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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得冒泡泡的林渺渺,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啪啪打了脸。
开机第一场戏,就排了女主角的回家戏。
剧情是刚刚搬进大城市的小女主, 因误信了不良中介,租下了一栋有问题的公寓;黑中介卷款跑路, 房东找上门把女主角的行李全扔在了走廊上。女主角接到电话, 一口气跑回家。
剧情很简单,前面的几个接电话、吃惊的镜头,林渺也算顺利过关。
唯一卡住的,是小女主从公寓楼梯上,一路狂奔回家的戏。
林渺虽然在星辰娱乐也有表演课, 但是少女团练习生的表演培训,基本上是舞台表演、主持表演, 甚至是表演时的随机应变, 为的就是她们出道后在舞台上的个人表现。
从没人教导林渺, 该怎么演戏。
林渺第一次拍戏, 本来就对镜头打憷;昨晚又睡得不太好,体力上没有那么充沛;偏偏女主角的造型穿着太阳裙,脚下一双高达十公分的高跟鞋。
一口气从公寓楼梯上急奔回家, 刚开始她还能控制, 但是一遍、两遍、第三遍第四遍的时候……镜头里的小女主已经体力不支, 踩在台阶上的步伐踉踉跄跄,奔上走廊的第一句台词, 都喘不清楚了。
坐在监视器前圆溜溜的导演伯伯是个厦门人, 他笑眯眯地看着林渺, 用特别软糯地闽语说:“……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再来……
小少女咬着牙狂奔上楼梯,摄影摇臂跟着她的步伐一层层上移;太阳裙荡起一层层的波动,少女白皙的脸颊已微微涨红,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卷卷的巧克力色长发,湿漉漉得像是一只奋力奔跑的小鹿。
终于,快到最后一层。
林渺想发力奔上去,却不料一脚踩在台阶中间,十公分的细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咚地一声跌倒在楼梯上!
摄影师无奈地停下镜头。
回头看导演伯伯。
导演看着监视器,摸着圆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
林渺跪在台阶上,膝盖跌得生生的疼。
但是作为剧组里第一次拍戏的新人,她不敢叫“痛”,也绝不敢说“累”,只一骨碌爬起身来,对着面前的镜头、身边的工作人员,监视器后的导演伯伯一连声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可以再来一遍……对不起对不起……”
渺渺一叠声地道歉着。
整个人能旋转了360度。
当她转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对不起”三个字才出口,就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交叠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渺瞬间意识到了这是谁。
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
男人却用着一种慵懒而迷人的动作,倚在楼梯门口。
他交叠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看着就在自己面前鞠躬到90度,还一脸惊恐好像受了伤的小鹿一般的少女。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她白白的额头上。不知怎的就好吸引他,好想抬手帮她轻轻地抚开。
陆程微微地轻叹了一声。
林渺随着他这声叹息,整个身体全都一紧。
陆程:“导演……”
导演伯伯殷勤地抬头。
“先拍我的。”
整个拍摄组几乎刹那间就松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僵住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陆程抬腿,从半躬着身子的林渺身边擦肩而过。他身上有一股清澈的味道,淡淡得像是柔软的风,从她身边掠过,却留下长长久久的香。
林渺终于敢抬起头来。
回头望他。
陆程的戏,就在女主角家的隔壁。
剧情讲的正是住在女主公寓隔壁的一个神秘男人,向来只是神出鬼没,女主角的家被房东一闹,隔壁的男人开了一下门;房东生气地追问他知不知道女主是谁,他就丢给房东一个清冷的眼神,关门。
全场没有台词,只有一个出场镜头,一个清冷的眼神。
镜头打开。
隔壁的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陆程由暗处到明处的脸庞,缓缓地从光影里慢慢出现。他的动作很慢,眼神却在暗影处就开始渐渐冰冷犀利,监视器里看过去,仿佛有两簇冰冷的火焰,在他剑眉星目里缓缓跳跃。
镜头推上,房东的演员跟上去。
激零零就先打了个冷战,不说一个字的陆程,几乎已经瞬间化身成了剧中的神秘男主角李深。
镜头推到陆程的脸上。
极清冷的眼神。
和平时慵懒如猫的他,和阳光下俯视少女的他,和晚宴上淡淡说着“要谈一场恋爱”的他,判若两人。
男主角出场,没有一句台词。
却是一身冰冷气场,一个眼神,已捉住了所有镜头目光!
“CUT!”
导演伯伯兴奋地一声大叫,软糯糯的闽腔上扬:“……果然是陆程呐!”
