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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瞳笑出眼泪,笑着笑着他就哑了声,“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为何不早点让我知道?”
“很多事情没有早知道。”
他该责难他吗?可是这个人没说错,他又拿什么去怪他。白瞳无神的自说自话,“我无数次想画花后背的纹身,伤了皮我也不在乎。可纹了无数地方,却始终不舍得动它,人都不在了,我留着念想做什么?我想忘了,想和别人一样娶妻生子,可是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我做不得这般损人之事,便不如想法子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他抱紧手臂,“我遇到过不少人,他们比你好多了,变着法子讨好我。可是啊,哪怕我醉了,哪怕我与人欢好,哪怕我用针划得遍体鳞伤,只要有半分清醒你都会来找我不痛快。”
他睫毛一扇,泪珠又徐徐滚落,“我做了这么多,只为成全我一件事,可我不知道有这么难。甘愿,你一句‘你是我的’就想开脱吗?”他眼看不清甘愿,就像赤裸裸的告诉他,这个人早已不在世上一样,“甘愿,你为何不等等我?”白瞳看他失措的模样,道,“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过来抱住我吻我,明白了吗?”
甘愿伸手揽住他,不管那一脸泪水轻轻碰了下他的唇。
白瞳哼笑,“还说不是小屁孩。”说完主动倾身将咸涩渡入他的口中,甘愿的冰冷未能让他停下,他恨不得自己所有热度都传到他身上,这个人就能活过来。当他还在思绪万千时,甘愿的手已经解下他的所有屏障,他轻笑,“学得倒是快。”
“小瞳,你可知道与我做此事有何代价?”少年音带着喑哑,眼里情绪闪烁不明。
“你不做我就找别人。”白瞳还未得下一句话,甘愿乱暴的吻就让他忘乎所以,混沌间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会生气,真是小孩子气。代价他自然清楚,与阴物结合,无论甘愿需要与否,他的鬼气会逐渐被甘愿蚕食,直至成为空壳。可他怎会在乎,他的成全只有甘愿能给。
多是甘愿心中妒忌又初尝情欢,白瞳虽欢愉也吃了不少苦头。在他昏睡之际甘愿不忘嘱咐一句以后不许,他知道甘愿指的是什么,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可甘愿的话却让他欣喜得不知所以然,一时间他也不再计较。
清晨悄临,大街上小贩们开始忙碌起来,热腾腾的烟气飘香满街,滚轮压过石板的声音也为这大早添了些匆忙。甘青司轻声梳洗,出门就加入喧闹的百姓中,等买完一轮早点,才悠然自得的往回。
挨着房门送完吃食,甘青司又蹑手蹑脚蹲到床前,“听欢?”
被褥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听欢,该起身了。”
“嗯……,”这一声很是敷衍,十足的睡意。
“席大公子,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话虽这么说,但甘青司是万万不敢的。
席若白挪到床铺最里面,企图用被子塞住脑袋,甘青司也不让他得逞,手钻进被子就往他腰肢上挠痒。席若白反抗不能,扔开被子在甘青司肩膀上就是一口。
甘青司心道,醒了。
如同神游的席若白在甘青司引导下才安稳落座,他半眯着眼,没一会又倒在桌上。
“听欢,你今日可是要和席真师兄他们去寻踪谷的。”甘青司提醒着。
席若白蚊呐的回了一声。
“席真师兄他们可都起了。”
“不去了……,”
甘青司笑得灿烂,“好极,不去正好陪我。”
敲门声响起,江溢在外边催促了几句,席若白这才如梦初醒的换衣服。
“哈哈哈哈,我说听欢,以前你是怎生起来的。”这人赖床的本领比从前强多了,可就是喜欢他迷糊的样。
“没人能叫我,怎么都得自己早起,不敢耽搁。”席若白套完衣服,一脸扎进冷水里。
甘青司听了这话心里头喜滋滋的,用布擦拭他的脸,道,“得,我成一口丩床的了。”
席若白瞪他,“没正经。”
“席大公子哪里听得不正经?”甘青司故意逗他。
“甘夙冶!”
