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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墨轻舟脸上的笑容从接起电话后, 渐渐冷淡，文斌斌小心打量着, 心里思量, 很快就等到墨轻舟挂了电话。墨轻舟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不过看起来总有些勉强，扭头看着文斌斌，“致和今天不来接我了，一起走？”
“好啊。”文斌斌马上点头。
坐上公交, 文斌斌站在墨轻舟身边，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抬眼看了一眼身边人精致的侧脸, 紧了紧握着拉环的手, 低下了头。原本略带些腼腆的脸上满是阴霾, 永远都是这样，这个人明明也不怎样，但是就是可以凭借着那虚伪的要死的性格，和精致的脸蛋轻而易举的得到周围的关心。哪怕家境那么可怜，得到的也永远都是周围人的关怀，可是他凭什么呢？
文斌斌想到那个面容刻板严肃的老女人的话, 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人的好运可不是无穷无尽的, 臭水沟里的虫子, 最终还是成不了一飞冲天的龙。
“你在想什么呢？”文斌斌眼里的恨意来不及收敛, 被墨轻舟一问, 脸色有片刻的扭曲, 嗓子里干巴巴的挤出几个音节。墨轻舟侧过头看着他，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干什么呢？脸都被你扭成麻花了。”墨轻舟的声音不大，奈何周围的人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听到墨轻舟的话，下意识的去看他旁边男生的脸，有几个绷不住的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文斌斌握着拉环的手攥的越发的紧了，很快的恢复了脸色，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嘴，小声的解释道：“领班他们不是一直说我长了张娃娃脸，像个未成年，我就像让我的脸瘦下去点儿。”
墨轻舟还来不及说话，坐在他们前面，一直望着窗外让人看不清脸的年轻男人便一下子笑了起来，‘唰’的一下子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文斌斌一眼，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哎哟，我去，兄弟，你怎么那么逗啊。这是几岁了？还学着小女生一样，做脸部操瘦脸呢。娘不娘啊。”
男生大大咧咧的笑得开心，粗黑的眉毛微微杨着，黑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已经笑成了一条缝，墨轻舟看着他，就觉得他那口白牙要闪瞎眼睛。也不是这人的牙真有那么白，主要是他黑啊，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再加上结实的身材，一看就是个运动青年。
“没有那么多事情是限定性别的。”墨轻舟不冷不淡的开口，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文斌斌，眼里划过一丝兴味。文斌斌的这个样子有些反常啊，虽然以往只要是文斌斌遇到欺负的时候，墨轻舟在场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是这一次文斌斌委屈巴巴的低着头，竟然把他的脸委屈红了？看着那已经通红的耳朵，墨轻舟又看了一眼还在捂着肚子的男人，就望向了窗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公交车旁边驶过，墨轻舟瞧着那熟悉的牌照，勾起了唇，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而这一切再次被叶迟尽收眼底。
“宿主，宿主，刚刚是叶迟的车过去了。”001马后炮的提醒道，电子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001这个态度，倒是有点儿熟悉，墨轻舟想起上个世界，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接近叶迟的决心。
下了公交车，文斌斌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墨轻舟也懒得问，等到身后的呼喊声，实在是让他受不了，墨轻舟这才猛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是刚才那个在公交车上能笑一路的男人，墨轻舟面上挂上了暖洋洋的笑，看着喘了几口粗气，跑到他面前的男人，“你叫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恩？没有啊，我倒想能捡到你的钱包，可惜你没拉下。”男人耸了耸肩，嬉皮笑脸的，倒是和他颇为凶悍的外表不符，文斌斌咬了咬牙，眼看着那个男人就要和墨轻舟相谈甚欢了，还是决定插嘴，“那你叫住我们是？我们还要去上班，不能，不能迟到的。”
