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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80%, 请支持正版,谢谢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一点来是不是你就不会受欺负?”
迹部景吾眼眸微黯。
织羽樱奈任忍足侑士拉着自己的手腕, 没挣脱,却也没回握。
忍足侑士心里有无数的话, 如同一只迷路的骆驼在茫茫沙漠中四处转悠却找不到出口。最后他只是握着织羽樱奈的手, 像是要开始什么, 却更像已经结束。
“侑士。”
“嗯……?”
织羽樱奈说:“松手吧,我要回家了。”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却是茫然,本能的按照她的吩咐松开了手。
她淡淡的说:“没有那么多如果,你来得已经够早了。”
可是再早也已经晚了。
迹部景吾不着痕迹的走过来挡住忍足侑士的视线, 提醒:“忍足,你下午还有课,这边我来负责就好了。”
忍足侑士忽然就有些无力, 勉强朝两人笑了笑:“那一定要把她送到家, 迹部。”
迹部景吾说:“我知道。”
一辆锃新的轿车自远而近停在几人身边,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 不是威廉, 他下了车,恭敬的把门打开。
“再见了,侑士。”织羽樱奈心头掠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怅然之情, 那是真正的织羽樱奈的情绪, 这种怅惘让她停住了脚步, 一回头,看到忍足侑士有些惊喜的脸:“忍足。”
“在那之前,至少一起看一次樱花吧。”
***
有些事情走流程也好,都要问一问才能了解具体情况,迹部景吾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织羽,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些人去了那个地方?”
出事这么久,仔细想想大概也猜的出这种事肯定不会是第一次,一个女生应该有的警惕和防备呢?
这就是凡事容易想当然耳的毛病,织羽樱奈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矫正一下观念:“如果我愿意,我有一百种欺骗你的办法,花式,不带重样的。”
照这个说法,自己难道还是太单纯了?
迹部景吾差点又被带跑了偏,回过神来发现她心情还好,也没什么被欺负之后受到的心灵损伤表现。
他略略放下心:“以后不要随便跟着不熟的人跑。”
织羽樱奈偏过头看他。
迹部景吾啧了一声:“我不算。”
车内的气氛再次凝滞了起来。
沉默了会儿,他询问的声音近似叹息:“这是,第一次吗?”
“不是。”
“呵呵,”织羽樱奈轻声笑了两句:“单纯的少年,你难道不知道,对人施虐是可以带来快感的吗?”
迹部景吾静静的看着她。
“这好像就是能够令人上瘾的毒药,只要沾了一口,就能够轻而易举的上瘾。”
“不管是肉体也好,还是精神也好,当自己彻底的把人踩在脚下碾压,白天遇到的各种烦恼和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烟消云散,因为还有这样一个比自己更惨的家伙。织羽樱奈曾经是多么的威风啊,可是现在她就在自己的脚下,比最卑微的蝼蚁还要低贱,哪怕任人蹂躏也不敢发出声音。”
“好的事情,好的人,大家都很喜欢,都夸奖,都想要。”
“至于坏的事情,坏人,人人都有资格上去踩一脚。”
“织羽——”
迹部景吾沉下声音:“不要再说了。”
“好吧,那我不说了。”织羽樱奈调整好自己靠在座背上的姿势,舒适的合上眼睛,声音因为丝丝的沙哑而染上慵懒:“只是叙述下事实,甚至都谈不上什么社会黑暗。”
迹部景吾说:“施虐者有施虐者的暴行,他们必须得到惩罚,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虐。”
“什么?”
她睁开眼睛,微有些漠然:“你在说些什么笑话。”
“你冷漠的就像一个旁观者。”
迹部景吾缓慢又坚定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是像忍足侑士那样扣着手腕,而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属于男性健康温暖的,磅礴的热力透着接触面想传达进对方的心里。
他握着她的手:“这样是不对的。至少我,并没有感觉到你高兴多少——你厌倦一切?”