“好好好,不闹不闹。”甘青司怕耽搁他也就没再往下说。
席真几人辰时未到就火速与梦岭门人会合赶往寻踪谷。百家集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主持集会门派会提前一日在本门开设宴席招待远古百家,而百家自会带上见面礼特去拜访。也因这提前的集会,溱洧清闲许多,原本拥挤的街市都开阔不少。
甘青司本想约靳谌逛逛大好的溱洧风光,哪知靳谌守了一夜实在太累,再三嘱咐他注意安全后便没了人影。甘青司直叹懒骨头。大门未出,就见商熙小碎步跑进客栈,脱去粗布麻衣的小姑娘穿了一身藕荷色长裙,两个胭脂玉流穗簪在耳边摆动,甜美的样引得周围人瞩目。
“表哥!”
甘青司摆弄她的两个小辫子,“小熙儿,吃过饭了吗?”
“吃了吃了!”
凤箫吟弟子行礼后,对甘青司道,“表少爷,小小姐不肯同少爷们赴宴,少爷便让我将小小姐送到您这里。”
“嗯,放心,我会照看小熙儿的。”
“七里,有我表哥在你赶紧回去吧。”商熙一副我表哥最厉害的模样,硬是不愿意七里跟着,七里讲不过商熙,只能灰溜溜离开。
商熙脚丫子一踩长凳,“表哥,我们和表嫂出去玩儿吧。”
甘青司把她腿从凳上移开,破灭了她的美梦,“你表嫂去寻踪谷了。”
“啊……,”她丧气的垂脑袋,“我还以为你和表嫂得空。”
“听欢他是梦岭首席弟子,自然是要忙的。”
“表嫂是首席弟子?”商熙讶异的问。
“嗯。”
“真厉害,我就努力不来。大哥、二哥哥和大姐姐都是首席弟子不说,再过两年他们必然都是长老级人物。看他们平日苦练着实费劲,我才不当什么首席弟子呢,四处游玩才叫有趣。”
“过得自在便好。”
“表哥你竟然不说我不上进?”
“谁说的,难道当上首席弟子就是上进?”
“好多人呢,虽然他们明面上不敢讲,但是暗地里我偷听过许多回。”
甘青司认真道,“下次谁敢那么说,我帮你揍他。”
商熙开心的点点脑袋。
“小熙儿,只要行的端做得正,无愧于心,不失于德,那你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我都支持,闲话只多不少,可要记住的忠言而不是碎语。我谈不上什么过来人,算是长辈啰嗦几句。”
“嗯,谢谢表哥。熙儿听明白了,你和二哥哥说话真顶顶的像,不过二哥哥更啰嗦些。”商熙笑眼弯弯。
甘青司刮了下她鼻子,“小滑头,你二哥哥是苦口婆心。”
“是啊,所以我向来听他的话,如今也听表哥的!”
“乖。可想到处去走走?”
商熙兴奋跳起,“出发!”
一大一小从街头玩到巷尾,好吃的不放过,好玩的一个也没落下。石桥上,枯叶纷飞,铺了小河一床残叶。商熙坐在石栏晃腿,甘青司则一手扶住她的腰杆,一手给她拿零嘴。
忽地商熙双眼放光,“小表嫂!”
放眼望去,只见白瞳暗袍披肩,神色怡然的从对面而来,“你这小娃儿嘴真甜。”商熙得他夸奖更是笑得璀璨。
“哇啊,表哥,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个糖人!”商熙眼尖的盯着挑到岸边小摊,施展轻功就飞过去。
甘青司见地方不远,也没跟上前。看白瞳愁色不再心中也明了,“小瞳,你们……,”
“阿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情难自已,让我了了这心愿吧。”白瞳笑道。
“大胆丫头!你竟然敢打我!”
声音传来,甘青司见商熙被一群男人围住,当下就和白瞳赶过去。
“你们该打!”商熙手里拿着软鞭,摆好了架势。
“臭丫头找死!给我把她带回去,看爷怎么收拾她!”
