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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80%,请支持正版, 谢谢 一瞬间雨风声说话声都听不到了, 被嘈杂的声响充斥的耳道忽然轻松。
极静,织羽樱奈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就跟破旧的风箱一样,一拉一推发出哭泣似的声音。
有细碎的脚步声靠的越来越近, 织羽樱奈费劲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倾盖的水雾, 她耳朵微动,捕捉到叮铃的动静。
朦胧间似乎有一双带着炽热温度的手正轻轻抚摸着脸庞, 织羽樱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没有看清楚。一股奇异的香气突然侵袭了她的意识,下一刻, 身体的疼痛好像瞬间消失了。
对方问:“还疼么。”
如果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和相貌对等,那这个出现在雨夜中的女孩可堪绝色。
只可惜看不见:“你……是谁?”
“抱歉, 这个不能告诉你, ”女孩的手指顺着织羽樱奈的脊背滑下去, 最后落在心房上轻轻一按:“不过,我是因你而来的, 你的心愿我已经听到了。你活不成了, 要和我做个交易吗?以你的灵魂作为交换, 我给你实现愿望。”
原来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 织羽樱奈踟蹰很久, 声带再次震动,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雨天的潮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女孩哦了一声:“那你答不答应?”
良久, 织羽樱奈把脸埋进手里,轻笑:“我答应。”
额头上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叮了一下,从左边心口的地方涌出如浩海汹涌剧烈的情感与记忆,化作光束穿透了整个雨夜,最后变成星光点点。
光芒很快消散干净,巷内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女生,身上还穿着冰帝高中的制服,淡红色的血迹在脚下层层晕开,像湖面的涟漪。
“契约成立。”
捧住最后散落的一点星子,女生合拢手心仰头倒进嘴里,皱了皱眉:“咸。”
闭上眼,她干净的瞳里反映出一个轮廓,是织羽樱奈。
现在两个人从相貌到衣着没有一处不像了。明明彼此是一样的脸,织羽樱奈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看了很久:“与我契约的神明,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不能。”
她一哽:“……喂,你拒绝的好歹慢一点啊!”
“早晚都一样,”女孩有点疑惑不解:“为什么要我的名字。”
理由?
织羽樱奈心里泛起苦味,很小声说:“因为朋友是要交换彼此姓名的,我,我想要一个真正的朋友,哪怕只有此刻,这也是我的愿望。”
她双手合十:“所以拜托了神明大人,请实现我的愿望,也只有你能实现这个愿望。”
女孩手指在她的眉心一点:“该走了。”
白光洪水一样猛冲过来,快要淹没织羽樱奈的脸,直到她快要消散的那一瞬间,有人扯住早已形如枯槁的手。
“不准在心里偷偷骂我。”
织羽樱奈听见女孩有些失真的声音反驳,像在笑,又不像,但没有生气。
“我叫巧巧。”
***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银座中心前头的大马路都快堵成了泡在水里的犀牛,红绿灯成了摆设,只有交通警察还在安全岛上任劳任怨的指点江山。
自己这辆马自达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上趟,安室透就干脆关上暖气摇开窗子赏起雨景来。
美的正好,有意境,他忍不住感慨:“像双城记啊。”
右边那辆车的车窗也摇了下来,湿沉的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来淡淡的玫瑰香气,因长时间堵车而生的焦躁一点点被平复,安室透循着香气看过去,没想到对方也恰好转过头看了过来。
好敏锐的目光。
他尽量收起不自然的表情,也没回避,对上了对方同样探究的眼神,还笑了笑:“这场雨来的有点蹊跷。”
找不到话说的时候就聊天气,这果然是亘古真理:不用花心思,还抬头就能看见,低成本高效率,也难怪英国佬一直喜欢用它来搭讪。
对方嗯了一声:“的确如此。”
借着车外朦胧的光看过去,安室透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年,肃着脸,模样还显大些。
相貌不用说自然是生的极好,只是这人还有点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安室透“噗嗤”一下笑出声,然后习惯性开始整理思路:“按理来说,到了这种强度的雷电天气气象局早就能够监测到,结果新闻在晚上七点半才有反应,未免有些奇怪。”