织羽樱奈盯着他,眼睛慢慢弯起来。她晃了晃两人相交的手:“你这是在给我灌鸡汤?”
“你觉得是,就是。”
迹部景吾就着握手的姿势没动,过于亲密的角度让两人看上去有些暧昧,他知道她没有挣脱忍足侑士,也必然不会挣开他。
像冬天的衣不蔽体的人无条件想念温暖,哪怕只是火柴的微茫。
车窗隔绝了马路上一切嘈杂的声音,车厢里能听到细微的呼吸,路边行人匆匆忙忙,单车在自行车道飞驰而去,他们却在这个忽而静止的时空里停滞下来。
织羽樱奈望进一双如大海一般澄澈的蓝色眼睛,一缕被车窗过滤的午后阳光让这对海蓝宝石变的熠熠生辉。它拥有绝对光明的,正直的,执着的颜色。
真好看的眼睛。
织羽樱奈忽然笑出声,清脆如铃铛响的声音让迹部景吾一愣:“你的眼睛很像大海。”
迹部景吾想也没想就顺着她的话问了:“那你喜欢吗?”
“喜欢。”
她坐直了身子,把迹部景吾推回自己的座位上:“我喜欢大海。”
绿灯亮了,车又重新开了起来,刚才那种微妙的感觉消散。迹部景吾假寐的闭上双眼。
织羽樱奈这个人很奇怪,像无形的水,不可琢磨,又像寒凉的冰,让人肝胆生凉,有时候又像介于冰与水之间的一种流质体,能一下子将人冻住,又好像很容易就被人融化开。
最糟糕的是,他好像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
她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今天的早餐吃了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新出智明的不虞,织羽樱奈终于又动了动浅色的唇瓣,她的嘴唇颜色极浅,有些发干的唇像天旱时皲裂的大地,唇皮跟土地一样块块炸开。
她解释:“因为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吃饭,而且可以省钱。”
新出智明叹了口气,挺现实的原因,他不能多说什么。
迹部景吾盯着织羽樱奈的干裂嘴唇,头皮一阵发麻,特别想把她的嘴唇把那层一点都不华丽的白皮给弄下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织羽樱奈说:“对不起。”
新出智明皱眉:“跟我道歉做什么,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好好珍惜身体健康等到以后你就会知道你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他站起身到医备橱柜里找东西,嘴上还是絮絮叨叨地在给她讲道理。
“身体垮了,想减肥还是要打工兼职,就都做不成了……”
迹部景吾眼睛盯着窗外,伸手已经在口袋里摸到了一根小管。
新出智明回过头安排:“我现在给你做一下血糖测量。”
织羽樱奈答应:“麻烦了。”
金属质地的膏管上面被握的有点湿湿的,迹部景吾又把手伸进口袋,把唇膏管放在黑底绣着金纹的手帕上滚了一滚,擦干净上面的汗。
“……织羽。”
这个男人好啰嗦,她转头问迹部景吾,语气沉的滴水:“怎么,你也有话要说?”
他一愣,唇膏又滚进了口袋。
“原来在这里啊。”
新出智明舒了口气,把测量仪拿出来放到桌上,沉重的仪器和桌子一碰发出咣当的响声,碰撞声听上去又响亮又清脆,织羽樱奈垂下眼睫。
“很久没用了,都忘了之前放到哪去了……不过放心,用这个做检查不会有什么疼痛的感觉。还有,刚才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才行啊,织羽同学。”
她的敷衍不太走心,目光越过新出智明落在一脸怔忡的迹部景吾身上:“可以请你过来一点吗?”
迹部景吾指自己:“我?”
“嗯,”织羽樱奈说:“有人陪不会太紧张。”
他撇过头,声音有那么点矫枉过正之后的不自然:“啊嗯?怕就怕,本大爷果然没说错嘛。”
血糖测量仪的指针左右大幅度摇晃,最后稳定在一个数值上,迹部景吾皱紧了眉头:“仪器坏了吗?”