迎着男人的视线，文斌斌绷紧了身体，“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相逢即是缘，不如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文斌斌心里一紧，抬头看见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墨轻舟，显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没有他，到最后墨轻舟推拒不过，还是和男人互换了联系方式，文斌斌也顺带着得到了他想要的。
黑艋晟。墨轻舟看着输进手机里的名字，抬手看了看腕表，资料里可没有这个人的名字，可是看文斌斌的态度，这个人不想无关紧要的人啊。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墨轻舟就把这事儿放到了一边，换上了工作服。
等墨轻舟出去的时候，一群人已经早早到齐了，就是领班还没有出来，众人闲着也是闲着，自然而然的闲聊了起来。见墨轻舟走过来，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关切，问起了墨轻舟昨晚的状况，墨轻舟三下五除二给解释了过去，有些人脸上就出现了不以为然，本以为是了不得的惩罚，可是现在看墨轻舟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反正那个地方我是不会想再去了，没那个胆子挑战自我了。”墨轻舟耸了耸肩，面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众人见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露出这样的神色，看着文斌斌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了，就在这个时候，墨轻舟的脑袋被人轻轻敲了一下，领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冒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就好，咱们所里的规定你们不是不清楚，私下里售卖烟酒，可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惩罚你们也不要想的太简单。就是这小子傻大胆。”
领班说完，又揉了揉墨轻舟的脑袋，墨轻舟立马讨好的朝他笑了笑，被这么小奶狗的笑容一暖。领班原本就有些犹疑的决定最后还是松动了，让墨轻舟继续负责之前他负责的两个包厢，其他人的工作也没什么变化，有心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之前墨轻舟为了文斌斌，顶撞管理人员的事情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因着墨轻舟会做人，心里倒是对墨轻舟没什么意见，可是对文斌斌就另说了。这样的人到底走了什么运气，身边可以有这样一个朋友，在他出事的时候为他出头。心里这么想，大家对文斌斌不由更排挤了一些，对这些向来敏.感的文斌斌神情暗了暗，但依然只是低着头，对于墨轻舟的事情没有丝毫表态。
等领班安排好任务，文斌斌一点点儿挪到墨轻舟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墨轻舟不明所以的回头。
“轻舟，那个，我，我今天能不能和你换个班，我昨天晚上开始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今天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厕所了。我想，可不可以和你换一下，我负责的那个包厢，卫生间离得有点儿远。”
“你肚子不舒服？那你刚刚怎么不跟领班请假，要不然你今天回去休息吧。我去帮你跟领班请个假，你的班领班肯定会找人给你顶上的，你不用担心。”因着担心，墨轻舟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冷静，音量不由也提上来一些，周围的人都听了进去，有些人的脸上克制不住的露出了期待。
别看文斌斌一副怂怂的样子，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还是有的客人就吃这么一套，他的业绩不算最好，但是也绝对不差，所以他的包厢接待客人的规格自然也是挺好的。想接手他的包厢的人可不在少数，听到墨轻舟的话，耳朵自然也跟着竖了起来。
文斌斌暗自恼火，看着墨轻舟一脸的关心，心里恨不得把他的脸给挠花，这么一憋，脸倒是泛起了点儿红晕，拉住状似准备要去给他请假的墨轻舟，唯唯诺诺的说道：“轻舟，请假还是算了吧。我身体又没出什么事，还是别请假了。”见墨轻舟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文斌斌咬了咬牙，声音低的微不可闻，“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你，没什么事不是也不敢请假么。”
说着又提起了想和墨轻舟换包厢的事儿，周围的人不由有些失望，墨轻舟的性格大家还是了解的，那估计这份美差他们是没什么戏了，可是墨轻舟这次竟然不按理出牌的给拒绝了，神情为难，“我的包厢不能轻易换，领班那里强调过不知道多少次。要不然你问问别人，看看谁……”
“我啊，文斌斌，我负责的那个包厢位置你是知道的，离卫生间的距离得天独厚啊。我一次拉肚子跑厕所那叫一个勤，可是一点儿事都没耽误。”旁边的人眼睛一亮，立马举起了手，嘴里一秃噜说完，旁边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一个推销的点了。
