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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这可是天赐的契机,一石二鸟也不过就是如此了,现在缺的,就是确凿的证据,一旦有了证据,鲁子远便是百口莫辩,必死无疑。
他看向项川,正欲出言吩咐,府中管家却匆匆跑进门中,似是有急事禀报。看到项川在屋中,管家迟疑了一下,站定在了原地。
项川很是知晓分寸,见管家这般行为,便对鲁子越抱拳道:“属下先行告退。”
鲁子越点了点头,看着项川出了屋门,便出声问道:“何事?”
管家走上前来两步:“回禀殿下,府外有人求见。”
“何人?”鲁子越疑惑道。
管家凑近鲁子越,压低声音说道:“柴阳来的,自称是朱校尉的手下。”
鲁子越一惊,伸手道:“快叫他进来。”
“是。”
管家一拱手,便转身匆匆离去。
【柴阳城中】
“又打起来了?”秦桑看着眼前来回报的兵士,眉头紧缩。
那兵士舔了舔嘴唇,垂眼点了点头。
秦桑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苍白的面色,又看了看自己案上早已空了的茶壶,微微叹了口气。
前几日师兄在渭北得知南渊驻兵于柴阳城外后,曾令人传话给秦桑,要她准备好与应清里应外合,夹击南渊。
可话传到时,牵牛子的毒症已经发作,秦桑只好让来人带话回去,让师兄在渭北按兵不动,待城中将士病情好转再行夹击。
这几日,城中百姓的唯一水源便是城中的积雪。他们先是取自家屋檐上的雪水饮用,用完后又继续去别处寻找收集。
秦桑下令军中将士不可与百姓争夺积雪,但也因为如此,将士们所中的牵牛子之毒无法立刻缓解,依旧每日腹泻不止。
渐渐的,城中能够看到的积雪几乎都被抢夺一空,将士们身体越发虚弱,口渴难耐。
即便如此,城中百姓的骚动还是越来越大,他们无法取用井水,现在就连积雪也消耗殆尽,他们心中的恐慌与日俱增,因为抢夺积雪发生了不少打斗,继而矛头全都指向了秦川驻兵。
那兵士面容憔悴,看上去十分沮丧:“百姓们都说……若不是我们驻兵于此,将这里变为南渊的目标,他们也不会遭此牵连,他们还说……”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秦桑看着他,心中已是有了揣测,但依旧问道:“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我们只会缩在城中,不敢与南渊正面相抗,还要拖累他们一起受罪……”
那兵士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真切。
秦桑静静听着,心中已是寒凉。
百姓们并非不知道此事最应该怪罪的是南渊,牵牛子是南渊所投,秦川将士现如今无法迎敌的状况也是拜南渊所赐,可南渊大军远在城外,百姓们拿他们无可奈何,只得将这怨气发泄在秦川将士们身上。
他们所言也不无道理,若是秦川未曾驻兵在此,南渊便不会对柴阳的井水动什么手脚,他们也就不会遭此牵连。现如今他们不仅受到了牵连,更可能因为没有水源而性命难保,怎会不急,怎会不怒。
不得民心,是为将者的大忌。如今秦川大军在柴阳的境地,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绝境了。
秦桑已是苦想了许久要去哪里寻找干净的水源,却完全没有思路。她也不是不想干脆开城与南渊一战,但将士们如此病恹恹的状态,一旦开城迎敌,便等于让他们送死。
她不知道萧何为何没有借此时机前来攻城,或许他心里还是向着秦川的?他这样做,只是想逼秦川自己退兵?
秦桑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她知道,一旦南渊动兵攻城,拖着病体的将士们定是必死无疑。况且再这样下去,即便南渊不动手,城中百姓说不定都要对他们刀戈相向了。
如今这样的苦守,除了满足自己的不甘,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再不下决心撤兵,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秦桑抬起头看向那兵士,沉重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整顿,今夜子时,从北门……撤回潼关。”
当夜子时,秦川大军几乎是灰头土脸的静静撤离,很多病重的将士连马都难骑,秦桑令人将他们安置在那些原本用来运送攻城器械的辎重车上,缓慢推行着。
这么一遭过来,就连倪镜这样激进的性子也蔫了下去,他实在无力再说些什么,一路上面色惨白,沉默不语。
渭河坚冰,湿滑难行,大军小心翼翼的踩在冰面之上,忍受着刺骨的寒风,一片颓败之势。
一夜跋涉,他们终于在接近午时回到了潼关城中,在城门重新关上的那一瞬,秦桑回首望向茫茫渭河对岸,心中一片凄凉。
【南渊宫中宣成殿】
“不战而胜,不战而胜啊!”
齐王大喜过望的站起身来,连连赞叹。
他两步迈下台阶,走到叶阑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连连点头笑道:“虎父无犬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就这么短短几日光景,便能逼得秦川几万大军自己退了回去,简直是天下奇闻啊!”
叶阑听着齐王的赞叹,面上却并无太多喜色,而是苦笑着垂下头,甚至还微微叹了口气。
“啧,”齐王见叶阑这副表情,啧了一声疑惑问道:“叶大人这是何意?”
“唉……”叶阑又是长叹了一声,抬起头摇着答道:“陛下千万莫要再夸他了,此次柴阳一战,可谓是机关算尽,可即便是如此天时地利,他却只是将他们逼退,未能斩敌将领,可见他,终究还是心软了……”齐王一听他原来是这个意思,倒也不像他那样在意,摆了摆手笑道:“叶阑啊,我看你就是太多心了。依寡人看来,此次不战而胜,秦川虽未有折损,可我南渊不也是未动一兵一卒?如此得胜,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