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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如何?”
节目刚录完,西出口就拉着郑智雍去找zico了,地铁上,他问起了节目的事情。郑智雍目前正处在一个微妙的转折期,作为朋友有必要关心一下。
“就那样,录制前想再多,真正开始,也没什么。”录音工作完成大半,就陆星材那里还要收个尾,然后是后期制作……在确定后面几天不至于手忙脚乱之后,郑智雍的心里终于有了些底,然后疲倦感就涌了上来,他低下头,言简意赅地说。
“你紧张了?”
“嗯,毕竟也算是新篇章吧”,郑智雍说,“希望开端能好一点”。
“放宽心,歌足够好的话,平台差一点,最后也有可能出头的,zico不就是那样”,西出口安慰道,“你最近写的那首,zico不是说了不错嘛,他的眼光总是可行的”。西出口一直在地下玩freestyle,也没想过往主流发展,而zico在地下玩得转,给自己所在的组合blockb当制作人写适合大众口味的歌,做得也是相当成功的。
“但愿。”郑智雍说。
去找zico郑智雍还碰上了一个熟人,beast的张贤胜。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愣了一下之后礼貌但是略显尴尬地互相打了招呼,为此张贤胜走后,郑智雍还被zico给取笑了:“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
“一个公司又不意味着一定要熟悉”,郑智雍说,“不过你们怎么在一块?年末舞台有合作?”
“是的,KBS的,《tough cookie》加上《loyal》。”
西出口观察了一下zico的脸色:“看上去很辛苦。”他下了结论。
“处女座遇上处女座的结果。”郑智雍笑着说。
“其实舞台强度倒不大,就是长时间高速说rap,呼吸有点跟不上”,zico实力在idol rapper中首屈一指,舞台形象也十分强悍,但他的身体事实上是与“健康”一点也不沾边,出生没多久心脏就动手术,哮喘病如影随形必须随身带着呼吸机,高强度舞台或者长时间的rap之后,喘成狗也是难免的,“还记岔了几句歌词,唉,太拉低效率了”。
郑智雍的“你没事吧?”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你说的不是《tough cookie》的歌词吧,那可是你刚发的solo曲。”词全都是你自己写的啊亲!
“什么刚发,都超过一个月了”,zico很清楚郑智雍要说什么,“我写的歌词上万字,谁规定我自己写的就一定要记得清,别当人人都是你”。
西出口愉快地旁观这两人斗嘴,有点小得意地插了一句:“我是freestyle。”不用记歌词,什么都现场编,耶!
郑智雍和zico各扔了一记眼刀:“闭嘴。”
已经到了年末,zico总体上还是以偶像的身份活动的次数比较多。除了各种特别舞台,还有所在组合blockb的表演。blockb今年推出的《her》成绩出色,歌谣大战自然是少不了要唱的,这家也上那家也上,还得整出些不同,zico前些日子没少犯愁这事。
西出口听着就觉得头疼:“做偶像真的……”真心累人啊,尤其是经纪公司不给力的偶像,西出口准备去买一堆蜡烛给zico备着。
郑智雍却是另一套思路,“换造型或者换伴奏,试过没有?比如说,女装?”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合适,“不行,你们组合女装有点惊悚,戴假发怎么样,那种复古一点的……齐耳短发那样的”。
“我想想”,zico无视了西出口写着“景仰”的眼神,偶像的爱惜羽毛是在生活作风方面,对外在形象的维护有时候还不如地下的,像女装这东西,简直是每个男偶像的必经之路,“thinker,你很懂啊”。
“也许我真的比较适合做制作人?”郑智雍有点勉强地勾了下嘴角,“谁知道呢?”
至此终于开始说正事,zico这段时间忙,对于郑智雍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怎么清楚,这会儿听完郑智雍如何因为疏忽许下承诺又如何赶鸭子上架地上节目给人制作,他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thinker,好好做吧,不然black nut又有话说了。”
black nut+thinker=diss战。地下共识。而郑智雍往外投的第一首歌《春天》刚发布没多久,演唱者led apple就解散了的事,也曾经被black nut拿来diss过。
郑智雍一脸黑线:“你就想到这个?”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zico笑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给偶像的歌,反响不好说,渠道也没打开”,郑智雍说,“我打算先集中于地下,之前存的一些东西,可以发了”。
“终于准备多上台几次了?你是不是需要被逼一下才行啊,thinker。”
西出口再次插嘴:“我也是这么想的。”
熟悉的话语让郑智雍郁闷得想吐血,然而面对朋友,再郁闷他也得解释:“这不是唯一原因,我本来就想加快一点速度。”和郑泰雍的争执,看MBLAQ的告别演唱会的感受,都是催促郑智雍走得更快一些的缘由,最后的那个疏忽,严格意义上算是导火线。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拖延症,真悲伤。
虽然我确实有点拖延症……
“知道,让你下决心,一个原因是不够的。”zico说。
郑智雍:……他放弃辩驳了。
给偶像写歌不确定因素太多,郑智雍心里不是很有底,所以决定先集中于地下。他在地下虽然也不怎么受待见,但地下活动有一个好处,实力强会被认可,不因长相、资历乃至做派而转移。而郑智雍的实力、至少是rap实力,就算black nut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去否认它。
目前的问题就是发哪些作品比较好。
这种事zico的话比较有参考价值,西出口就不行了,他和郑智雍完全是两类人。西出口不上台的时候很少写歌词,一上台就开始现编,郑智雍刚好反过来,事先不准备好心理就没底,地下活动跟别人diss吵架的时候会临场说一些词,但事实上他之前都会打一些腹稿——别人骂他的词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应对方案也就几个。所以zico和郑智雍讨论的时候,西出口一直托着下巴在旁边安静地听。
“有自己独有的立场,那是好事情,thinker你经常想得比较深,这个优势要发挥出来”,zico说,“不过开始还是说得浅显点,别人听不懂还没什么,有误会就糟糕了”。
“那你觉得哪些东西先放出去比较好?”郑智雍也很认真地在讨论,“《blame》怎么样?”
