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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俊亨知道原因,这个想法在郑智雍的脑中划过:“在主打歌上我们没有谈拢,要不我说服他,要不说服自己,无论哪一种,我都需要知道更多事情。原因不好说出来吗,俊亨哥?”
“不是的”,原因确实不算高大上,对郑智雍这个“内部人士”,却不算多么难以启齿,“他就是……不想再和公司有冲突了”。
“有冲突?”
张贤胜不是整天泡在练习室基本没动静的吗?他什么时候和公司里的人有矛盾了他怎么不知道?郑智雍一脸的困惑。他待在公司的时间没有以前那么长了,可翘班什么的还是从来没有的,应该不会信息闭塞到这个程度吧。
“去年回归的时候,公司办过一个宣传活动,我们六个人每个人去一个地方和粉丝见面,那个活动不是很成功,因为聚集了太多粉丝,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只能躲到封闭的地方,没能好好地交流。贤胜在弘大,那里人是最多的,因此也挤得非常厉害。后来在网上就有一些指责粉丝素质的话。”
龙俊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贤胜在INS里跟粉丝说她们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企划不像话,去人那么多的地方还不考虑粉丝们会聚集起来的事。后来做这个活动的策划的人和贤胜……关系就很僵。”
郑智雍不怎么刷INS,他的工作属于艺人培养方向,和活动策划那边也不熟,这件事要不是龙俊亨说,他是不知道的:“这……不安抚粉丝好像不太好吧?”
他说得比较委婉,郑智雍真正想说的话是:公司不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要背黑锅的吗?艺人的形象关乎钞票,公司的形象算什么。
龙俊亨看了郑智雍一眼,显然是明白对方有些话不想直说,他苦笑道:“贤胜在活动前就觉得安排有疏漏,和他们没有谈拢,活动完了直接发INS,后来也没有去道歉什么的。”
“还是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比较开心,是吧?”
“是啊,有点久了”,龙俊亨说,“可是,我们还要一起工作下去啊”。
好了,郑智雍已经明白了。cube在运营上日益不给力,beast他们都是见识过洪胜成当年带领的优秀团队的,对于这样昏招不断的领导层自然有些看不下去。而无能的人要承认自己的无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这样的局面下,双方看彼此都有些不满。
而对于艺人来说,换公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换了新公司,能不能比原来的好也说不定。公司与艺人作为合同上的甲方乙方,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也互相防备的关系。所以即使有不满,龙俊亨、张贤胜他们都选择了克制,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发生冲突,顶多还有三年就是兵役了,他们不想冒风险,慢慢走下坡路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相比之下还算能容忍。
solo的机会已经争取到了,郑智雍这个制作人也能凑合,张贤胜不想再为两周的活动,和公司再起不愉快,所以选择了忍耐。
既然原因是这个,郑智雍找Rado就没有问题了。
“做张贤胜的solo专辑?”gray很惊讶,“可以啊thinker,一上来就是给他做”。张贤胜在beast中人气不算高,可好歹是一线组合的成员,作为开端已经够好了。
“也是凑巧”,gray惊讶不奇怪,郑智雍自己对此都有点晕,“能帮我联系一下Rado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制作的事?行。”虽然不明白郑智雍到底遇到了什么难题要向并不熟悉的Rado求助,别家专辑制作的事,gray也不多问。
娱乐圈就那么大,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地下rapper们的友情线乱成了蜘蛛网,放地上密度也没差到哪里去。像这次郑智雍要找Rado却不打算让张贤胜他们知道,他就拜托了gray。
Rado虽然是因为给偶像写歌出名,他以前是做过地下音乐的——早在2010年的时候,Rado与rapper dok2一起制作了dok2的专辑《it's we》,其中的歌曲《Doin' Good》,朴宰范当时参与了feat,郑智雍那时候因为朴宰范的关系,还和Rado见过面,只是后来没有再联系。
gray和Rado就比较熟了,甚至张贤胜他也认识——Rado介绍的。
听到郑智雍要找他,Rado有点意外,但还是答应了见面谈谈:“那你来我工作室吧。”
不知道张贤胜是怎么对Rado解释的,总之Rado见到郑智雍的时候的态度还不错,甚至还提起了过去的事:“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刚上大学,这才五年你都开始第二个工作了。都说年龄小的时候精力旺盛,你是越大了越精神。”
某种程度上说,Rado也算是一语中的:当年郑智雍对未来无念无想,虽不至于从外面看就一脸衰样,和现在这个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热情的人相比,差别还是相当明显的。
“Rado哥的变化也很大,那时候还不怎么给偶像写歌。”郑智雍说。
“没错”,Rado说着,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正要打开的时候想起郑智雍还在,又把烟盒放了回去,拿起两罐咖啡,扔给郑智雍一罐,自己开了一罐,“我听贤胜说他这次的solo专辑是你在做,还顺利吗?”
“有点问题,主打歌的选择上,我和贤胜哥的想法不一样。”
Rado喝了口咖啡,将易拉罐放回到茶几上:“所以?”
“哥您当时是打算怎么做主打的,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听到这句话,Rado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主打歌我都写好了,结果cube把专辑交给你负责,现在你又……要不直接拿去改?”
