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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的脸就和孩子似的,永远都在变化。万儒请愿的第二日,京都就开始下起了大雨。这一场大雨持续了三日,一点都没有停歇的样子。乌云吞噬着白日,让人感觉压抑,阴冷。
箫卿颜靠着栏杆接着那雨水,待到接满的时候又翻手过去,水珠顺着细白的手指往下,滴打在了荷花的花瓣上。
这时箫卿羽走来,一脸的幸灾乐祸让回过头来看的箫卿颜觉得好笑极了。箫卿颜没多说什么,先招呼着她吃燕窝。温热的燕窝粥在这种压抑的天气吃,常人都觉得有一些腻,不过孕妇本身就怕热,旁人感觉到粘腻的天气,箫卿羽倒是享受极了,一碗燕窝粥下肚后,许是忘了想说什么,就笑嘻嘻地来烦她姐姐了:“姐,你在这儿发呆还不如教我怎么刺绣。”
“我只是感叹这雨来得真是恰到好处罢了。”箫卿颜轻轻一笑,“绿翘来,和我们的康贤郡王妃说说,这城里百姓都在议论些什么?”
绿翘立马应了一声,笑眯眯地对箫卿羽说:“二小姐,如今京城的人都在说,这一场大雨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为儒士弯曲的骨头哭泣呢。”
“老百姓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就连我这平日里不出门的姑娘家都知道,这夏天要是不多下几场雨啊,这庄稼怕是要枯死了。再说,这今年夏天也没有几场雨啊。”箫卿羽撇了撇嘴,“天降甘霖有什么不好的。”
“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可是舆论只会随大流罢了,谁看清楚这浅层的道理。”箫卿颜舒展了一下身子,一边手绢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将手擦干净后,箫卿颜抬起头来看了一下箫卿羽的脸色,只见她面色红润,小腹微起,看着就是健康的样子,心中颇有一些成就感。
箫卿颜将箫卿羽拉近身前,用手抚摸了一下箫卿羽的肚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吐?”
“没有,这孩子特别吃。”箫卿羽笑嘻嘻地说,“生下来绝对是一个小胖墩,指不定姐姐还抱不动呢。”
“吃得进东西就好。”箫卿颜将手拿开,“不过也别懒着,虽说这几天下雨,但还是多走动一下比较好。”
“是。”箫卿羽连忙点头。
“你刚才跟我说你想学刺绣?”箫卿颜点了一下箫卿羽的鼻子问。
“是啊,等我胎坐稳了,姐姐教我呗。”箫卿羽拉着箫卿颜的手撒娇说。
箫卿颜笑了:“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就你的爪子,算了吧,好好养一个健康的小宝贝。”
“真是的,孕妇为什么不能碰针啊,什么血光之灾真是的。”箫卿羽嘟哝着抓起一块鲜花饼咬了下去。箫卿羽想到张曼萍这个不行那个不准的就有一些烦躁了,“我都要烦死了。”
“你就不会多看点书,充实一下你的脑子,哪怕看看花鸟集学着画画,也够你消磨时间了吧?”箫卿颜有一些奇怪了,这箫卿羽不是对这个最感兴趣么?
“我想自己给孩子做一个肚兜。”箫卿羽涂了涂舌头。
箫卿颜听到这一句心一软:“那你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刺绣很费心力的。”箫卿羽见箫卿颜不同意,只好点头保证这孩子没生下来绝对不碰。
箫卿颜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轻声问:“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一次一脸有秘密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二王爷,就是那个宁王,他要回来了。”箫卿羽笑嘻嘻地说,“这位可是神仙似的人,根本没多少人见过他,姐姐你不感兴趣?”
“宁王,池君鄑?”箫卿颜皱了皱眉头,嘴角划过一道笑容,“确实是很想见见呢。”毕竟那可是楚蓉心心念念的人物。
就在萧家姐妹谈论宁王的时候,此时被谈论的主角已经进了宫了。太后面带和善的微笑:“宁王真是许久不见了,就是过年也只是托人带礼物回来,莫非是嫌哀家这个老婆子啰嗦了?”