少年颔首,说:“我记得雷电和暴雨正式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七点四十分左右,现在——”
“七点五十六,”安室透顺口接过:“气象站晚点,还在近距离内对天气状况预估错误,这是疑点之一。”
“在七点四十分之前,天空一直都处在晴朗无云的状态,再说了,就算下了雨,但温度一直很低,就不存在对流空气的碰撞。”
“十分钟内就形成这种雷电强度的积雨云简直匪夷所思,除非是超自然现象才说的通。”
安室透摩梭着窗沿,觉得老天这次的槽点实在太多。
少年忽然失笑,明明是平常的语气却能让人听出一种贵族式的傲慢:“天生异象这种事,也只有日吉若那个家伙会信吧。”
盯着拥堵车道沉默了会,他开口:“迹部景吾。”
安室透点头:“安室透。”
东京优秀的高中生其实并不少,但拔尖的屈指可数:全国第一的天才入江直树,关东区的名侦探工藤新一,以及冰帝的帝王迹部景吾。
论吸睛,三人之中以迹部景吾高居榜首。
安室透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意,被园子影响了太久,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八卦心有点蠢蠢欲动。
他所有关于迹部景吾的信息都来自于铃木园子,因为园子总喜欢花式吐槽这位“迹部学弟”。
比如“冰帝女生眼光实在是太差劲了”和“网球部其实就是这个自恋狂的后宫吧”,又或者是连工藤也无辜躺枪的“比起白痴部,新一那个家伙简直全身都是优点”的双重嫌弃。
“安室桑?”
迹部景吾出声提醒:“可以往前开了。”
他还没从八卦里回神:“迹部君你有女朋友吗?”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啊嗯?”
安室透忍住咬舌自尽的冲动:“抱歉,我无意中想起园子——就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她向我提起过你……”
他歉疚地叹了一口气,故意把话说的吞吞吐吐,惹人遐思:“所以——都怪我自作主张,真是失礼了。”
迹部景吾几乎是反射性就皱起眉头:“铃木园子?”
他想起来了:那个对着凤长太郎流口水、还把网球部叫成“冰帝牛郎团”的花痴女人——铃木财团的二小姐。
被觊觎的感觉绝对不好,迹部景吾的脸黑的可以和安室透媲美,从牙缝里挤出声:“没事。”
……
车前头空出了一段距离,安室透迅速点火上档,和迹部景吾的车子几乎并排地往前开了一大段,紧咬着前头的车屁股停下。
迹部景吾转头叫住安室透:“安室桑。”
“嗯?”
少年海蓝色的眼睛光芒锐利万丈:“对我来说赢得网球全国大赛的胜利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还请你转告那个女……小姐。”
安室透真诚道:“嗯,我一定将迹部君的话带到。”
二之宫垂下头,眼底暗光闪烁,爱丽满意一笑:这做人做事,最怕的就是愚笨而没有野心的人,这种人只配一辈子给人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哪怕外表看着温驯,可是这人有哪里有不争的呢?
她这算好心提前给新人上课,警个醒,其他的,就看二之宫黛姬是不是个受教的学生了。
二之宫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不再是之前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这倒让爱丽高看她几分,就开口提点了几句:“你知道前几年发生的议员贪污案吧,弹琴那位,可是前议员之女呢。”
有意无意的,“前议员”三个字上落了重音。
爱丽站起来:“好了,今天上面来视察,我还有事,你……看着办吧。”
***
织羽樱奈就着一身全副武装坐到了钢琴面前,钢琴的外壳用的高级木料,从头到尾都写着华丽这个词,她在琴键上按了按,试了个音,音准偏高。
这钢琴摆在这里估计天天有人弹,钢琴的音高不容易固定,弦很容易变。旁边倒是有把钢琴调律的扳手。
把琴盖打开,织羽樱奈看了看弦轴的松紧程度,没问题。
要是吸尘什么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光线一暗:“你在这装模作样的干什么?不会弹就让开,别在这里挡了我的路。”
抬眼,二之宫黛姬站在钢琴的另一边,姣好的面容上写着不屑,一只手撑在琴键上,却没料想一打滑就突然摁了下去,骤然发出的重杂音让所有食客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织羽樱奈半拉着嘴角,偏着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这钢琴是kawai的。”
不小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二之宫也有些羞窘,她恼羞成怒,用力地瞪着织羽樱奈,压低声音:“那又怎么样?知道几个牌子就显得很了不起是吗?”
