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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无疑是踩中了对方的痛脚，也顺便召回了两人之间的恩怨记忆。
亿万年之前那场灭世重生是盘古最大的痛，也是他对西珺瑶最大的恨。
周遭狂风肆虐，天地在一瞬间变成了涌动的黑色，无数煞气从他枯朽的身体中冲撞出去，化做一双大手紧紧将西珺瑶的脖子掐住。
“西嫫，我不会再让你破坏人间，你不配为神，也不配做人。”盘古瞪着她声音苍老而诡异，丝毫不复当年的庄严神圣，下一秒，他甚至鄙夷地嗤笑了起来，“你竟然有心，也有了情，真是让人意外，我以为你会永远都是只懂得屠戮的野兽。”
闻言，西珺瑶兀自撇撇嘴。
奶奶个腿，你全家都野兽。
不过想归想，面上却是不显，她张着嘴费力呼吸，眼角倏地落下一行泪水来。
上天入地，谁不知道西嫫冷酷无情，一生无泪，这一滴泪让盘古微微动容。
“你哭了？为了什么？你心爱的男人吗？”
“是。”
西珺瑶回答得一点都没有迟疑，还满面痛苦。
这幅软弱可欺的样子大大出乎了盘古的想象。
他看着那滴泪水兴味盎然，猩红的眼球转动了两下，视线落到了身侧两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身上，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
“一个是护着你昆仑旧部，不惜抽出神脉与我同归于尽的雷神，一个处心积虑要夺权迎娶你的战神，不知道这两个，谁是你最后的选择？说出来，西嫫，只要你告诉我，我还能让你们临死前再聚一聚。”
他实在太好奇了。
能让西珺瑶动心的男人，到底是谁？
“雷神。我爱的人，是雷神。”
西珺瑶深深看了不远处同样被困住的男人一眼，眼眸中尽是深情跟脆弱，仿佛这场感情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神。
动了情，她就不再是战无不胜的神。
这一点，盘古比她更清楚。
所以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干脆地大手一挥，让包裹的煞气将两人送到了一起。
“毕竟你们都是开天辟地的功臣，就让你们再温存一下再上路。雷神，你虽是八大神族之一，却将我困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留你。”
似乎时光从未走动过，此时的盘古还像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宣布着叛徒的审判。
易邵霆伸手接住了西珺瑶，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一言不发。
看着他们成双成对抱在一起，盘古狰狞的魔性表情越发扭曲起来，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卓聿，笑意森森。
“嫉妒了吗？憎恨了吗？后羿，亿万年前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人下的。可惜了，我放你在昆仑山是让你代替西嫫，没成想你居然爱上了她，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呵呵……但你依旧没有机会，看到了吗？她没有爱上你，无论你付出多少，她动了凡心，还是爱上了别人。你侬我侬，就在你的面前。”
“你闭嘴！”
后羿大吼了一声，闭上眼睛拒绝去看眼前的一幕，然而煞气化做一双大手固定住他的脑袋，撑开他的眼睛，强制着他去面对这一切，越看便越是心痛难当，痛到脖颈上青筋暴起。
“哈哈……痛就对了。后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给你一次杀了他们的机会。”
入了魔的盘古心性残暴嗜血，压根就见不得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越是美好，便越是要摧毁。
于是他将最后一点力量化作一只箭，递给了愤怒中的卓聿。
“这是光明之箭，上天入地，神魔鬼怪都逃不过它，只要你瞄准了，杀了他们，天下共主的位置，战神的位置，统统都是你的。”
黑暗之中，这箭的光芒让煞气纷纷避退，连靠近都不敢，足以见识到其威力的强大。
西珺瑶是煞气之源，最惧怕的就是光明的力量，在见到那光亮的时候，吓得面色发白，躲在易邵霆的怀中瑟瑟发抖。
“哈哈哈，西嫫，我要让你也尝一尝，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盘古仰天大笑，想起嫦娥偷走天地初光，害得自己形容衰老，心口盘旋的魔性几乎要破体而出，恨意滔天。
嫦娥背叛了他，那他也要让西嫫死在自己部下的手里。
打着这样的算盘，盘古当了壁上观，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愿意代替她死，后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后羿，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易邵霆抱着西珺瑶，像极了一堆苦命鸳鸯，一人一句开始表真心，强行给现场观众喂狗粮。
只是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闭嘴！你们都他妈给我闭嘴！西嫫，枉我那么爱你，费尽心力地想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你！”
后羿被激怒，高高举起手臂，手中的光明之箭搅动着煞气，周遭顿时变成一片雾气缭绕，连一米的可见度都达不到。
盘古坐在五米远的地方，听着后羿伤心的怒吼，眸光中满是不屑跟不耐烦。
“还不快点动手！只要你一心念所想，这箭就是天涯海角都能把他们追击到。”
在他在看来，这样复杂多变的爱情根本就不应该为神灵所拥有，但凡拥有爱情的都已然失去了成为神的资格。
果然，在他的提醒下，不远处的浓雾中终于见到了光明之箭的影子晃动。
普天之下，拉弓射箭的准头没有人比得上后羿，箭羽威力更是光明之箭最强悍。
所以，盘古很安心，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西嫫的惨死。
只是，破空而来的光线，为什么瞄准的人是他！
“不！后羿，你疯了！你敢！你竟然……啊！”
多余的喝止没来及说出口，噗嗤一声利器穿过身体的细碎响动之后，盘古呆呆看着身前破开的大洞。
伴随着光明之箭擦过，残破的身体逐渐从中心处燃起了无法扑灭的火焰。
那火焰一点点爬上脸颊，爬上眼眶，他抬起猩红的眼珠，看见卓聿手中拿着的弓。
那是天地初光打造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