池君鄑笑着摇摇头:“母后说笑了,儿臣哪里有这个胆子,只不过京城是伤心地。”
太后听到池君鄑这样说也叹了一声:“曾经你和君如是金童玉女的佳话,谁能想到造化弄人呢?”
宁王妃当年是因为侧妃暗害难产而亡,导致宁王心灰意冷遣散后院,寄情山水之间。若说这池君煜仅剩的几个兄弟之中谁最让人放心,那就是这个明显与世无争的宁王了。太后开口:“你去你哥哥那儿吧,他也该下朝了。”
宁王点了点头朝太后行了一个礼告辞了。身后的随从紧随其后,走时雨还不大,却不知道为何,雨突然猛了起来,随从看着雨越来越大便建议:“王爷,还是找个亭子躲一下吧”
池君鄑点了点头来到了一个靠湖的小亭子,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队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百岚抖了抖身上的水后,才用干净的帕子给楚蓉擦脸不住地抱怨:“主子你也是非要急这一时半刻,说不定,这不急还要快一些。”
“别叨叨了,也就你话多。”楚蓉哭笑不得地说,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一个人。
楚蓉连忙转过身去,就看见那人就坐在那儿,墨发用玉冠束着,一系淡紫色的亲王常服。伴随着那背后蒸腾的水雾,好似踏浪而来的河神。
楚蓉的脸有一些僵了,不过还是扯出了僵硬的微笑:“宁王许久不见。”
“见过皇贵妃。”宁王站起身来朝楚蓉拱了拱手。
“刚才有一些失仪,望宁王见谅。”楚蓉尴尬地说。
“贵妃说笑了,这不过是寻常事。”池君鄑轻笑一声,他的笑声好似醇厚的酒,轻轻一嗅便醉了。楚蓉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这酒烈喉,烧心苦痛她怎么就忘了?当年也是那杏花林的一笑,她迷了眼,失了魂,怕他发现还丢了一只鞋。
“宁王已是许久不回京师了,今日回来是为了什么?”楚蓉还是忍不住好奇。
池君鄑笑着说:“这秋猎要到了,皇兄早就发了邀请,这三年不来实在是太不给皇兄面子了,而且已经允诺陛下为他画一幅秋猎图。”
楚蓉看了一眼池君鄑那修长的手,白净,一看就知道是抓笔杆子怎么可能握得了弓,果然是来画画的。楚蓉点头:“真是难为王爷了,王爷一项擅长山水,描绘秋猎估计要多多费心了。”
池君鄑笑了:“这总要尝试一下。”
百岚见楚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见雨小了一些便开口说:“娘娘,雨小了一些,我们快去给太后复命吧。”
宁王看着被保护的极好的册子笑着问:“这是给三弟取侧妃的礼单么?”
池君墨那事情闹得那是举国轰动,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有所耳闻了。
楚蓉点了点头,故作焦急的样子:“没错,不好意思了王爷,本宫要先走一步了。”
“贵妃娘娘请。”宁王笑着摆出了请的姿势说。
楚蓉笑了笑,身形都有一些狼狈地离开了,随从看了一眼那远去的队伍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你对那妖妃那么客气做什么?”
“没办法,她是宠妃,这世间枕头风才是最厉害的。”池君鄑笑着说,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亭子。
“说不定就是这枕头风,害得三爷那么惨呢。”随从多嘴一句。
池君鄑听到这话,一改之前的温润如玉只是嘲讽一笑:“如果不是这一身好皮囊,我想这妖妃也坐不住这皇贵妃的位置,没看到陛下把原来选秀的秀女都塞给三弟了么,而且这个女人还跟三弟的下堂妻交好,说不定你还真说对了,这三弟这些日子遭受的祸事,很可能都是她挑唆的。”
池君鄑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却不想这段话被回来拿落下的帕子的小宫女听到了,小宫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朝那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抓着手中的帕子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