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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中, 会目睹多少次死亡。但在这个世界里, 她看到了比自己过去大半辈子都还要多的死亡与分离。
也许对于那些刀剑来说,这样子摆脱一切的沉睡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她真正的感受?
没有。
因为就连她自己, 也快要无法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内心了。
“……你真可怜。”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披着和善爱人的外衣, 再苦再痛也能对人微笑,然而底下到处隐藏着怎样自私卑劣的灵魂,没有人说得清楚。
身后的枯树忽然掉落了一截干枝,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像是在赞同这个观点般的无声嘲笑她。
沉浸在复杂思绪的审神者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去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尽管只是一截树枝, 可她还是明白:自己该走了。
临走之前,她用手帕将那把碎刀的残片包裹起来,小心的揣进怀里带走——由于当初捡起他时, 便没了鞘,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处虽说是大片的墓地, 刀剑与怪物的残骸随处可见,可安原还是不想把笑面青江一个人埋在这里。
那样……太孤单了。
在收拾碎片、这个令人忍不住难过起来的过程中, 安原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出来:审神者对于刀剑来说, 算不算是另外一种鞘呢?
约束它们, 释放它们,安抚它们, 是囚牢, 也是归宿。
出于这种想法, 或许才是最后笑面青江会对她说那番话的原因。
【“但是我已经不冷了……你就是我的火。”】
扪心自问,安原时羽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拯救到对方,可是她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给青江那像是泡在冰冷湖水的一生中,带来或多或少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样,对他而言,或许就足够了。
安原时羽怀揣着那个手帕和里面的东西,心不在焉地顺着内心的“线”缓缓地走着,脚下时不时会传来骨头和刀剑碎裂的脆响,周围阴风凄凄惨惨的的吹过,卷起地表上猩红的风沙奔向远方。
当不知走了多久,又有新的大风刮过时,安原时羽下意识地顺着这阵打着旋儿的风沙方向看过去,眼睛不易察觉的顿时睁大了。
湖泊。
漆黑平静的湖泊。
然而有一轮血月高悬在湖面上。
不!那不是月亮,而是……!
审神者猛地停下脚步,墨色的眼眸倒映出坐在湖中央的场景:无数外形完好的刀剑插在潮湿的泥土里,这个不足巴掌大的湖心岛上,满是寒光。
但问题是,在这么多看似沉睡的刀剑之中,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风吹动他金色的发饰流苏,牵动他眼底的笑意,原本深蓝色的宽大狩衣上布满了暗色的血迹和破损的裂口。
按道理来说,他本该是生来就是如同皎月一般高洁的人物,却被拖入这阴恻恻地下坟场,守着同伴们的尸体,在这湖中的方寸之地了眺望远方。
那个人注意到她的到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似乎太久没有动弹过,以至于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僵硬无比。
然而在看清楚女孩子面容的那一瞬间,这位外表风光霁月的付丧神忽然欢喜的笑起来。
“哈哈哈,你来啦。”
面对这一幕,审神者目瞪口呆,大脑当机般的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指引自己一路走来的那根“线”……指的不是长谷部他们!而是他!
见她没有说话,三日月宗近微笑着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不过真是抱歉呢,至于小姑娘你是哪一位……老头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听起来很逗吧,哈哈哈哈,但是是真的喔。”
“……”
安原时羽忽然泣不成声。
无论是三日月宗近那看似轻松的笑,还是怀里沉甸甸的刀剑残骸,以至于脑海中潜藏的话语,在这一刻,如同风云浪卷般统统浮现起来。
这些东西,终于使得她强忍许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在这一刹那明白了当初长谷部对她意犹未尽的话,当时的他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以后能来十三层,就要去做一件事。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是同为付丧神的自己无法办到,只有她才能成功的事情。
——压切长谷部希望她能去救一个人。
【如果我不在了,就让他保护你。】
隐隐约约的灵力之线,下属曾经的欲言又止,再加上眼前此人疲惫中掺杂喜悦的笑容……太重了。
真的,都太重了。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一层有什么生物可以吃呢。”笑面青江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首先得搞清楚这是哪一层才行……”
“十四层。”
旁边老神在上的石切丸闭目养神,眼皮子抬都不抬的扔出了这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是大家都下意识的相信了前任御神刀的经验之谈。
青江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么这一层的确有一些生物能够进食,但是数量恐怕比较稀少……”
审神者简直无法理解这些刀到底是从哪里获得这些偏门的知识的,无奈肚子太饿,只能乖乖的听着他们讨论。
满脸忧色的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数量稀少?也就是说,寻找那些东西也不一定能找到?”