现在的文斌斌可是笑不出来了，他真觉得墨轻舟有点儿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在墨轻舟拒绝了和他换包厢达到了顶峰，但是仔细一想，墨轻舟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问题。文斌斌看着一脸期待等待着他答复的男人，垂下了眸子，这样子就很明显了，明显是不愿意换了。
“瞧见没，刘凯，白斌斌看不上你那得天独厚的位置呢。”一个男生调笑了一句，刘凯故作生气的冲过去和人闹成一团，但是白斌斌的那点儿小心思，大家现在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了。文斌斌想起那人的交代，心里也是有点儿着急，自然是无暇顾及众人对他的看法。
之后文斌斌就马上钻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神色倒是轻松了许多，经过的人看见，不由调侃了一句，“文斌斌，你这是进去三不净，出来一身轻啊。”文斌斌只是腼腆的笑笑，没有答话。没过一会儿，会所那边就接到电话，原本订了文斌斌负责的包厢的人，临时退了包厢。
墨轻舟整了整领带，敲了敲门，进了他负责的这个包厢，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神色微动，宽敞的包厢里，低调奢华的沙发上，稀稀拉拉的一反常态的坐着一群男人，没有貌美的女伴们巧笑嫣兮，倒是肃穆的有点儿像开大会的。
单独拎出来一个都油水十足的老总们，此时都在若有若无的围着一个男人打转。男人的面孔显得颇为年轻，却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锐利的剑眉，眼睛并不是传统的黑色，反而带着点儿蓝，微微凹陷，看着人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大海般的包容，反而锐利的让人心中冰冰凉。再加上那极高的鼻梁，倒有点儿混血儿的味道。
不过这颇为眼熟的薄唇，和无时无刻不微微扬着的下巴。还真是挺有缘的，墨轻舟不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笑容没变，照例介绍了自己，向众人问了好，便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黄哥，李哥，几天不见，又帅了不少，肯定是最近好事不断，这请进家里的财神，看来是打算一辈子不挪窝了。”
“哈哈，你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啊。”一个相貌平平，带着点儿将军肚的男人笑了笑，倒是没有像往日一样和墨轻舟说上两句，而是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咱们这儿不还坐着一个活财神呢嘛。叶先生，您看，咱们今天？”
墨轻舟立马心领会神，围着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转了起来，小.嘴.巴吧的介绍了一堆，原本能把这些中年大叔们，夸得合不拢嘴的吉祥话，到了这个极具威势的男人这里，就行不通了。但是墨轻舟自然不是会被这点儿小事击退的人，“我原本还纳闷，今天咱们会所了怎么一口气到了那么多好酒，今天看到各位，我才明白，原来是……”
“刚刚你介绍的那些，还有新货。”叶迟打断了墨轻舟的话，说完，就拿起手机交代了身边的人一句，便走去了阳台。墨轻舟麻利的应了一声。
“要不是那个电话，他是不是想让我一直说下去？”墨轻舟退出包厢，敲了敲手表。要不是在每个世界都不能做出过分违背人物轨迹的事情，墨轻舟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应该，不是吧。”001颤颤巍巍的应着。看着宿主又不说话了，就知道墨轻舟已经在想别的办法，打算去告诉叶迟小发发到底能有多红了。
不过这一波倒也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墨轻舟给众人介绍了几句，便又打开了一瓶酒，心里计算着，今天一晚上，奶奶一个月的住院费都凑过了。那过上两天，就请个假吧，回去看看奶奶。想到这儿，墨轻舟脸上的笑不由更甜了，看着主位上此时已经加了金光闪闪的buff的叶迟，眼神都真挚了不少。
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着墨轻舟的叶迟，动了动腿，这个小家伙又想干什么？看看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能说会道的，嘴一张就停不下来，叶迟瞧着被墨轻舟逗得正大笑的黄总，闷闷的喝干了杯中的酒，见墨轻舟很快就发现了，走过来把他杯子里的酒倒满，心里还来不及满意，刚刚还在身侧的人就又麻溜的跑了回去，叶迟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来。
这会所里的酒真是越发的差了，是不是他一段时间没管，底下的那群人胆子就大起来了。这么劣质的酒，也敢往他们包厢上，叶迟气闷，端起杯中的酒，便又一饮而尽。在旁边一直想伺机和他搭上话的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面色有些犹疑，难道像叶迟这样的大佬，都是这样喝酒的？那他……