“我只是提醒你,”织羽樱奈放下了扳手,好整以暇:“这台钢琴是kawai定制的,很贵,就是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个钱。”
很贵,二之宫下意识的把放在钢琴上的手连忙收了回来,织羽樱奈扑哧一笑,目光冰凉,从脸上扫过就浮起一片鸡皮疙瘩,好像在嘲弄她的窘迫不堪。
凭什么呢。
明明织羽樱奈现在只不过是个落难的庶民,日子过得比她还要惨,可她凭什么目中无人?
二之宫试图鼓足气势,可经了刚才那一场,到底显得色厉内荏:“把你卖了就买得起吗?”
“我为什么要卖掉我自己?”织羽樱奈拿起扳手忽然朝她挥了一下,把二之宫吓得后退:“或许你是说,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人家后头,把自己的忠诚卖给对方然后换取想要的东西,然后汪汪哄人开心啊。”
二之宫嗓音有些尖利:“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有道身影迅速从她身后走过来,立定在钢琴面前,皱着眉头看向织羽樱奈:“你是谁,拿着扳手要干什么,要打人?”
这声音十分熟悉,二之宫害怕和他对视,可对方已经看过来了:“二之宫?你怎么在这?”
“迹……部,”二之宫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勉强的勾起笑容,对他的话避而不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迹部景吾扫了两眼,心中已经大概有数,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这个时间段,部活早就结束了,你不回家又待在这里,是来吃饭?”
二之宫黛姬结结巴巴:“我来这里……弹琴。”
她握紧了拳头:为什么爱丽不告诉自己过来的上司是迹部景吾!
“弹琴,啊嗯……兼职?”
“……是。”
迹部景吾立刻沉下声来:“冰帝不准学生在外兼职,这一条校规,你难道把它当成耳边风的吗?”
被发现兼职可是要扣学分甚至记过的,二之宫有些慌神:“不是,我……我没有……”
他打了个响指:“大泽桑。”
跟在迹部景吾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人连忙走过来,年纪看着不大,但是发量稀少,隐隐有谢顶的趋向,他鞠了下躬,显得谨慎而恭敬:“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哼,”迹部景吾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现在更沉了:“饭店的人连位像样的琴师都聘请不到了?”
“我这就跟他们说,这就说……”
“现在才说不觉得有些晚吗?”
大泽山身上直冒虚汗,他心里暗暗骂那个不靠谱的女领事,不是都提前打过电话通知过她了吗?怎么现在还能闹出这么明显的失误。她不想要饭碗,可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儿的……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还没等迹部看向钢琴边这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二之宫指着对方暴露出身份:“我是在校外兼职了,可是她也一样!因为钢琴弹得差又不肯让贤,所以还想拿扳手打我!”
二之宫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追上去紧紧不放。
就算迹部景吾有偏向,可是至少他表面上做得公正,不管是真的假的,起码这一碗水,要端平。
“你……”
织羽樱奈不用迹部景吾要求,自己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瘦到立体的小脸:“是我。”
“是你——”迹部景吾一口气窒住,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你怎么也在……该不会也是来兼职的?”
“嗯。”织羽樱奈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扳手:“修个琴。”
二之宫以为她想借机抵赖,慌忙说:“织羽樱奈在我之前已经弹了很久了……想推掉学校里的部活,就是为了来这里赚钱吧?”
织羽樱奈承认:“来这里赚生活费,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对吗。”
迹部景吾顿感头痛:“可是冰帝不准——”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之前,织羽樱奈甚至连一顿饭都吃不饱。
“算了,”本来大泽山看着自家少爷的脾气已经濒临火山爆发点,眼瞧着就要冷脸了,没想到迹部景吾却突然改口:“这一次是被我发现,考虑到是第一次,你们两个,把这份工作给辞了,以后不要再在校外兼职。”
二之宫还来不及失落,刚庆幸自己不用被记过就听织羽樱奈不满的声音:“把工作辞了,谁养我啊?”
二之宫垂下头,眼底暗光闪烁,爱丽满意一笑:这做人做事,最怕的就是愚笨而没有野心的人,这种人只配一辈子给人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哪怕外表看着温驯,可是这人有哪里有不争的呢?