新出智明向他要手:“迹部君,你来试试这个。”
迹部景吾把手递给新出智明,他的右手指节润而有骨,白皙修长,织羽樱奈多看了眼,那只手掌宽厚有力,掌心和手指的接缝处都均匀的分布着硬厚的老茧。
迹部景吾的生理数值和他本人一样严谨,几乎就是最佳的范本。
仪器没问题,就是她有问题。
新出智明已经在病历本上填好内容,人手不够,他也就直接吩咐迹部景吾了:“迹部君,麻烦你去接杯热水。”
织羽樱奈把测量的仪器从手上取下来,从袖口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有深浅不一的红斑,镶嵌在青白色的皮肤里有些吓人。
“水。”
她伸手想去接却没接到,迹部景吾端着杯子不给她:“等一下。”
杯子里晃动的水平面暴露内心起伏,迹部景吾托住杯子把手把递给她:“小心,有点烫。”
新出智明看着她手上的红块出神,织羽樱奈握着杯子的手放下,袖子垂下来遮住了那几块红斑:“你的手上是……”
“撞出来的,还有一些只是普通的过敏。”
织羽樱奈笼了笼衣袖,从床上下来,蹲着身子穿鞋,迹部景吾看着她相当熟稔地系了个蝴蝶结。
他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似乎觉得这样的问话很稀奇,织羽樱奈站起来仰头看迹部景吾,相对于一米六的小矮个,他的个子实在高的过分,男性的气息纱网一样笼罩在头顶密不透风。
“当然是去上课。”
织羽樱奈不适地垂下头:“要一起去吗。”
迹部景吾刚想说“好”,突然发现自己被带跑了偏,他看向一脸无奈的医生:“新出老师,她没有事吧?”
新出智明纠结了会:“没什么大事,但是……”
不是急疾,身体机能的不足只能靠后天慢慢调理,他嘱咐:“是贫血,血糖很低,不过补充点热量暂时也就没事了。”
***
二之宫黛姬在门外等了有好一会儿,直到不耐烦才看到保健室的门打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织羽樱奈站在迹部景吾身后,存在感薄弱的像空气。
不过也很少有站在迹部景吾身边还能够分走瞩目的人,他天然就是耀眼的太阳,把周围一切都黯淡下来。
千叶诗织脸上有点久待后的疲劳,见他们出来迎上去:“迹部君,樱奈怎么样?”
迹部景吾没接话茬:“你自己问她。”
千叶诗织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接过话:“是我疏忽了,樱奈,看你的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等了老大半天也没等到织羽樱奈开口说话,眼看两个女生脸上变的不太好看,迹部景吾咳了咳,回头一瞧,见她手里正好撮着一根紫色的头发。
迹部景吾没好气的压下自己的头发:“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织羽樱奈顶着一头茶褐色头发光明正大的胡扯:“我头发掉在你衣服上了。”
迹部景吾心累:“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明目张胆地把他的头发塞进了胸前的口袋,迹部景吾额角一抽,只装作没看到。
千叶诗织好像不在意自己被敷衍对待,她拉过一旁站着的二之宫黛姬,歉意十足:“我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二之宫也不是故意的,樱奈,如果你没事的话能不能原谅黛姬?”
织羽樱奈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向迹部景吾靠拢:“我有事。”
千叶诗织笑容一僵,二之宫黛姬看见一边抱臂而站的迹部景吾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勉强笑了笑:“你有什么事?”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并不介意自己被当成挡箭牌。
“我要退部。”
织羽樱奈提条件:“答应的话,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她体察心意的说:“我们一定会去警告二之宫,让她以后不要再散布这些谣言!”
