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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天过去,王鸣从未有过这般认真,也从未有过这般严苛。
秦仙儿几次都差点被他弄得掉眼泪了,就连神经粗条的宋缺也几次憋红了脸。
最终,他们在一天完全掌握了五雷拳的练法。当然,要练到纯熟,修炼出新的经脉的地步,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都合格了,在他们两个发誓不泄漏的情况下王鸣才把口诀告诉秦仙儿与宋缺。
王鸣没有保留,看到这两个人,就好像看到了两颗顽强的种子,不管多么贫瘠的土地他们也会生根发芽。
两个人恍然,原来五雷拳每一种拳法适合在不同时辰时候练。
宋缺兴奋得满脸通红,因为他知道拥有口诀的五雷拳就是天阶功法。
按照老大这种生猛的劲,天阶三重都有可能。而这样的功法,恐怕就是三星级武宗都没有。
这是什么?这就是话本里经常说的一个天赋平庸的少年忽然获得上乘武功秘籍的故事。
宋缺暗自庆幸,还好他没去罗浮山当顾盼兮的执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亏大发了。
可是,老大这样做真的有一去不复返的打算。
“大师兄,你不能不去吗?”秦仙儿关心的问道。
“哈哈,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能收回。”王鸣笑道,“放心,你大师兄福大命大。”
“嗯。”秦仙儿重重地点头。
“老大,叫诸葛古还有武必神跟你一起去。”宋缺连忙出主意。
王鸣摇了摇头,道:“想支派那两个家伙跟我一起去那是做梦。”
“大师兄,我陪你去。”张霞举在旁忽然说道。
“不用,我一个人够了。”王鸣说着站起身,道:“你们三个都好好再练练。”
三人依言退去。
王鸣站在城楼看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太阳,以及已经升上天的月亮。
日月双辉的景致,刹那间让王鸣身心洞明。
一天没有修炼,只是教宋缺和秦仙儿五雷拳。
一开始,王鸣有些故作姿态,想营造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到后来他忘了,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五雷门的武道传承不能断。
就算是他这次回不来,他们学会五雷拳,初步掌握口诀,假以时日五雷门这杆大旗还能在雷州扛下去。
更何况还有张霞举,有他们三个在,王鸣放心。
很奇怪,五雷拳他再熟悉不过,不过教的过程不同自己平时的练。王鸣一边演练一边教,脑海里就会回想起师父当初教的场景。
几乎师父怎么说的,他也就怎么说给秦仙儿与宋缺听。
一天下来,王鸣就感觉到他跟千年五雷门历代祖师爷真的接上血脉,一股来自千古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个时候,王鸣的五雷拳也跟平日不同了。并不是说王鸣的五雷拳的力量增长,而是更“正”了。
堂堂正正,正大光明,拳法如此,体内真气也是如此。
“嘘!”王鸣长吐一口气,十二经脉中最后的一丝浊气、邪气都被他吐出来了。
这是吸纳金乌长老的金乌真气夹杂的浊气与邪气,王鸣原本不知,以为经过日气、月气的洗练就能彻底淬炼干净。
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与金乌长老一战,王鸣几乎就等于对金乌长老施加了类似“吸星大法”的神通,化他人为己用。
虽是金乌长老先下杀手之后王鸣不得不而为之,但多少有“掠夺”、“鲸吞”之意,而这不是修行的正道。
以王鸣的悟性以及修行速度,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显现出什么问题,但是武道之后的神道、仙道呢?很可能就在什么要紧的关头突然冒出来,让他失控,发生他难以意想不到的事情。
王鸣熟读《道藏》,所谓的修道理论知识扎实这都是没什么实际作用,必须要心领神会,把所学化作一面镜子,时时观照身心,看对不对,正不正。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就是修行。
王鸣有些后怕,若非他一心教宋缺、秦仙儿两个,公而忘私之下引发体内的正气,而正气鼓荡,经脉中潜藏的浊气、邪气一鼓荡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是王鸣需要警醒的。
因而,王鸣在心境要经常保持“寂寂惺惺”之外,恐怕还要加上一个“惕惕”,就是取时时警惕之意。
五雷门少门主王鸣即将出使海外三岛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四海门的兵士们武士们都知道了。
新来的武士们倒是有些不屑啊、瞧笑话之类的闲话传出,但不是主流,大多数人内心深处期待,即便那些瞧不起五雷门的人心里面的宪法也不同往日。
人很奇怪,有的一辈子都长不大,而有的几天就长大。
血与火的战场是让人迅速成熟的最好地方。
生与死的一瞬间,昔日好友现在战友死在面前,心里害怕得要死,难过得要命有时候甚至想着从高高的城墙跳下去一了百了……有着这样想法的人只要撑过来了,还手足双全的活着,他们的人生跟过去画了一个句号。
如果他们还能活着,还有未来,他们未来的人生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被他们长期以来嘲笑过的、讥讽过的,甚至参与搞过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的人,再看他完全不同了。
看那甲二伍防段依然屹立不倒的城楼,那里是现如今朝阳夕阳下四海门上最好的景致,他们心里不得不佩服五雷门的少门主王鸣。
现在王鸣要出使,这可是九死一生的活啊。
那些他们不愿听的,那些话本里关于五雷门的种种传说此刻都鲜活地浮现出来。
而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甲二伍防段传来兵士们低沉而整齐的军歌《无衣》的时候,那些平日身份显贵的世家子弟、武门弟子们有些心理脆弱的甚至缩起头,小声呜呜地哭起来。
他们感受到难过,并且感觉到羞耻,而他们没有胆量明天陪王鸣一起送死,这让他们的羞耻感越发的强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歌声低沉而浑厚,好像和着城墙地下的涛声,似乎整个天地之间都在唱,如海风一般直灌入人耳朵里,身体一点一点的凉,而血却一点一点热。
但愿今夜无战事,只望明日送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