她这算好心提前给新人上课,警个醒,其他的,就看二之宫黛姬是不是个受教的学生了。
二之宫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不再是之前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这倒让爱丽高看她几分,就开口提点了几句:“你知道前几年发生的议员贪污案吧,弹琴那位,可是前议员之女呢。”
有意无意的,“前议员”三个字上落了重音。
爱丽站起来:“好了,今天上面来视察,我还有事,你……看着办吧。”
***
织羽樱奈就着一身全副武装坐到了钢琴面前,钢琴的外壳用的高级木料,从头到尾都写着华丽这个词,她在琴键上按了按,试了个音,音准偏高。
这钢琴摆在这里估计天天有人弹,钢琴的音高不容易固定,弦很容易变。旁边倒是有把钢琴调律的扳手。
把琴盖打开,织羽樱奈看了看弦轴的松紧程度,没问题。
要是吸尘什么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光线一暗:“你在这装模作样的干什么?不会弹就让开,别在这里挡了我的路。”
抬眼,二之宫黛姬站在钢琴的另一边,姣好的面容上写着不屑,一只手撑在琴键上,却没料想一打滑就突然摁了下去,骤然发出的重杂音让所有食客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织羽樱奈半拉着嘴角,偏着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这钢琴是kawai的。”
不小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二之宫也有些羞窘,她恼羞成怒,用力地瞪着织羽樱奈,压低声音:“那又怎么样?知道几个牌子就显得很了不起是吗?”
“我只是提醒你,”织羽樱奈放下了扳手,好整以暇:“这台钢琴是kawai定制的,很贵,就是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个钱。”
很贵,二之宫下意识的把放在钢琴上的手连忙收了回来,织羽樱奈扑哧一笑,目光冰凉,从脸上扫过就浮起一片鸡皮疙瘩,好像在嘲弄她的窘迫不堪。
凭什么呢。
明明织羽樱奈现在只不过是个落难的庶民,日子过得比她还要惨,可她凭什么目中无人?
二之宫试图鼓足气势,可经了刚才那一场,到底显得色厉内荏:“把你卖了就买得起吗?”
“我为什么要卖掉我自己?”织羽樱奈拿起扳手忽然朝她挥了一下,把二之宫吓得后退:“或许你是说,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人家后头,把自己的忠诚卖给对方然后换取想要的东西,然后汪汪哄人开心啊。”
二之宫嗓音有些尖利:“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有道身影迅速从她身后走过来,立定在钢琴面前,皱着眉头看向织羽樱奈:“你是谁,拿着扳手要干什么,要打人?”
这声音十分熟悉,二之宫害怕和他对视,可对方已经看过来了:“二之宫?你怎么在这?”
“迹……部,”二之宫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勉强的勾起笑容,对他的话避而不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迹部景吾扫了两眼,心中已经大概有数,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这个时间段,部活早就结束了,你不回家又待在这里,是来吃饭?”
二之宫黛姬结结巴巴:“我来这里……弹琴。”
她握紧了拳头:为什么爱丽不告诉自己过来的上司是迹部景吾!
“弹琴,啊嗯……兼职?”
“……是。”
迹部景吾立刻沉下声来:“冰帝不准学生在外兼职,这一条校规,你难道把它当成耳边风的吗?”
被发现兼职可是要扣学分甚至记过的,二之宫有些慌神:“不是,我……我没有……”
他打了个响指:“大泽桑。”
跟在迹部景吾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人连忙走过来,年纪看着不大,但是发量稀少,隐隐有谢顶的趋向,他鞠了下躬,显得谨慎而恭敬:“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哼,”迹部景吾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现在更沉了:“饭店的人连位像样的琴师都聘请不到了?”
“我这就跟他们说,这就说……”
“现在才说不觉得有些晚吗?”
大泽山身上直冒虚汗,他心里暗暗骂那个不靠谱的女领事,不是都提前打过电话通知过她了吗?怎么现在还能闹出这么明显的失误。她不想要饭碗,可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儿的……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还没等迹部看向钢琴边这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二之宫指着对方暴露出身份:“我是在校外兼职了,可是她也一样!因为钢琴弹得差又不肯让贤,所以还想拿扳手打我!”
二之宫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追上去紧紧不放。
就算迹部景吾有偏向,可是至少他表面上做得公正,不管是真的假的,起码这一碗水,要端平。
“你……”
织羽樱奈不用迹部景吾要求,自己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瘦到立体的小脸:“是我。”
“是你——”迹部景吾一口气窒住,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你怎么也在……该不会也是来兼职的?”