“这个嘛,看你们自己心情了,我可没那个闲空去管这些小事。”织羽樱奈走到早已经摆好的三角架前,伸手摆弄了一下单反的镜头,然后不小心弄坏了镜头:“牌子不错,有手机吗?”
美奈子连忙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机递过去。
织羽樱奈感兴趣的拿着看了看:“都已经七啦,最新款哦。”
她真心实意的称赞:“你真有钱。”
“您想要拿去就行!”
织羽樱奈吃惊:“这么大方啊?”
美奈子打碎牙往心里咽,满脸堆笑:“只要您喜欢就好。”
“啧啧,你可真是爱讲客气,”织羽樱奈把手机放回美奈子手里:“这个手机你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我不喜欢。”
她掸了掸美奈子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轻声细语:“我啊,从来都不用别人碰过的二手货。”
美奈子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如果换成是别人也就算了,就算织羽樱奈会点功夫,可原来她们几个也不是没干赢过以弱胜强的架。暴脾气上来赌运气来打个一场,输赢或许还能五五分。可面前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回想起被扼住咽喉的场景,美奈子就惊惧不已。
织羽樱奈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的!
地方是自己选的,亏也得自己咽下去,美奈子鼓起勇气:“请问您怎样才肯放我们走?”
“啊?”
织羽樱奈讶异:“我什么时候有说过不准你们走?现在不是门被锁了出不去嘛。”
她眯起眼睛:“难道说你们还有钥匙?”
五六个人慌成一团:“没有没有!”
看来这确实是唯一的两把钥匙了。
“现在是大家没办法出去,不是我不肯放你们走,知道吗?”
“是是!”
织羽樱奈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托着腮,地上还跪伏着六个女生,跪坐的老老实实,只是姿势有点僵。
几个女生平时都恶霸惯了,可是现在却一个个的都温驯的不得了,丝毫看不出从前叛逆的影子。
“诶,美奈子啊,”她叫的很亲热,却让美奈子遍体生寒:“你们之前把我叫到这来,是想拍那什么对吧?”
明知道对方不会信,可也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承认:“不……不是……”
“我觉得是也没关系啊?”
她认真提议:“你不就是想让我脱光了拍那种,艺术大片嘛!我懂我懂,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拍一拍……我看看,这个角度就很不错了,显得脸白。”
织羽樱奈把椅子挪到窗户斜对角,那里正好有光斜斜地照进来,打在她苍白的过分的皮肤显出一种非正常的白皙。
“这下好了,这个角度显得下巴挺瘦的。”她思考下一步:“不过现在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还得有个剧本。”
新建的房屋连基本的装修都没准备好,地面还裸着,也没有铺木地板。几个人一直跪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只觉得膝盖都要废了。
她们平时哪里这样吃苦过,就是跪坐也有柔软的坐垫,可现在也不敢吱声。
“有了!”
织羽樱奈一拍手:“看我这记性不好,都忘了你们本来就有剧本的,说说,你们之前打算怎么让我演的?”
美奈子紧咬住牙关:“您想多了,我们……”
“说!”
织羽樱奈说变脸就变脸,伸手又要来捉脖子,吓得美奈子直接栽倒,恐惧一下子涌上来,她眼泪直掉,脑袋里一片空白:“我说我说!我们之前想剥光你的衣服然后拍短裸体录像带和照片曝光让你滚出冰帝!”
空气一下子沉默。
全说出来了,美奈子心里想,完了。
“哈哈哈哈哈……”织羽樱奈不怒反笑:“不错不错,我看你年纪轻轻却很有当编剧的天赋,虽然剧情狗血老套却懂现在观众吃肉的心理,还算有可取之处。”
“不过,这个剧本得改改,创不了新,就得讲究细节,我来帮忙润色润色,怎么样?”
