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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侧眸看去,见说话者是个陌生的白裙少女,顿了顿,道:“小姐是?”心底却已然有了数。他来这个世界后认识的人并不多,而原主记忆中也并没有这么一号人。小姑娘又叫他“师父”。符合这些条件的,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个他在网上遇到的,下围棋技术和下围棋的决心都让人忍不住动容的姑娘了。
事实证明太初猜得不错。被看的少女似乎更为紧张,她无意识揉了揉自己裙摆,小声道:“师父,是我。”她报出一个ID,脸色有点泛红,“我叫姬灵初。”没想到自己网上认的师父看起来是这么冷肃威严的样子……姬灵初有点犯怂,“您怎么称呼?”
不错,说话的正是这场音乐会的主人,小提琴家姬灵初。
能在帝都像模像样的开一场音乐会,还让尤许和夏瑜拉着自家爹跑来,可想而知姬灵初此人名气不小。事实上这是一位这位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的新生代小提琴家。然而少有人知道,这位中国音乐界的未来之星,她给自己下的定义是……
一个未来的围棋大家。
是的,这姑娘的真爱,是她辛辛苦苦学了十几年,却到现在仍是连个围棋班学生都下不过的水平的围棋。啊当然,她坚信自己现在围棋水平不高只是因为一时间还没有开窍,等她开了窍之后,绝对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对于姬灵初这个想法,她身边的人并不想多说什么——咱们这些被你拉着陪练的现在都能闭着眼秒杀你了,弄得你只能自己一个委委屈屈上网跟纯新手找找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对战,您老人家还是这么有迷之自信,那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说实在的老老实实练琴不好吗?你在音乐上的的天赋让世界知名的音乐大家都赞不绝口啊!何必作死?
在这样没人能理解她的环境中,网上某次对棋时候遇见,因为技术太好而被她缠上,后来被她诚心打动,开始教导她下棋的某位大神,简直成了姬灵初心里的指路明灯,人生的水中稻草。对面少有发来的给她解局的语音,更是被她听了又听,几乎倒背如流。
今天开完音乐会,姬灵初本归心似箭地想回家去找那位指导自己下棋的师父,又哪曾想能在出去的路上听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师父”的声音?
太初不意外地客气道:“柏舟。”又道,“当不得姬小姐一声‘师父’。”
姬灵初小脸红扑扑的,先前那清冷出尘的模样是找不着半点儿踪迹。正打算说些什么,旁边的祁藏锋终于反应过来了:“灵初?”
姬灵初诧异回头,这才发现祁藏锋的样子。
她打量了祁藏锋几眼,眼底现出一丝恍然:“祁先生。”面上恢复先时疏离的神色,套话说的不要太顺畅,“你好。很荣幸你来听我的音乐会。”看一下几人的位置,发现祁藏锋和太初形对峙之势,方又问一句,“你和师父认识?”
祁藏锋看先前姬灵初对太初的态度,已然意识到事情或许有些不对,此时再听姬灵初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他反应极快地含糊说辞:“之前听说过柏先生。”
夏瑜在旁边听得好笑。要是论智商,一万个她也比不上一个尤许,但是要论在感情之事上的敏锐,这世上真是少有人比得上尤许:“听说过什么呀?”墨镜一摘,挑眉笑得张扬又明艳,一张美极的脸庞即使在口罩遮掩下只露出半张,也风情万种到动人心魄,在眼角绽开笑容后,更是直刺人心的美貌——若不是站在了气度慑人的太初身边,恐怕还要更令人惊艳,“说来听听啊祁先生。”她歪歪头,“我也想知道,是听了什么消息,才让您一见面,就对着前辈骂……”她仍是笑着,眼神却冷了下去,“‘人渣’。”
“人渣”一词出口,姬灵初和祁藏锋的脸色同时变了。
不同的是,姬灵初的面色是冷了下来,泛着怒意翻涌的绯红。而祁藏锋的则是恼怒和紧张的铁青。
祁藏锋一面咬牙切齿骂夏瑜“多嘴!”,一面试图和姬灵初解释:“灵初,是……”
姬灵初直接打断他:“你骂师父‘人渣’?”