“嗯。”织羽樱奈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扳手:“修个琴。”
二之宫以为她想借机抵赖,慌忙说:“织羽樱奈在我之前已经弹了很久了……想推掉学校里的部活,就是为了来这里赚钱吧?”
织羽樱奈承认:“来这里赚生活费,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对吗。”
迹部景吾顿感头痛:“可是冰帝不准——”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之前,织羽樱奈甚至连一顿饭都吃不饱。
“算了,”本来大泽山看着自家少爷的脾气已经濒临火山爆发点,眼瞧着就要冷脸了,没想到迹部景吾却突然改口:“这一次是被我发现,考虑到是第一次,你们两个,把这份工作给辞了,以后不要再在校外兼职。”
二之宫还来不及失落,刚庆幸自己不用被记过就听织羽樱奈不满的声音:“把工作辞了,谁养我啊?”
只是,有心赏景时,景才入得了眼,没有心情的时候,再好的城市夜景也不过一堆是水泥怪物。
迹部景吾觉得有些闷:“威廉,音乐。”
没等开音乐他又改了主意:“算了,不用开了。”
这一下一变的言行和果决的迹部景吾简直完全不配套。威廉心内咋舌,感叹万分,表面上却还维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好的,少爷。”
只是普通巡视,迹部景吾没开出那辆冰帝祭上吓得死人的加长林肯,车内空间不算太大,不过气氛也称得上祥和。
除了报出住址,织羽樱奈一直没再开过口。
安静,有礼,疏远,非常符合迹部景吾对平时交集女生的要求。
可他不想再这么沉默下去。
有些沉默是舒适宜人的,有些却让人浑身难受,像要变成化石。
“你会调琴?”
“嗯?”
织羽樱奈半晌才反应过来:“会。”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补充:“我会很多,不仅会调琴,调情也会那么一点。”
纵然迹部景吾会几国语言,可是还是没有把她的后半句话听懂:“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的笑笑:“其实我会调律。”
调律涉及到的领域比调琴的更宽泛,要求也更高。不仅要求对乐器有熟知的掌控程度,还要对旋律有天然的敏感性,最好是有绝对乐感。
比如说,凤长太郎就有。
会调律的人乐感都不会太差,他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东京铁塔。
半天没等到回答,迹部景吾忍不住回过头才发现织羽樱奈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熟了,眉头皱的有些紧,似乎对轻微的颠簸适应不良。
吃了就睡,还睡的这么快,这是猪吗?迹部景吾心里吐槽,对着后视镜朝威廉比了个手势。
[开慢一点]
威廉目不斜视的点了点头,油门略松,车子慢慢的减速,他眼角的余光盯着后视镜:镜子里的男生褪去了一点白日的骄傲和硬刺,动作温柔的给女孩披上了车内准备的小毯子。
轿车比普通的电车地铁就是要快,快在它不必绕远去兼顾其他人。
对于织羽樱奈来说,只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车子就已经开到了足立区。不过这一块地区的规划实在是太糟糕,就算有卫星定位,这车也开始开得凌乱起来,七拐八拐的。威廉全神贯注,凭着司机敏锐的直觉才找到她住的单元。
车前灯一闪一亮地提示行人。几个经过的路人很羡慕的看过来,一眼就觉得漂亮的车子,总少不了和昂贵挂钩。
迹部景吾拍了拍织羽樱奈:“到了,不要再睡了。”
毛茸茸的毯子从身上滑下来,织羽樱奈本能的伸手环住自己。她目光清澈澄明,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和惺忪。
就是样子有点呆。
威廉很知趣的坐在驾驶座上没动,盯着自己的方向盘当木偶人。迹部景吾下车绕到另一边,刚拉开车门,里面的人就跟兔子一样嗖的窜了出来,脑袋砰的一下撞上了车梁。
那么重的“咚”的一声,听上去都觉得很疼。织羽樱奈撞得有些晕乎乎的,表情快撞得有些溃散。
迹部景吾赶紧扶住她,下意识的就揉起了女生的脑袋。
他没什么安抚女孩的经验,突然这么一来还有点小紧张。
一时间脑子里能就想到的,就是,她怎么这么矮。
边想边做事,难免走神,迹部景吾的手在头顶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揉,把织羽樱奈本来就毛躁的头发揉得更乱了,蓬蓬的像一团鸡窝。
威廉坐在车里,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他家少爷平时看着还挺聪明的,怎么越到这种时候越犯傻气呢?