现在唱solo曲的人本来就少,Rado给张贤胜准备的歌被弃用了,再找下家会很难,几乎废了一半。郑智雍在主打问题上和张贤胜谈不通,跑来找Rado寻求建议,真的很容易让人心气不顺。
“如果那是一首好歌,适合贤胜哥,他也认可的话”,郑智雍没有被Rado的话影响,一板一眼地说,“如果是那样,直接用Rado哥的曲子做主打也没问题”。
Rado一愣:“别开玩笑,除了顶级歌手,其他人的专辑里面非主打基本上没人听的。”要是郑智雍真用Rado的歌当主打,其他的收益不说,单就版权收益上看,郑智雍写的其他四首收录曲加起来也没有那一首主打多。
“作为制作人,优先的是专辑成绩,这次情况特殊一点,还有歌手的满意度”,说到底,因为把人家好好的安排给打乱了的事,郑智雍对张贤胜还是有点心虚,“目标达不到,我用自己的歌当主打也没什么意义”。
工作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Rado的手握着咖啡罐,却半天没有拿起来,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准备的主打歌,是什么样的?”
“音乐”是听上去很高大上的一个词,就算限定到“流行音乐”的范畴,或动感激烈令人热血沸腾,或忧伤哀切令人潸然泪下,总能找到不错的形容词,当然,特指好音乐。
而好音乐诞生的环境,就不像它给听众的感觉那样美妙了。每一首歌的诞生,几乎都是与狭小的工作室、挤成一堆的乐器和电子设备、创作人浓重的黑眼圈、甚至香烟等提神物品联系在一起。完了还要用冷酷的市场眼光过滤一遍,作曲家们融入音乐中的艺术热情,在这个过程中往往能死掉大半。
《first love of 20th》,又名《二十代的初恋》,记录了郑智雍第一次动心后的复杂心境的作品,此刻正被Rado审视着。
“还行”,Rado这样评价道,“它的风格和beast惯用的那种抒情舞曲有点相似,不过唱功上的要求更高些,节奏更强烈些,也多加了一些hip-hop的元素”。
“贤胜哥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路线?”这是郑智雍比较挂心的一个问题。
Rado的眼皮抬起来,看着郑智雍的表情有点玩味:“如果他接受不了,你会换路线,或者用我的歌吗?”
“换路线的话有点难,我是真心觉得这首歌和他很搭”,郑智雍说,他在主打歌选择上和张贤胜杠上,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二十代的初恋》的特殊情结,“用您的歌的话,我需要先听一下”。
“你……”
Rado摇了摇头,没有料到郑智雍居然会固执得油盐不进:“要是你对我的歌不满意呢?”他半开玩笑地问。
“不同意”,郑智雍给出了简单明确的答案,随后又补充道,“如果贤胜哥认可的话,那我保留意见”。
“然后同意?”
郑智雍点了点头。
其实他更想让Rado来做制作人——如果发生了那样的情况的话,但是不大现实,无论是会在公司上层那边造成的影响,还是单纯的操作难度上看,都不大现实。
至于Rado,他已经被郑智雍弄得没了脾气,基于自身原则的固执,就算油盐不进,也很难让人真正讨厌:“thinker,我给你个建议。”
“请讲。”
“试着给这首歌配个有意思的舞吧,他对舞蹈的兴趣,比歌曲多。”
直到最后,郑智雍都没有听到Rado给张贤胜准备的歌。
而Rado给的建议,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郑智雍现在的选择有限,说服不了张贤胜的话,他就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来了。站在制作人的立场上,郑智雍会考虑歌曲的市场反应、和歌手的契合程度,可是张贤胜的此次solo和其他的组合成员solo活动不同,在扩展知名度乃至吸粉方面的期望不是那么强,是否符合当事人的心意,反而更重要一些。
郑智雍想,要是张贤胜继续坚持下去,自己恐怕会先屈服。
算了,想想舞蹈编排怎么办吧。
抒情舞曲这种风格,一个人来表现效果并不好。郑智雍快速地回忆了这些年抒情舞曲的舞台,很快得到了这个结论。
solo歌手唱抒情舞曲,比较典型的例子是龙俊亨在2013年的solo曲《flower》,和舞团一起表演,且由舞团承担大部分的舞蹈动作,歌手象征性地比划两下就行。可张贤胜不是龙俊亨那样的腰部半残,在舞台上相当之好动,让他随便比划是肯定不行的。然而抒情舞曲,演唱者在台上的舞蹈动作过于绚丽,似乎也不太好。
那么,难度……配合……意境……主题……
对了!
郑智雍在搜索栏中输入“troublemaker 没有明天”,调出了他想要看的视频。
节奏快的舞蹈动作,也不一定要是张贤胜喜欢的那种从头蹦到尾的风格。
“没有光亮的谷底,流出的止不住的眼泪……”
电话?
铃声该换了,先换成《my way or no way》吧,拿手机的时候,郑智雍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把《眼泪》这首歌用了太久了……嗯?来电的人是张贤胜?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到练习室,我们谈一谈编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