“……是,但是……”
“不用说原因了祁先生。”姬灵初的眸子一如既往澈然剔透,却冷如二月冰泉,“请离开吧。以后我的音乐会也请您务必别来。”声音清清灵灵,“我不欢迎您,祁先生。”
祁藏锋脸色倏然就白了。
“不……灵初你听我说!”他急得脸庞涨红,急急解释,“这次是我冲动了,但是我是因为听苏唯知说,柏舟他曾经非礼过你!”当然现在看来这事儿十成十是假的了,别说“非礼”,只怕这柏舟还是灵初十分敬重之人。但说出来好歹能证明自己的无辜,也把锅全还给苏唯知。即使不能让心爱的姑娘原谅自己,好歹也减轻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恶感。
祁藏锋和苏唯知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两人都谈不上熟悉,只是祁藏锋因为苏唯知是姬灵初好友的缘故,才对其多方照顾而已。这次关于“柏舟曾想非礼姬灵初”一事,全是祁藏锋从苏唯知那里听来的片面之词。当时祁藏锋因为苏唯知是姬灵初好友的关系没有多想,又一则是对姬灵初关心则乱,二则是听说过柏舟年轻时候睡遍娱乐圈,男女不忌荤素皆可的风流,没多想就对其出了手——当然,出手的这么干脆,也不乏他没将柏舟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过气小演员放在眼里,觉得就算冤枉了柏舟也无关紧要的想法。现在想想,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苏唯知当了枪使?
现下得罪了女神,只在心底暗骂一句“贱人”,简直将苏唯知恨到了骨子里去。
祁藏锋算盘打的很好,只可惜夏瑜并不打算让他如愿。闻言悠悠“哦~”了一声,眼角带嘲的样子又美又媚,即使只露了半张脸,也勾得过路行人脚步都不自觉慢了下来:“祁先生。”她捏着嗓子娇滴滴叫祁藏锋,能叫人从骨子里发酥的声音,听在祁藏锋耳朵里却和魔鬼无异,“你是傻呀,还是傻呀?嗯?”带着点鼻音的“嗯”简直萌得人鼻血都出来,“我前辈十七年前就出国了,今年才第一次回来。”她装模作样掰了会手指,“呀”一声抬起头来,“我数学不好,还要麻烦您自己帮忙算算,那时候姬小姐多大?三岁?五岁?”
祁藏锋安能不会算这个,然而知道归知道,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反驳:万一这是个恋.童.癖呢?!
下一秒,夏瑜就如同猜到祁藏锋在想什么一样,震惊地一掩小嘴,猛地回头看向太初,矫揉做作地惊呼,“前辈,您有恋.童.癖!”
太初看着夏瑜这刻意浮夸的演技,也没打断她,眼底甚至带了些失笑的纵容。只待她说完,不轻不重斥她一句:“胡说八道。”
姬灵初在旁边看着,被这隐约含笑的呵斥苏了一耳,满脑子都被“好嫉妒好嫉妒为什么让师父这么说话的人不是我!”刷屏。回过头对祁藏锋的时候就脸色更冷:“多谢祁先生关心。但是,我并不欢迎一个不尊重我师父,并且连一点基本事实都没法判断,还在没经过验证事实的情况下对人随意污蔑诽谤的人,请您离开。”见祁藏锋仍是不甘心的样子,补充一句,“另外,我下个月十七岁整。要说师父非礼我,或许您说的是哪个同名同姓的人?”
祁藏锋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说不出话来。
一直没说话的尤许“呵”一声,眼角刮过祁藏锋,语调意味深长:“姬小姐下个月才十七?啧……我说祁先生,这恋.童的,不是叔叔,恐怕另有其人。”她顿一下,又低笑,“你还是走吧,自取其辱多难看?我记得……似乎在曾在市政府见过你。”她眯起眼,“且行且珍惜吧。这官儿,总不能叫个恋.童.癖当下去。”
祁藏锋气得一噎。再定睛一看:“尤许?”尤许在京城也算个名人,她爹老尤总有钱的很,又从小娇养这个闺女,虽然不怎么过问,但是钱物教育一律不曾落下过,就等着她成年把她嫁一个好人家,拿来联姻稳固生意。这两年尤许成年,她爹就开始带着她出席各种社交场合,那副要卖闺女的样子不要做得太明显。祁藏锋冷哼一声,语带威胁:“尤小姐就这么跟一个男人出来听音乐,不知尤董知不知道。”
尤许“哈”一声,正打算怼过去,就听姬灵初声音寒凉:”祁先生还是请走吧,我不想再见到您!”
祁藏锋顿时再顾不得尤许那边:“灵初……”
姬灵初打断:“我和祁先生不熟,私以为您还是称呼我‘姬小姐’合适一些。”不待祁藏锋回答,抬手平摊指向门外,“请。”
祁藏锋脸色精彩纷呈,胸口起伏不定,最后还是颓然说一声:“灵……姬小姐再见。”
姬灵初毫不给他面子:“我并不想和祁先生再见。”
把祁藏锋心口噎得生疼。
出了音乐会,也不顾天色已晚,开车直奔苏唯知家,站在楼下拨出电话。
“藏锋?”接到祁藏锋主动来电的苏唯知有些意外,以为是柏舟的事有了进展,他按捺下心中喜悦,声音温和,“怎么了?”
电话那头,素来好脾气的男子字字阴冷:“苏唯知,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