有点糟,迹部景吾有点心虚的收回手,郑重问候:“没事吧?”
这么一撞总算撞清醒了,她自己把手放到头顶,摸到那一头杂草满脸不高兴:“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还揉的这么用力,想把她脑浆给挤出来么?
迹部景吾轻咳:“……抱歉。”
“算了算了,”织羽樱奈又探头回车里把包拿了出来:“谢谢你送我回家,现在时间不早啦,我也到家了,你就早点回去吧。大忙人和我不一样,今天肯定耽误了迹部君你不少时间,该说抱歉的是我。”
这种拉开距离的话一向是他对别人说的多,现在自己听到,总有些不对滋味。
他嗯了一声:“没关系。”
织羽樱奈调整好背包带:“那我走了啊。”
“嗯,走吧,”迹部景吾站着没动:“我,下车活动一下筋骨。”
她耸了耸肩膀,走进单元楼张着的黑洞洞的嘴里。
原来是有灯的,但是灯坏了已经很久了,没有人主动去修。
织羽樱奈忽然站住不动,定在了单元楼门口,像座雕塑。
——有人在看她。
她猛的回头。
好巧不巧,正好对上迹部景吾的视线。
隔着一段不算太远的距离,织羽樱奈嘴角勾起,不那么明显的笑了笑。
迹部景吾脸有点烧,立马偏过头错开视线。
假作看风景,实则自欺欺人:足立区哪有什么风景给人看的。
如果迹部景吾肯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对方看的其实不是他。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织羽樱奈的一双眼睛如鹰隼,穿过薄薄的夜色精准的捕捉到猎物。黑暗里两个隐蔽猥琐的身形在她回头那一瞬就利落的躲入了黑暗之中,像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
再狡猾的老鼠也会有露馅的那一天。
慢慢来,织羽樱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回过身,哼着小曲儿一步一步走上楼:“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楼道里的空气骤然寒浸浸的起来。
“这个嘛,看你们自己心情了,我可没那个闲空去管这些小事。”织羽樱奈走到早已经摆好的三角架前,伸手摆弄了一下单反的镜头,然后不小心弄坏了镜头:“牌子不错,有手机吗?”
美奈子连忙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机递过去。
织羽樱奈感兴趣的拿着看了看:“都已经七啦,最新款哦。”
她真心实意的称赞:“你真有钱。”
“您想要拿去就行!”
织羽樱奈吃惊:“这么大方啊?”
美奈子打碎牙往心里咽,满脸堆笑:“只要您喜欢就好。”
“啧啧,你可真是爱讲客气,”织羽樱奈把手机放回美奈子手里:“这个手机你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我不喜欢。”
她掸了掸美奈子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轻声细语:“我啊,从来都不用别人碰过的二手货。”
美奈子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如果换成是别人也就算了,就算织羽樱奈会点功夫,可原来她们几个也不是没干赢过以弱胜强的架。暴脾气上来赌运气来打个一场,输赢或许还能五五分。可面前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回想起被扼住咽喉的场景,美奈子就惊惧不已。
织羽樱奈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的!
地方是自己选的,亏也得自己咽下去,美奈子鼓起勇气:“请问您怎样才肯放我们走?”
“啊?”
织羽樱奈讶异:“我什么时候有说过不准你们走?现在不是门被锁了出不去嘛。”
她眯起眼睛:“难道说你们还有钥匙?”
五六个人慌成一团:“没有没有!”
看来这确实是唯一的两把钥匙了。
“现在是大家没办法出去,不是我不肯放你们走,知道吗?”
“是是!”
织羽樱奈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托着腮,地上还跪伏着六个女生,跪坐的老老实实,只是姿势有点僵。
几个女生平时都恶霸惯了,可是现在却一个个的都温驯的不得了,丝毫看不出从前叛逆的影子。
“诶,美奈子啊,”她叫的很亲热,却让美奈子遍体生寒:“你们之前把我叫到这来,是想拍那什么对吧?”
明知道对方不会信,可也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承认:“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