“是的。”
谁知道青江话音刚落,就见到长谷部转过身去直面安原时羽,然后又一脸严肃的样子跪坐下来。
“怎、怎么了,长谷部?”
“事到如今!为了能让主填饱肚子!”褐发付丧神一副舍生取义的神情说着,同时一手按着腰带一手又握住了刀柄,让安原看得满头大汗,“我也只能效仿古之忠臣介子推了!”
因为过于震惊,审神者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嘴。
介子推是谁呢?这人是战国时期的一个晋国臣子,曾经跟随公子重耳四处流亡。有一次大家走到卫国,实在是山穷水尽了——因为食物被人偷走,向农民要饭还被戏弄——眼看堂堂公子就要领便当之际,介子推默默地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手里就多了块烤肉,走路姿势还一瘸一拐的。
于是重耳一边吃这块迷之烤肉,一边问他是怎么搞到食物的,介子推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直到过了很久,久到重耳成为了晋国的新国君,才知道当年介子推并不是靠打猎或者什么方式弄到食物的,而是他自己割了自己的大腿肉!方才救了自家主君一命!
这可不是什么后世网络上感谢那些写手太太们“自割腿肉”的行为,是真真切切的用刀子在自己腿上划来划去……介子推也因此举成为了中国古代历史中的著名忠臣之一,甚至于寒食节的来由都与他有关。
更可怕的事情还没完,这次总算是衣冠楚楚的大和守安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锵”地一下拔出打刀,满脸喜庆的站到了长谷部的身后。
“啊哈哈哈,那就让我来为长谷部君当介错人吧!放心,保证让你一秒即死,毫无痛觉!”
长谷部的脾气是要看对谁,对安原时羽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但是对于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砍自个儿脑袋的神经病同伴,他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
于是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结果经常帮忙收拾残局的山姥切国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走了大魔王本性发作的黑发少年,后者还在遗憾为什么只割腿肉,不肯割后颈肉。
拜托这可不是什么《进○的巨人》的片场好吗,割后颈肉毫无意义啊。
安原时羽眼看自己再不开口说话,那边长谷部就要再一次的脱下裤子,因为这样他才能割出新鲜的生鱼片……哦不是,是鲜嫩多汁富有嚼劲肥瘦比例恰当的大腿肉。
她不得不说话了:“等一等!”
“嗯?您有何吩咐?”长谷部讶异的抬头,看见小姑娘主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顿时笑了,“主,不必怜惜我。”
——没有人怜惜你啊!这种如花的台词就不要搬出来用了!
“住手啊!”她气呼呼的大喊,“我不是晋文公,你也不是什么介子推啊!我就算饿死也才不会吃什么属下的大腿肉好吗!”
不远处的大和守安定立刻喊了一句:“那么吃后颈肉呢!后颈肉怎么样?”
“安静点!”被被很不满的斥责道,他可不想自己刚刚为对方缝补好的裤子再度裂开啥的。
然而这句话毫无效果,金发少年急了,索性直接拿起被单的一角,劈头盖脸的罩住了喋喋不休的大和守。
突然就黑暗降临的安定:???
因此两个人小范围的挣扎起来。
笑面青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问石切丸要不要一起来看好戏,收到了后者的鄙夷之声。
“哼,年轻人的青春。”
青江觉得有点懵逼,这位御神刀大爷难道没有经历过什么“年轻人的青春”吗?
这边眉目俊朗的付丧神温和一笑,又开始脱裤子,“如果真的让主走到了濒临饿死的那一步,就是我等臣下的耻辱。”他顿了顿,眉飞色舞的继续说,“以前看书时不明白介子推的此举用意,常人觉得他愚忠又不肯接受主君的感谢,才会因此而惨死在山林火海之中……但在今日,我便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哪怕是事后不会得到任何回报,也心甘情愿的要为主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安原时羽震惊了。
你明白介子推当年的心情?可问题是,我现在就不明白你的心情啊!我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真的饿死呀!朋友你不要再强行推销自己的大腿肉了!人家都吓到不饿了!
她连忙在对方脱下裤子前的最后一秒扑过去,摁住了长谷部的手。
“长谷部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