软鞭未及围上来的人,鬼气就将他们震出几尺外。
白瞳收回双掌,黝黑鬼气在暗红衣袍间浮动。
为首人认出后,双眼惊恐的瞪着三人,压下心头恐惧,又一整威风逞能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甘青司没理会低下身问商熙有没有伤着,她摇摇脑袋。
“表哥,他推了老爷爷摊子。”商熙生气道。
甘青司皱着眉,“我是谁,这摊子你推的?”
“什么我是谁!我可是韩敛,你小子当和谁说话呢?”韩敛纨绔子弟气焰正旺,只差没把鼻子翘上天。
“我小子在问你韩敛,这摊子你推的?”甘青司话一落音换得商熙偷笑连连。
“你!没错,就是本少爷推的,你如何?”
“为什么?”
“想推就推了,没有为什么!”
掌风一过,韩敛摔倒在地,他张嘴正要说话甘青司回敬道,“想推就推了,没有为什么,更没有敢不敢。”
这边韩敛被下属扶起来,指着甘青司就让人打,下属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退吧又怕回去被罚,进吧又怕被打死,两难时,一声音穿入,“敛儿,做什么呢?”
来人一身华服,虽是对着韩敛说话,可眼神却是在白瞳身上打转,从韩敛那里听得事情经过,他拱手道,“得罪公子姑娘了,姜尹临代表弟向你们道歉。”
“让这秃瓢给老爷爷道歉。”商熙道。
韩敛头发是有些稀少,发顶发光,被人当众指明面子上挂不住,实在是气愤,可见姜尹临脸色他又不敢发作,只得装模作样和老人虚与委蛇赔礼一番。
“不知几位可否赏脸移驾在下家中,姜尹临定会好生招待以向几位赔罪。”
白瞳搪塞几句,姜尹临看出他的不耐,便留下自家的地址离去。
“尹临,你和他们客气什么?就因为那长得好看的小子?”韩敛气呼呼地说着。
姜尹临傲气开口,“美人如此,我自是不会放过,你也不要太过招摇,他怕是知晓我们的身份才拒绝了我。”
“哼,你要是真喜欢直接绑了去不就行了。”
“诶,我倒是挺喜欢这些小公子的欲擒故纵。等着吧,他定会找上门来的。”
商熙把碎银给了老人,甘青司也修整好推车,老人向他们道谢后颤巍巍的推着车离开。
“那个蒋什么的到底是谁啊。”商熙最看不得这些欺负老弱的人,直想追上去恨抽他们一顿。
白瞳耸肩道,“应该就是什么地头蛇吧。”
“什么蒋,人家姓江。”甘青司指正道。
“不对,我明明听的是草头将的蒋。”商熙插着腰笃定道。
“三水工的江!”
“表哥,你一大把年纪就别和我争了,记性不好乃常事,我又不会嘲笑你。”
“……,”
白瞳在旁边咯咯的笑。
甘青司气不过,“你就小我一岁,别不把自己当老人。”
“幼稚。”白瞳鄙视他。
商熙心情大好,牵着两人又继续兜转。
黄昏后,商顾影和商若生来接商熙时,她已经坠入梦乡,安分的在床上呼呼大睡。几人笑谈一阵,商顾影便背着仍在深眠的人同商若生回了住处。
席若白见甘青司面带倦色,便让他赶忙洗漱歇息。可他死活不答应,硬是接下了席若白擦剑的活,一边嘱咐,“听欢,明日你可得当心,切莫向去年一般差点中了暗箭。”
前一年席若白对上南梁南风杀的人,本是正大光明的比试,谁都没料想对手会使小手段,席若白险些中招。
席若白纳闷,“夙冶,你怎会知道此事?”
甘青司一时漏嘴,道,“无浪兄和我说的。”席若白听完就往外走,“等等!我说,我老实交代!”这样暗中调查手段实在恶劣了些,他怕席若白生气才遮遮掩掩,等他把白瞳帮忙的事说完,席若白满目含笑。
“原来你那么关心我。”
甘青司点头,“似乎有些过分。”
“不过分。夙冶,我很欢喜。”
“我也是。明日多加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