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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孩子不好好听话睡觉的时候,大人总喜欢用妖怪来吓唬他们,久而久之,人们的内心深处便会下意识地害怕鬼怪。
即便是校园霸王的安君帆也不例外,比起白虎巨兽,黑暗中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一流更加让人觉得瘆得慌。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认怂,两个少年郎一个比一个装得淡定,硬着头皮一路驱车到达山顶。
西郊这一处山顶造型奇特,顶端不是尖锐凸起,而是一块平整的地面,可平时因为山风太大,鲜少有人上来,连安君帆这种飙车爱好者都是头一次到访。
一下车就听见耳边哗啦啦的风,吹得人差点睁不开眼睛,而远处点着一盏灯光,明明灭灭之中可以看到两个人影伫立在那儿,身前还摆放着类似于祭祀的桌子,上边摆满了东西。
“风太大了,真是见鬼了。”安君帆下意识咒骂了一句,骂完自己就被吓着了,总觉得身上阴风测测,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自己。
两个少年在后面抬手挡着风,随行从车内出来的少女却是走在前头,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披散在肩头的发丝被风高高扬起,然而她的脚步却闲适从容,未曾透露出半分的慌张。
对面两名道士眼力上佳,一下子便从认出了三人的年纪,尤其是见到少女稚嫩面庞时候倏地一怔。
“师兄,当真是个女娃,不是妖魔化身,怎么办?”一侧黝黑着面庞的庄毅踏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讶异。
“我看出来了,是凡人无异。”花白头发的老道庄升面色一紧,也不得不咬牙承认这个事实。上次门中弟子回去述说八卦铜钱阵法被破,还是一个小女孩下的手,他们起初皆是不信,毕竟道法缘由都得有一个时间的积累,即便是天纵英才也得从头学起。后来从孟家打听到对手当真是一个十五岁女娃的时候,他们便都下意识认定对方十有八九是妖魔幻化,用一身假皮囊在世间行骗为祸。
所以人还未到,他们便启动了阵法,想要将对方先行镇住。
可千算万算,他们都没曾想到,来的当真是一个小女娃,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凡人。
“师兄,阴风邪气,久了这些孩子会伤了身体的。”庄毅在一旁焦急地提醒自家师兄,他虽是长了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可事实上却是极为仁义。
茅山历代祖训,只可杀妖魔鬼怪,不可妄动凡人。
这一点,庄升身为掌门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方是凡人,他们就不能用对付鬼怪的方法,而且阴风阵邪气极重,人在其中久了会伤及根本。
庄升左手持桃木剑,手中蓄力发功,已然就是要收回阵法。
可术语还没念完,便听到不远不近传来一声冷笑,专属于少女清澈动听的声线隔着狂风传递了过来。
“雕虫小技。”
什么?庄升跟庄毅师兄弟齐齐一愣,抬头望去,便见着远处车灯下,少女抬头纤细的胳膊,掌心虚空抬起,五指微张,随即倏地一握,那股子肆虐的邪风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瞬间就消散平静了下来。
风声渐消,一切归于平静,少女轻巧地拂了拂肩头散乱的发丝,恬静而从容。
“靠,真是他们在搞鬼,卑鄙无耻,居然偷袭。”安君帆抓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跟喷火狮子似的,直冲冲就跑了过去,十足要动手的模样。可惜到了近前,瞧见两把都是老骨头,还都一脸痴痴呆呆的模样,一下子又摸不着头脑,“喂,别装傻,刚才那风是你们招来的吧。”
他问话的时候,纪晨凌跟西珺瑶也跟着走了过来,对面两人见到西珺瑶,登时像是见了鬼一般,齐齐举起了桃木剑,“何方妖孽,竟能破我百鬼阴风阵,还不快速速离开这女娃的身体,现出原形,否则别怪老道不客气了。”
对方激烈的口气倒是把安君帆给唬得一跳,等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以后,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西珺瑶,“我爸没说这两老头脑子有毛病啊。”
闻言,西珺瑶噗嗤一笑,清浅的笑意染上眼角眉梢,在盈盈烛火下显得美丽张扬,随即她眼波流转,玩味看向两个如临大敌的老头,“你们茅山派都是这样把鬼怪吓唬出来的吗?”
这开场白还都一模一样的。
庄升自是听得出她的嘲讽,面色一沉,口气严厉道:“你在这里跟我装傻也没用,寻常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破了阴风阵,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跟凡胎肉体融合,让人看不出破绽。”
与凡胎肉体融合,这句话倒是歪打正着说对了一半。
只不过,“我就是西珺瑶,西珺瑶便是我。”她的神识能皈依到这具身体上,是原身的造化跟福分,又岂是寻常妖魔俯身那般简单,“呵呵,技不如人就拿妖魔鬼怪这一套出来唬人,这就是你们茅山道士致胜的法宝吗?”
她嫣然一笑,言辞尖锐如同巴掌扇到对面两张老脸上。
“师兄,她身上确实没有其他异常。”庄毅看着手中的罗盘,脸色也是颇为纠结。
庄升不信西珺瑶,却不能不相信自家师弟识别断真假的功夫,一时间老脸一红,尴尬地放下了桃木剑,这才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节道:“方才多有得罪了,贫道庄升,乃茅山派掌门,这位是我的师弟庄毅。没想到俗世几十年,竟是人才辈出,是我们见识浅薄,抱歉。”
好歹是一代掌门人,能如此屈尊降贵给一个晚辈赔礼道歉,这份气度倒是让对面三人心头舒坦了些。
西珺瑶也感觉得到对方身上的正气,心下越发生出好奇来,“能召唤阴魂百鬼,想来也有几分本事,不若就把你们看家的本事使出来让我瞧瞧。”
她说得极为轻描淡写,口气却是十足的狂妄,然而单凭方才那一手功夫,庄升便不敢轻视半分,“那便请西小姐后退五十米,布好阵法,或是开坛摆桌,在你们准备好之前,我们不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