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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日没夜赶路,下场就是趴在地上让麻木的身体慢慢恢复元气。等身子利索,甘青司便把树林中飞禽走兽弄得满山窜。追着追着甘青司就累了,“应夙冶之召,蜀卿,现。”
一个男子恭敬躬身,“世子,这次是捉鸡还是捉鱼?”
“你看着办吧,我不挑。”话完,甘青司就开始捡树枝,等自家召鬼把宰好的东西送上。
火光燃起,蜀卿就退到甘青司身后,“蜀卿,你得挑战自己,怕火可不好,快来这边坐。”他贼兮兮地拍拍空地。
“世子,木行之鬼畏火,蜀卿做不到。”
甘青司见他一脸惧色,拿起火把转身,“别怕别怕,试试就知道了,鬼还怕这个?来来来来。”话到这里他就闭嘴了,身后蜀卿早已消失,面前的五男四女像是盯着怪物般注视他。
“君弈哥,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女子有些嫌恶的打量甘青司。
“宁儿,休得无礼。”另一女子又道,“公子,请见谅。”
甘青司摆摆手,又转过去继续烤肉,其中一男子开口道,“敢问兄台介意同坐吗?”
你们怎么好意思,你们怎么不自觉点,你问了我能说介意吗,能吗,“随意随意。”
“这山又不是他家的,君弈哥和他说什么?”
“丁宁注意分寸。”苏君弈又是一番赔礼道歉,听得甘青司耳朵都要起茧了。
见几人青衣长剑,领口青莲白纹绣得雅致,身上灵气非东吴不可,道家人就是道家人,走到哪儿训话都得从礼法规约说起,这让甘青司痛苦不已。终于等到最后一句是人哉,这磨人的念经才收尾。
没一会儿,众人视线又移到甘青司这边,他这才开口,“诸位,吃了吗?”
几人齐咽口水,摇头,甘青司走到树后,把叉好的鱼肉分给几人,然后一个人啃起鸡腿。这画面就很美妙了,人是用手一点一点用手撕鱼吃,他甘青司是大口大口张嘴放死咬,连嚼都不舍得多几下。
“在下苏君弈,敢问兄台贵姓?”
“司。”
“司兄弟在这莫邪山可遇到什么邪祟,譬如鬼灵之类的?”
遇到了,你们刚刚吃的鱼还是鬼抓的呢,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甘青司摇头摆手道,“没没没。”
“君弈哥,这人要是遇上了还能在这?怕是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苏丁宁就是故意找他茬子,却不看这人反驳,他越不回嘴,她就越得意。
“那司兄弟还是跟着我们吧,这莫邪山是北楚离关与东吴玉岭交界处,玉岭百姓到惊雀向我们求助,说是这莫邪山近日有精怪作祟,兄弟还是不要落单的好。”
苏君弈这人一开口就让人想起当年和他一起下海捕鱼的苏子矜,也是一副文弱正经样,特别好逗,随即笑道,“多谢兄台照拂。”
“喂,你身后那皮囊装的是什么玩意儿?”苏丁宁托着下巴,无聊到打探起甘青司来。他背上绑着三尺长十寸宽的皮夹,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是个什么。
“行囊。”甘青司回答。
苏丁宁吐舌,懒得理他。
“请问司公子是玉岭人吗?”女子笑问。
“不是。”话说到这,也没打算透露自己出处。
女子盈然点头也不再问。
甘青司突然细嚼慢咽起来,虽然察觉到周遭异样,却也不好明目张胆查看,只能装傻充愣的继续啃鸡翅膀,啃着啃着动静就越大,没一会儿,凌乱脚步声纷至,苏君弈一行人个个提剑戒备。他刚想起身去洗个手,却不动了。
“前方何人?”苏君弈紧盯前方。
“问者不报,不是失了礼数?”几个起落,白衣人来到众人跟前。“原来是东吴苏幕里,西越梦岭席真见过诸位同仁。”
“苏幕里苏君弈见过各位,敢问何事使得诸位行色匆匆?”
“我们在前方十里遇到尸阵。”
“尸阵?不是行尸吗?”若是尸阵就十分麻烦了,行尸尚且好对付毕竟行动单调,而尸阵则是受人所控,遇人便袭击,阵法一立,行尸戾气就会暴增,凶险异常。
“我们查探过,的确是尸阵。苏兄,他们往此处过来了,我记得前方是玉岭的小镇,怕祸及百姓,便想在这边布阵。虽派人增援,如今人还未到,我们便不与尸阵纠缠了。”
苏君弈和身后女子对视,“丁宁,你带司兄弟走,我们去前方破阵。”
此时苏丁宁顽皮样全无,答道,“你们当心,这个小子就交给我吧。”
梦岭见多了苏幕里弟子也多几分底气,个个提剑就冲。
苏丁宁见甘青司半天没动作以为他怕得腿软了,“喂,你放心,有我在,邪祟伤不了你的,走吧。”
甘青司还是不动。
不动的还有几步之外的白衣男子。这时苏丁宁才注意,这一见倒好,这般俊俏的男子,她是第一次得见。白衣仙气,俊逸非凡,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害她眼珠子都舍不得转。
他浅色的唇动了动,“这位仁兄可是北楚人?”