叶迟这么心塞了一会儿，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继续把他的杯中酒续满，可是根本不用看，叶迟就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换人了。
“之前的那个呢？”墨轻舟手底下的服务生被叶迟的突然出声吓得手一抖，好在稳住了，没有把酒倒在外面，迎上叶迟飙着冷箭的眼睛，硬着头皮解释，“他有点儿事，需要离开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叶迟瞄到服务员的胸牌，这才猛的想起自己这家会所的经营模式。
一个像墨轻舟这样的服务员，一般最多负责两个包厢，能力强的自然就会负责两个包厢。但是又不能只靠着一个人两边来回跑，所以他们手底下一般还会安排上两到三个人，像墨轻舟这样的能说会道，推销酒水什么的提成是少不了的，而他手底下的服务员就是拿个死工资的。
听到说墨轻舟有事，那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他负责的另一个包厢也进人了。要是这样，他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叶迟想到刚刚那小家伙笑容灿烂，殷切到不行的给他推销酒水的样子，小.嘴.巴巴的说个没完，声音清亮，就像是唱歌一样。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没管又被吓得打了个得瑟的服务生，走到阳台打了个电话。
丽姐正跟胖墩墩的经理汇报工作，就看经理满面笑容的接起了一个电话，一脸应声后，电话那头很快就挂断了。
“小丽，你亲自过去安排一下。把轻舟负责的v2包厢，今晚暂时挪到别人那儿去。让他今天只负责v1就行。”丽姐一头雾水，但也没敢多问，墨轻舟很快就接到了那边的通知。笑着给面前四仰八叉的，揽着男男女女的少爷们，解释了几句。
这边立马不乐意了，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周边难得没人的少爷先嚷嚷了起来，“哎，不是，粥粥，你这是打算不管我们哥几个了？什么意思？这包厢不一直是你负责的么，哥几个可是难得进来一回，你现在又要走，怎么，是我们点的少了？”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这就是正常调动，就是换一下人，等一会儿来的人业务水平可比我高多了……”
“那还能有你好看啊。”
“马少，这话就不含蓄了，这儿会所里有哪个长得比粥粥好的。人家再怎么也是头牌。”一边儿的人摸着身旁的男孩，笑嘻嘻的接口，目光黏在墨轻舟的身上，上下描摹着，那意思在明显不过。周围的人马上也跟着笑了起来，或多或少，看着墨轻舟的眼神都变了些。墨轻舟就像是没感觉到，笑容不变，没等开口，丽姐就先进了门。干练的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就拉着墨轻舟走了。
“我.操，这还真的是看不起哥几个儿了。”等丽姐离开，一个少爷爆了粗口，狠狠的把手边儿的酒杯一摔。
“呵，一个黄脸婆要不是背后靠着叶氏，能有这个胆子。”马少身边的人嘟囔了一句，灌了口酒，推开坐在他和马少中间的女人，凑到马少身边嘀咕，“哥，那咱们这次怎么办？”他可是知道马少今天来这儿的目的的，像他们这样只是有钱的少爷，一般确实是进不了这个会所V前几的包厢，所以他们往常都是看着那一个个盘正条顺的小妖精，可是这次进来了，竟然还搞不到手。
被叫做马少的男人面上也不是很好看，眼神阴狠，没好气的回道：“还能怎么办，进来一次不容易，总要搞到手一个吧。”
也是这会所里的规矩严，对于这些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的少爷们，搞不到手的，原本六分的东西都能变成九分的，这次自然是不能吃亏。
至于那个人给他开出的条件，马少一把抱过身边的美人，少爷他既然吃不到嘴里，当然也不能冒着得罪叶氏的风险，硬吃不是？
“致和，准备干什么去？接粥粥么？”章母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文件，就见章致和穿上外套，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
“恩，粥粥今天有点儿感冒，我还是去接他吧。别晚上自己回宿舍，感冒又加重了。”章致和应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虽然到现在还有些不明所以，他妈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偏偏要被他留到现在。不过他向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多想。
章母笑容满面的目送着自己儿子离开，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轻轻笑了。真好啊，儿子长大了，已经学会了怎么样去关心人，去照顾人，可是他儿子最想照顾的，却不是她这个母亲。
章致和离开了没一会儿，被他‘遗忘’在办公室里的手机就欢快的响了起来，章母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便继续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