了一眼孟知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到她每晚躲着他睡客房时也是这副样子,眸色突然暗了一分。
老子不想上班,
因为不会。
老子只想上你。
想得要死。
转眼到了这周周末,孟知实在耐不住想念,回到楠静小区看糯糯。
孟知回去之前还提前给陈嫂打了个电话问沈寒霁在不在家,陈嫂说不在,问她要不要等先生在家的时候再回来,你们夫妻俩好一起陪糯糯。
千万不要!她现在就回来看糯糯!孟知连声拒绝,她趁沈寒霁不在家的时候回去看糯糯,然后在沈寒霁回家之前就走,这样就不用跟那个一看到她就要跟她做各种他们以前夫妻间正常举动的男人碰面,计划完美。
楠静区,孟知站在电梯里,双手握住挎包链子,鼓了鼓腮帮。
电梯墙壁上映出女孩红润秀气的脸颊,像一颗还挂在树梢上的鲜嫩饱满的苹果,浑身带着早上在初升太阳的阳光里沐浴过后的朝气。
怪不得沈寒霁总喜欢掐她脸,这么可爱谁不掐。孟知有些自恋地想。
想着想着又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办哟……
沈寒霁就是不信她现在其实只有十六岁话,她现在说都不敢说,就怕一说他就开始想什么角色扮演情趣play,这厮真的很不安分,说着说着话要摸摸头,告别说再见时要吻别,一到了晚上还想上她,占了她便宜后还下巴一抬眉一挑说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日常流程。
孟知以前觉得自己能跟沈寒霁结婚生子就很令人惊悚了,甚至一度怀疑他们俩之所以结婚生糯糯,是因为发生了肥皂剧里喝醉酒上错床最后意外怀孕,两个两看相厌的人才迫于孩子不得不勉强结婚的狗血戏码,根本不存在什么谈恋爱求婚之类的浪漫史。
直到她看了李维一的那段“C大情侣半夜情人坡激吻数分钟,最后发现男主角竟然是……”的小视频。
孟知记得视频里自己把沈寒霁脖子搂得可紧了,一点要反抗的样子都没有。
为未来的自己感到羞耻orz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孟知收回思绪,回到家。
刚把门打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奶团儿就出现在她眼前。
“妈妈~”糯糯被陈嫂抱在怀里,两人站在门口,糯糯一看到孟知就开始叫妈妈,伸出小胖手要孟知抱。
孟知在换拖鞋,没来得及立刻抱糯糯,糯糯急了,在陈嫂怀里蹬着腿儿像只小泥鳅一样挣扎,冲孟知张开双手:“妈……妈……”
小模样急得差点快哭出来。
孟知鞋才换了一只,赶紧从陈嫂怀里接过糯糯,一边换另一只鞋一边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那么想我呀。”
几天不见就这么想她,亲儿子没错了。
糯糯头趴在孟知肩膀上,小手摸了摸孟知下巴,又凑在孟知怀里闻了闻味道,一本满足。
陈嫂笑着说:“糯糯每天都想您呢,昨天晚上先生把糯糯抱在怀里教他叫爸爸,糯糯就是不叫,一口一个妈妈。”
赞!孟知刮了刮糯糯的鼻尖。
她跟沈寒霁生的这个小豆丁还是不错的,不哭不闹乖得不像话,喝奶奶睡觉觉很是拿手,最关键的是小小年纪就向着妈妈。
她现在疼这个小豆丁疼得要死。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伟大的母爱吧。
孟知被自己这么快就对糯糯生出“慈母”情给感动到了。
前两年她一直吵着让爸妈生个弟弟妹妹给她玩,没想到现在没有弟弟妹妹玩,她在玩未来的自己生的崽。
陈嫂说沈寒霁最近都是晚上才回来,好像是在加班。
孟知很开心自己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陪糯糯。
儿童房里地板上铺了卡通泡沫垫子,上面摆着各种毛绒玩偶和几颗海洋球,孟子脱了鞋,盘腿坐在垫子上,糯糯坐在她对面,乐呵呵地拍孟知大腿,“妈……呀呀……”
“这么些天了只知道叫妈妈,不好好学说话。”孟知佯装嗔意,捏捏糯糯小脸。
糯糯低头抓起一颗蓝色的海洋球,朝孟知比了比:“呜哇……”
孟知指着糯糯手里的球:“这个叫‘呜哇’吗?这个叫‘球’,小傻瓜。”
糯糯垂下眼,两排睫毛又浓又长得像两把小扇子,一直盯着手里的球。
孟知以为糯糯要开始学怎么说“球”了,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儿子。
然而看到的是糯糯嘴唇动了动,在孟知期待地眼神里,抓起球,啊呜一口就送到自己嘴边开始啃。
“这个不能吃!”孟知赶紧把球从糯糯嘴里夺过来,蓝色的海洋球上面湿漉漉一片,全是糯糯的口水。
被夺球的糯糯很好脾气,咧开只有两颗牙的嘴冲孟知笑。
这一笑,孟知连朝小小地批评一下糯糯的想法都没了。
她拿着球在糯糯眼前晃了晃:“这个不能吃知道吗?这是球,圆圆的,可以用来玩。”
糯糯看孟知的眼神一脸懵懂。
“这是球,”孟知一字一顿地说,“来跟我一起念,球,q-iu,球。”
‘呀呀呀呀……’糯糯突然高兴地挥舞小胳膊,也不知道在嗨些什么。
孟知抓住莫名开始自嗨的儿子两只小手,把球放到他眼前,重新教:“球,q-iu,球。”
被抓住小手的糯糯开始蹬着腿儿自嗨。
孟知脸黑了。
耐心,孟知,慈母是不可以揍儿子的。
教“球”的计划被她放弃,孟知左右看了看,趴到毛绒玩具堆里挑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猪玩偶回来,摆到糯糯眼前:“咱们不学球了,这个是小猪,来跟我一起念,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