她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叩着,一下下全叩在几个女生心上:“首先,女主要凄惨,要特别惨,突出可怜,你们下手的时候就得重点,轻了,可就没效果了。这里刚好有根教鞭,把它拿着。打人的人就……干脆就美奈子你吧?反正你经验十足不是么。”
都到这个地步,美奈子已经清楚织羽樱奈想干什么了,慌忙摇手拒绝:“我,我不行的。”
织羽樱奈顺水推舟的答应她:“既然打不了人,那就挨打吧。”
美奈子猛的抬头。
“你这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织羽樱奈俯下身,和她对视:“我建议,你最好别这么瞪着我,否则会让我想把这双眼珠子挖出来。”
她起身,不再管美奈子的愤怒惊惧,绕着几个女生转来转去的讲戏:“然后就是台本,语言要到位,骂人得骂的狠,毒,这样才能把观众情绪带到位。那就……这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姐姐。”
织羽樱奈走到对方身边,手指勾起她的脸:“抬起头来我看看。”
女孩战战兢兢的抬头。
织羽樱奈说:“刚才麻烦你把我从教室带过来,真是辛苦了,为了感谢你,待会儿你就狠狠的骂我吧。”
“我,我不会……”
“别胆怯,要自信,我相信你。”
她微笑着驳回:“一口一个贱种明明就骂的很动听嘛,就按之前的来就好,我觉得,你说话挺带劲儿的。”
她弯了弯腰:“是我,迹部少爷。”
一不究百不究。
迹部景吾的火气已经冷却下来,却还有一丝显见的冷酷:“把这两个女生辞掉。保留钢琴伴奏这个项目,但是要求招聘专业钢琴师,做得到就去做,做不到就请你让贤。”
爱丽忙扯起笑:“做得到做得到,我马上就去做。之前也是看着这两个女孩子可怜想挣点生活费……所以就让她们上了,不过到底没想到随便学的还是比不过专业的不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才不是随便学的!明明你今天还说我弹得比她要好得多,”二之宫为自己的天真愤怒,她现在终于看清眼前这个女人的虚伪:“你还说只要把她挤下来就会一直聘用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她?
织羽樱奈的手指转向自己的脸:“原来刚才你是来找茬的。”
爱丽的嘴角面色惶急,好像因为指责而显得失去方寸,眼睛里却露出那种怜悯又轻蔑的目光来:“我可没说过那些话,不能因为买卖不成就恩将仇报栽赃诬陷上司啊。不是我说,小姑娘,你弹的是不错,可是哪里比得过那些专业的。而且是你们学校不让兼职,这也不是我不准吧。”
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为别人做嫁裳,可自己却什么办法也没有,二之宫颓然放下手,周身都死气沉沉的。
对事不对人,迹部景吾朝钢琴偏了下头,示意:“二之宫,你对琴技好像很有信心,既然这样,那就去弹弹看。”
如果确实弹得不错,以学校的名义送人去参加比赛拿奖金还是可以的。
二之宫垂在上衣缝线处的手指动了动,钢琴就摆在右手边,摁下一个琴键后好像忽然找到了感觉,坐上琴凳开始弹琴。她弹奏的曲子变奏稍快,手指像是灵巧的鸟儿一样,在黑白的琴键上轻啄一下便离开。琴音快而不涩,不松不散,不蔓不枝。
罗恩格林的前奏曲。一曲暂歇,迹部景吾轻声问旁边闲站着的女生:“你觉得怎么样?”
“你问我啊。”
“嗯。”
织羽樱奈一腔平静:“我觉得不怎么样。”
琴声突然错杂而响,鼓噪一片。
二之宫黛姬猛的转头:“我不怎么样,可你连我都比不上。”
太浮躁。迹部景吾有些失望:“你的技术暂时配不上你的自信。”
她脸色一白。
“我说过,我不会和你去比,不要把你个人的臆想变成我的义务,我懒得奉陪。再者,弹琴需要投入感情,而你刚才纯粹是在炫技,想要压过我,想要出风头,”织羽樱奈轻轻把她的手从钢琴琴键上拨下来:“你的琴声有多丑陋,你自己听得到吗?”