林渺还站在走廊拐角处。
望着陆程,就这么一条过完了一场这么棒的内心戏。
啊……
-
林渺回到星级酒店。
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进电梯,按下橙红色的楼层按扭,有些失落地倚在电梯的镜壁上。
如果没有现场看过陆程演戏,她还觉得按照表演课老师的方法,她是可以胜任的。毕竟,这是一部对女主角并没有太高要求的戏。
虽然剧中女主相遇了四个男人,但是,她熟悉手游,在来时飞机上通读了剧本,昨天和温乐乐挂断视频后,她也把今天的戏份认认真真地背好了。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主,她以为自己能演的。但是,在看过陆程的出场镜头后,她觉得自己——
完全辣鸡。
剧组统筹通知她,最近三天的戏份都暂缓,她可以先回酒店,调整一下自己。
林渺知道,这是剧组对她没信心了。
她十分失落,自己一个人回到酒店。
进了房间,渺渺把自己扔在大床上。
对着天花板发了很大一会呆,又把剧本拿出来,读了很久。
最后,她掏出手机,点开粉红星光的《恋恋少女心》。展屏公告上,这周的活动主角正是第三男主李深。
渺渺看着屏幕,想起刚刚的陆程。忽然觉得自己依然是那个林非酋,即使“李深”已到了自己身边,她可能还是没办法将他抓住……
林渺失落,主动呼了温乐乐。
乐乐正在扒果冻,管小队在旁边斯文地拌蔬菜沙拉。
林渺:“乐,我不行了……”
温乐乐:“你也知道你不行?荷包蛋身材泡陆大大当然是不行的……”
放在平时,打死她。
现在……
“是演戏。”林渺深呼吸,“乐乐,我好难受。”
温乐乐终于发现她不对劲,转过头来看她:“渺,怎么了?剧组不适应吗?你家陆大大没有照顾你吗?还是你和陆程的对手戏……”
“我还没和他对戏……”
没有面对面已经烂成这样,如果要她直面陆程,她不知道自己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林渺难过极了。
温乐乐正想安慰她。
忽然,房间里的电话嘀嘀响了起来。
偶尔,剧组里通知什么事情,也会用酒店的内部电话。
林渺对视频里的乐乐:“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温乐乐点了点头。
林渺就把手机拿到电话机旁边,按了一下免提:“喂,您好?”
电话里静默了一下。
渺渺有些奇怪。
难道,是什么怪怪的骚扰电话吗?
她正想抬手按掉。
忽然,免提声筒里传来一声低沉而极富磁性的男声:“……到2008号房间来。”
渺渺差点吓尿!
陆……陆程?!
把陆程电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温乐乐,在视频里手舞足蹈。
“哇,陆大大约你去他房间,难道他想跟你夜光剧本?”
“要不然他刚买了个夜光手表想给你看看?”
上帝啊,快塞住她那张小嘴!
身边的管小队忍无可忍,一勺子蔬菜沙拉,塞进温乐乐的小嘴里。
林渺挂断视频,心脏扑嗵扑嗵狂跳。
意外的是陆程亲自打电话给她,更意外的是……他居然约她去他的房间?
从没遇过这种状况,连手都没和小男生牵过的林渺渺,紧张到手心直冒汗。脸上早就涨得粉红扑扑了,手足无措地在屋子里转圈圈。
一直转了八圈渺渺才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连忙把行李箱拉开,挑出她带过来最漂亮的一条黑色蕾丝裙,匆匆罩在身上。但往镜前一照,又慌慌张张地脱掉。
不行,太夸张了,一定被他笑。
好不容易摸出一件平日的连衣裙,又穿在身上。头发有点乱,来不及打理了;脸上的妆也卸过了来不及重化,林渺只能抄起流星粉盒里的厚粉扑,拍在脸上。
-
2003、2004、2005……
少女白色的高跟鞋,轻轻踩在酒店走廊厚绒绒的地毯上。
她一间一间数着房间号码,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浮着两朵粉润润的红。一双像是受了惊的小鹿般的杏仁大眼,忽闪忽闪地眨动。
数到2006号房,清洁工阿姨突然开门走了出来。林渺被吓了一跳,连连微笑点头几下,又匆忙往前走去。
2007……2008。
她终于看到了2008号房间,金灿灿的号码牌。
她的心脏又扑嗵扑嗵地剧烈狂跳起来,紧张和羞涩顺着她的掌心,几乎要滚烫到她的脸上。
真的要进去吗?
会不会太,太快了一点?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陆程,但是开戏第一天就进他的房间,而且万一他真的像温欧皇那家伙说的——“我买了个新的夜光手表,你要不要看看?”
小仙女不合适宜的脑洞突然跳出来,想像陆程对她说出这句话的表情,林渺差点站在门前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