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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很轻,表面粗糙,她却差点没握住。
她以为自己对季予南只是动了一点心,就像当初对傅亦那般,像中学时候的暗恋一般,淡淡的,却又时不时的冒出来。
酸涩微甜,却并不觉得苦涩。
哪怕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但此刻她才发现,不是的,她对季予南远超过对傅亦的感情,她会心痛,会不敢面对,会忍不住,手指微颤。
季时亦冷冷的看着她,松了手。
袋子从她指尖滑落,时笙一矮身,险险的接住了。
她一圈圈解开绕紧的线,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
照片里,季予南和慕清欢并不见得有多亲密,但他脸上表情柔和,和那天在书房门口见到的冷漠模样截然不同。
时笙手指一颤,几张照片没拿住,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装回文件袋里递给季时亦,“既然这样,我的利用价值不是还没完吗?难道季董事长打算接受慕小姐做您的儿媳妇?”
“有价值才能利用,时笙,你在予南身边这么久他都没对你刮目相卡,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那至少他还没有向季董事长提出要娶她,这就是我的价值。”
“那是因为他暂时还没能力和我抗衡。”
季予南的性子他了解,上一次没护住慕清欢,这次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再将那女人暴露在他面前。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接受时笙再留在他身边的。
相比之下,他倒宁愿接受慕清欢那个没什么作用的废物。
季时亦不欲与时笙多说,“解聘书会在下周一送到你手上,如果你还想靠个海归的身份在国内找份高薪职业就自己提交辞呈。”
时笙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强硬,“季董事长,我是季总的秘书,就算要开除也要由季总亲自签字。”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季氏。
“那就看你在予南心里有多重的位置了。”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了眼上面一层的阶梯,转身离开了。
时笙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护栏,指尖因用力挤压而变得青白。
“季时亦,我就不信你和我父母没有半点牵扯。”
“你真的要查?”
头顶突然响起的低沉男音吓了时笙一跳,她侧头,看着从上面走下来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周身似乎都笼着一层看不清楚的薄雾。
时笙微微眯眸,眼睛忽然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涩,眼泪触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急忙侧开脸,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比被人听到自己心里一直隐晦不敢言的秘密更让人慌乱的事了,她擦了擦脸,看向傅亦,猜测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时笙,你是不是真的要查?”
时笙还没想好事情的下一步要怎么走,自然没办法回答傅亦的问题,沉默了半晌,轻描淡写的道:“我去上班了,傅总经理你也忙吧。”
“我问你,是不是要查,如果你说不是,我马上就下楼,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傅亦扣住她的手,五指冰凉,却钳得她无法挣脱,也动弹不得,“如果要查,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
时笙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一下子咬紧了唇,“为什么要帮我?”
傅亦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包括那些你一直在追查的真相。”
他的眸子很黑,很深邃,目光里深意绵长幽远。
楼梯间本来是没有风的,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时笙却感觉一阵寒冷的风刮过她的面颊,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怀疑的看着傅亦,“我父母的?”
“对,你父母的。”
时笙抿着唇不说话,事情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他知道那段过往,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起疑,但因为这个人是傅亦,时笙的那一点儿疑心很快抚平了。
或者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傅亦,而是因为,她走投无路,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所以她听见自己问道:“我父母和季家,真的……认识?”
“你可以直接问,是不是有仇。”他眼里再次流露出和平时一样温润的笑意。
时笙再次咬了一下嘴唇,抬手擦了擦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
“不,”时笙打断他,“不是,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只是这里不适合,下班吧,我们找地方聊聊。”
“嗯,“傅亦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认识的时笙差点被人强
暴都没哭,现在也别哭。”
时笙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谢谢。”
……
时笙正想着下班后用什么借口避开季予南就接到他的电话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下班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下班要去趟商场买东西,买完后我自己打车回去。”
男人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带着不可违逆的强势态度,“那就让司机送你去商场,买完东西再送你回去。”
他这样的强势让时笙有点反感,尤其是看到那些照片,知道季予南只是为了掩护慕清欢,拿她当应付季时亦时,这种反感的程度达到了顶峰。
从没见过这么虚伪的男人,一边对她好,另一边又和前女友相亲相爱。
但想到她还约了傅亦,不想节外生枝,时笙又硬生生的忍下了。
“好。”
挂断电话,时笙给傅亦发了某商场的地址。
商场楼上有咖啡厅,司机不会跟着她上去,不会发现。
……
季予南脸色不好的将手机扔在桌上,幽深的眸淡淡的扫过餐桌上已经喝高了的众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杯子里的液体。
嘈杂的氛围和浓烈的二手烟味让他烦躁的频频看表。
傅随安见他明显不悦,明显不在状态,低声问道:“季总,您要不先走?”
跟在他身边时间不长,但一些明显的情绪变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季予南正想说不用,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没什么表情的接起,却在听完对方的话后,眉头紧紧拧了一下,“知道了。”
他起身,椅子的櫈脚和地板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包间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他,像是在等待某种诏令。
有人谄媚的问道,“季总,是不是菜色不合胃口?刚好新来了一些,都是刚长成的,嫩得能掐出水来,要不要让服务员送上来瞧瞧?”
都是久经风月的人,这话什么意思一听就明白。
季予南:“我还有事要先走,不够的大家随便点,今晚的账记到我名下。”
众人客气了一阵,也没人敢强留他。
季予南迈开步子走出包间,傅随安也急忙拿了包跟上,她喝多了酒,步子不怎么稳。
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季予南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没有从二楼滚下去。
“谢谢季总。”
“你不用跟着我,自己打车回去,今天下午算你公假。”
傅随安正欲跟上,闻言收住了脚,目送着季予南快步离开。
能让忍了两个小时都没离开的季总这么匆匆走的,大概是时姐的事吧。
……
时笙到约定地点时傅亦还没到,她点了杯咖啡,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傅亦是总经理,加班也是常有的事,她并没有多想。
只是……
十分钟。
半个小时。
咖啡渐渐变凉,直到最后一丝热气也没了,时笙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拨了傅亦的号码。
……
楼下停车场停在车位里的某一辆车里,单调的手机铃声响起,伴随着有节奏的震动。
傅亦微仰着头,将刚吸进去的烟雾缓慢的吐出,他眯着眼睛,整个人透露出极致的颓废。
手机还在响,他低头将指间刚点燃的烟掐灭在烟灰盒里,里面已经高高垒起了一堆。
他开窗散味,另一只手去拿仪表盘上的手机,接通,“时笙。”
时笙:“你到了吗?”
傅亦睁了睁眼睛,让自己状态好一些,他看了眼前方咖啡厅的指示牌,推开门下车,“到了,抱歉,公司临时有事耽误了,已经到楼下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
傅亦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他比时笙来的早,看着她上的楼。
刚走几步就看见季予南的车从另一个入口开进来。
他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觉得车型熟悉,才又多看了一眼。
傅亦停住脚步。
车子停下。
季予南从车里走出来,一身简单不过的装束,中长款的黑色薄款风衣配白色的衬衫,下面是条熨烫得笔挺的西装裤。
他朝这边走过来,光线昏暗的停车场只能勉强看清身型。饶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出的矜贵和卓然。
傅亦往后退了两步,借着一辆皮卡车挡住了自己。
看着季予南进了电梯,傅亦微松了一口气,折回他停车的位置。 关了手机,启动车子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