她附在二之宫耳边,极轻声咬耳朵:“你知不知道,你心里有鬼啊。”
二之宫眼珠迟缓的转动,身体比木偶还要僵硬,她似乎看见织羽樱奈一向茶褐色的头发末端被灯光挑染上了些许金色:“你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就算听力不错,可是隔了这么远,说话声音又这么小,迹部景吾只看见织羽樱奈附耳在二之宫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这个刚才还全身都写着不服的女生一瞬间脸色有如死灰。
听见牙齿打颤声,织羽樱奈嘴角微勾,不再去看二之宫脸上表情。她陡然直起腰,把挂在一边耳朵上的口罩又原模原样带回去,遮住脸像个抢银行的。
只露出一条细缝,她仰头对上迹部景吾那双蓝色宝石一样的眼睛:“好了,我辞职了,大少爷满意了,校规也满意了,现在只剩下我很不满意,因为我只能自己吃自己了。”
迹部景吾被这么一说的有些心虚,她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我要回家了,再见。”
虽然腿短,可织羽樱奈跟风一样快,一下子就走了很远,迹部景吾几乎小跑一段才跟上,一把手抓住她的袖子:“喂,你——”
织羽樱奈停下:“我什么?”
他把手松开,有些讪讪的:“你……你吃晚饭了没?”
……
这个家伙肯定是有低血糖。
不仅特别能吃,而且吃完饭前后简直判若两人。麻木的看着织羽樱奈吃完正常人根本吃不下的食物份量,迹部景吾抽了张纸递过去:“喏。”
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习惯成自然了。
“谢谢。”
织羽樱奈站起来,拿起旁边的书包:“多谢款待,不过现在我得回家了,不然晚上黑,我可不敢走夜路。”
“我送你,”迹部景吾不太自然:“这么晚不安全,送女生回家是基本礼仪。”
他画蛇添足的补充:“不要多想。”
事实证明多想的人是他,织羽樱奈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专注的把之前那个大的吓人的口罩又戴在脸上。
迹部景吾忍不住问:“你戴这个干什么?”
被口罩罩住的声音有些嗡嗡的,听得不太真切:“我好歹也是在中上层场合混过的人,也算半个名人,要是不戴口罩,估计认识我的人就会过来指着我骂了吧?”
他自知失言,默了默:“对不起。”
两人一时无话。
日本满十八岁才能够考取驾照,就算迹部景吾无师自通,可也并不想挑战日本的法律,更不想像英德学园那四个浪荡子一样拿别人的命去开玩笑。
司机在驾驶座上开着车,驾驶座和宽敞的后车座隔出相对静谧的环境。
织羽樱奈摘下口罩,把脸露出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句话。”
“什么?”
“如果一天之内,在不同的地方和同一个人不约而同碰见三次,他们就会结缘。”
迹部景吾算算:“我们好像只见了两次吧?”
织羽樱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有说是我和你吗?”
“……”
她转头看窗外的夜景,轻嗤了一声:“别多想。”
金色书签停留的位置刚好是莎士比亚诗集中著名的一句:In the book of the destiny, we together between a row of characters.
迹部景吾顺口念出来,磁性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悠扬。
“在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之间。”
***
早自习下课,教室里的人也忙着看书,安静的很。
迹部景吾支着手,托着脑袋靠窗休息。
面前的高个女生还在不依不挠劝解,织羽樱奈集中注意力,听到她说:“抱歉樱奈,冰帝硬性要求就是必须参加一个社团,如果退部的话你会被扣除学分。”
织羽樱奈答非所问:“千叶诗织?”
“嗯?”