“有事?”
看出对方回避之意,他当下也觉不便,毕竟三国之中哪家不仇视北楚,这般倒是他失礼在先了,只是停留玉岭半月,却从未碰见北楚之人,不由得丧气,当下失落道,“无,叨扰了。”
“啊!”一段剑光劈过,苏丁宁拽着甘青司往旁边躲。
另一边男子也倒退几步,长剑直入土中,掀起剑气漫天。
围绕过来的行尸屈指可数,可甘青司一眼便认出这不是普通行尸,而是被人炼化的恶尸,苏丁宁道行明显太浅,几个术法下来,对恶尸没半点作用。
甘青司在苏丁宁斩尸时,背过身,“退下。”被人控制的恶尸姑且还听他命令,只盼不要出现凶尸和厉尸才好。
嚎叫声尖锐一过,几具恶尸竟然转身而去,苏丁宁身上多处挂彩,受鬼气太重仰头晕死过去,甘青司上前检查,将她身上的尸气驱除,这才有机会正眼看身后之人。
“是准备一剑刺过来?还是用仙索绑回去拷问?席大公子?”
白影一过,甘青司就被人抱得牢靠十分,堪比当年仙索上身,可偏偏这次上身的是个人。你说绳子倒是好解,可人就难办了,所以甘青司一不做二不休抱回去,也搂得死紧。
“听欢,我已几日未沐浴了。”席若白很爱干净,在甘青司眼里那已经严重到以病而论了,他虽然不想放开,但还是要好生提醒,“刚刚我烤鸡吃,手也未洗。”
身子僵住,席若白慢吞吞开口,一下咬住他脖子,完成当年的念想,“你就想说这个?”
“听欢,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爱计较我。”
“你可还记得当年说过什么?”席若白这声音有些抖得不像话,十分怨又十分怕。
记得,他怎会不记得,“你这是讨债来了?”
“夙冶,北楚封城,我进不去。”
甘青司哑口无言,心尖泛酸,席若白去找他纯粹是去送死,北楚各大结界没困死他,那成千上万的行尸,漫天的鬼气都会要了他的命。
“听欢,我先去洗个手。”抽身来到河边,甘青司把自己骂了个遍,他心里后怕。若是席若白进了通都,若是他今日没遇着他,若他当年没有开口说去找他,世上又哪里来个席若白在等他呢。
刚回原处,就只见苏丁宁躺在地上,他听远方嚎叫声,立刻提起苏丁宁就跑。这尸阵绝不寻常,若是普通山野哪来这么多荒尸。虽是交界,通都行尸都被困在结界之内,绝无外出的可能,如今在玉岭出现,就定有刻意为之的控尸人,无论何种目的,这都是在给北楚招黑。
“应夙冶之召,蜀卿,侯征,云锦,现。”身后立马出现奔跑的三人。“去寻开阵之人,灭尸。”
“是。”
眼看尸阵凶猛,甘青司怕席若白劳累,便飞身上树,哨子吹得响亮,指令也十分清楚。他咬破手指把血往下滴,大群行尸蜂拥而至,几个起跳就落到另一片树林,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他手提着苏丁宁乱窜。眼看着一行人接近,一个横飞,两个人就摔出去,一个被苏君弈接住,一个被席若白。
梦岭几名弟子活像被行尸咬了一样惊恐,就连席家首席大弟子都端不住平日里的风度。
席真问道,“若白,你为何?”
席若白神色如常,道,“助人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这话是没错啊,可是七公子你从不喜欢与人接触,眼下这是助人啊,可我们以为你要杀人啊!
我我我!没看错!那个脏乱之人竟然把手搭在七公子肩膀上!
七,七公子被邪祟上身了?
“听欢,你怎么走了不和我说一声?”
听欢是谁?四国还有别的听欢?
反正肯定不是席听欢!
这位大哥你叫的是哪位!!!
“我怕师兄他们人手不够,就赶过去了。”
七公子,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怕我们死光了才过去的!
您老可是我们都快死绝了才出现的!
“下次和我说了再走,我就洗个手,回来就没你影儿了。”
你洗手有我们命重要?
还和你说了再走?
我们不活了吗?
“好。”
好?
那个冷漠绝尘的七公子老实说了好?
娘的,哪家邪祟!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