《blame》,郑智雍以前写的一首风格偏地下的rap歌曲,中心思想为:人挫不能怨社会。
——郑智雍自己再挫,他也没把自己的狼狈归结到别人头上,顶多是责怪自己再加上命运。
“我觉得可以,嗯……对了,《过敏反应》!”zico突然想起了之前从郑智雍那里听到的另一首作品。
“对,那首歌写得挺好,观念又新鲜。”做了半天旁听者的西出口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他一个玩freestyle的,郑智雍的作品有很多都不怎么感冒,不过歌曲的质量好到了一定程度,口味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显然《过敏反应》就是这样的情况。
“那首歌”,郑智雍的嘴角耷拉下来,脸上露出了类似为难的表情,“还要再等等”。
“为什么?”西出口不解地问,“还要再修?”
zico在说正事的时候一直很严肃,极少说出与“肉麻”这个词沾边的话,但这会他不知不觉地肉麻了:“已经够好了的,我是想不到哪里还要修,你又想到什么好词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郑智雍苦笑道,“其他的原因”。
然而对《过敏反应》都怀着深深爱意的zico和西出口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四只眼睛一齐盯着郑智雍,潜台词:攒了这么久还不发,原因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对歌曲里面,我表达的观点,还有不确定的地方”,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对于郑智雍而言,这种感觉近来越来越强烈,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比较隐晦地说了出来,“虽然说我现在所表达的东西,有一些会是不成熟的,甚至是错误的,我不会回避,在我能够理解之后,也会承认过去的问题,但这首歌的内容,我自己现在就不够理直气壮,所以我还不能把他唱出来”。
zico&西出口:?
“这和我以前做错的一件事有关”,郑智雍说,“要知道吗?”
zico和西出口对视了一眼。“不必了”,最后西出口说,“你自己的事,有困难的话,再告诉我们”。
“我知道了”,郑智雍说,“那,继续吧”。
向不是当事人的自己的朋友倾诉过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郑智雍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再提《过敏反应》的事,转而继续讨论选歌问题。郑智雍的歌曲里有很多比较独特的观点,但很少愤世嫉俗的内容,三个人一番筛选下来,以“主旨立意”为标准,并没有淘汰掉多少歌——至于拿“质量”做标准,那样淘汰得更少。
不过,郑智雍要咨询的,不只是这些“业内人士”的意见。
“感觉是不是有点奇怪?”
“有点。”郑智雍顶着瑟瑟的寒风,无语地说。
“奇怪你也得和我一起爬”,郑文宇面对眼前看不到尽头的阶梯,迎风张开了双臂,然后他往上重重地踏了两步,转身向郑智雍伸出了手,“来”。
“我自己会走。”郑智雍没让父亲拉他,自己贴着栏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明明是想和自己的父亲说正事,却在没出太阳的冬天的下午被带到南山塔爬楼梯,郑智雍表示很无力。南山塔这样的地方是有名的定情地点,老爹你拉着你儿子过来真的没问题?
郑文宇毫不介意地收回手,三步两步,又走在了郑智雍前面,回过头看着正匀速向上的儿子:“还好吗?”
“还好,虽然有些不习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检查说我恢复得还可以。”
“科学的检测结果很重要,你的感受也很重要,一切为了保险”,郑文宇说,“当你觉得不行的时候,就停下来”。
“我知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地沿着阶梯往上面走,在这中间郑智雍终于有空对郑文宇说起了正事:“我想借着hip-hop去谈谈人生啊社会啊这些话题,但是又担心有些东西会惹祸。”
“你做hip-hop,还怕挨骂?”郑文宇笑道。
“不是这个,我现在在地下就没少被说了”,郑智雍纠正道,“我是担心,有些东西,会连累到你们”。
“觉得我教子无方,或者是在利用你影响舆论?”郑文宇很快反应了过来。
郑智雍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前者我不在意,我们家没有谁是靠名声吃饭的”,郑文宇满不在乎地说,“至于后者,智雍,你虽然不算聪明,也没有蠢到会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吧?”
“说不准,事后让我想为什么会发生,我能想得明白,但是如果我在局中,不一定会知道后来发生什么变化。”
“碰上这样的情况,你回来问问我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你说什么‘六亲不和有孝慈’,我们都没当回事。”
“你又不是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郑智雍无奈地说。他在地下表演那一首《六亲不和有孝慈》的时候真是惊呆了不少人,被不少人误会过,也被不少人拿来调侃过,包括自己的亲爹。
虽然他那首歌写得确实有点让人误会……
“我懂,没有亲情的时候才把‘孝顺’这个大道理摆出来,有感情的话不提‘孝顺’也会很亲的”,郑文宇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就从来不对你和泰雍讲什么兄友弟恭”。
郑智雍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而郑文宇见状,笑得更欢了,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都不介意你也别紧张,反正你们也不会坑对方,是吧?”
那倒是。
郑智雍气顺了,继续迈步往上爬:“那……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就一件?我总觉得你的问题很多啊。”郑文宇笑着说。
“其他的事情咨询你好像没什么用。”郑智雍面无表情。
“哦,那你说吧。”郑文宇又一次加速往上爬了几级,再回头等郑智雍。
郑智雍却没有继续往上走,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父亲。
“我在想七年前,我离开S.M.后做的事情。”
郑文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不语,而郑智雍在停顿了一下以后,咬咬牙继续说下去:
“又要进入歌谣界,我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李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