她给予肯定:“你很漂亮。”
千叶诗织愣了愣:“谢谢……不过扣除学分的话会很麻烦,有可能还会拿不到毕业证,以你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负担得起多出来的学费,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也不要任性了。”
织羽樱奈目光落在干净整洁的课桌上:“我想怎样做一定要经过你的许可么。”
千叶诗织说:“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织羽樱奈又重复:“那就答应我退部的要求。”
千叶诗织看着对方低下的头颅,明明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卑,可那副一向都要弯进尘埃里的脊背却直了。
站在千叶身旁的女生眉宇间有些阴沉,冷笑了一声:“横竖人家堂堂前议员之女也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诗织,你浪费感情跟这位大小姐废话什么呢。”
千叶诗织拉住她的袖子,皱眉摇头:“别说了,二之宫。”
二之宫黛姬叉腰:“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偏要说。”
“别这样啊,二之宫……”
织羽樱奈绕过千叶诗织:“你说。”
“我说?好啊,”她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孔露出几分狞色:“我说,冰帝这个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能玷污的?可你还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别人不敢说,那是看你可怜!”
吵架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惹得周围好一圈人朝这边看过来。
千叶诗织为难的劝阻:“二之宫,这么说太过分了。”
织羽樱奈忽然问:“你们看我很可怜?”
问题刁钻,没有人接话也正常。没看到织羽樱奈露出期待中的窘迫,二之宫也只以为对方在强撑:“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个强*奸犯的女儿罢了。”
织羽樱奈忽然间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二之宫一瞬间心悸,然后控制不住地胆战。
那目光没有生气,没有激动……没有任何情绪,什么也没有,甚至,她都找不到自己在其中的倒影。
“其实我不可怜,”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之宫一愣,冷笑:“你自己知道就好。”
织羽樱奈嗯了一下,走到她面前:“你这么生气,这么感同身受,难道……被强*奸的人是你啊。”
围观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像在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投入一颗石子,短暂的静默如水面涟漪逐圈扩大,整个哄哄腾腾的教室慢慢安静。
二之宫尖叫一声甩脱千叶诗织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一推,织羽樱奈往后踉跄了几步,手臂撞上桌角,跟着桌上的书一起轰然着地。整个班的人都看了过来,二之宫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开始抽泣。
千叶诗织为难的望了望地上的织羽樱奈,又看了看痛哭的二之宫,两相犹豫了一会,最后把手轻轻落在二之宫的肩膀上。
她担心的看地上:“樱奈,你没事吧?黛姬只是脾气冲了点,说的都是些气话,可你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用这样的语言去侮辱一个女生。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啊……”
千叶诗织慢慢噤声。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坠的人心沉沉,她明明俯视着地上的女生,却感觉是在等待对方的宣判。
织羽樱奈扶着椅子站起身:“人呢,给你推了,话也让你说了,现在可以退部了吗?”
“你……”千叶诗织一哽,脸上着染上几分伤心之色:“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这不明摆着吗,织羽樱奈点头。
被这么生生一堵,千叶诗织尴尬,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接下去才好。
周围的议论蜜蜂嗡嗡声一样响了起来,织羽樱奈神色坦然的丝毫看不出受了什么影响,反倒是千叶诗织和二之宫黛姬两个人煎熬,几乎如着针毡。
二之宫黛姬伸手覆住千叶诗织的手:“她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是千叶财阀的小姐,这种人本来就不配做你的朋友,诗织你不要难过,也不需要为我道歉。”
她看着织羽樱奈,脸上泪痕仍未干:“一人做事一人当,刚才是我一时气愤所以没控制住自己,但如果不是你说了那些肮脏的话,我也不会这样。”
织羽樱奈看着她,极缓慢地眨了眨眼:“我说的都是实话。”
被盯住眼睛的一瞬间,二之宫黛姬浑身一阵恶寒,内心隐有被窥视的感觉。一种火飞快的烧进脑袋里,让她恨不得……立马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身体比意识更快作出反应。二之宫再次将织羽樱奈猛地推到地上,趁对方摔倒还没有反应过来,高高的扬起手往脸上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