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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江一再出去时,外面那群人吃的也差不多了,一个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我妈特别积极地去送客,甚至还叫上刚出来的我,跟她一起凑上去假惺惺地干有违自己本心的事。
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地去想,她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倘若生在一个不管是表面,还是内部都和谐的家庭,我绝对没有任何异议,也不需要别人督促,就会很自觉地尽好地主之谊,去招待好每一个来我家的客人。
但偏偏,我家这和谐,都是表面装的。
陆江一大抵是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和我爸妈他们在那忙上忙下,他一个人瞎晃悠也不太好意思,所以他就跟在我后面,适当地跟我那群亲戚打几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
最开始一切都算正常就绪,没出什么岔子,可等到我表姐准备走时,她主动叫住了陆江一。
从她的语气来看,她似乎和陆江一真的很熟很熟。
她说:“改天我去北京了再找你,到时候把亮亮一起带出来玩,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这话说得太好听了,亮亮要是在的话,听到他亲妈说想他了,肯定会痛哭流涕吧?
如此一看,我觉得我表姐她们一家都是戏精。
记得以前我还小,屁大点事都能把我给惹哭,为了哄我,表姐主动把自己的玩具给我玩,当时我还觉得她简直就是天仙下凡,菩萨心肠。可谁知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跑到我妈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指着我说我偷了她的东西。
我一脸懵逼,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被我妈无条件地暴打了一顿,还把自己最心爱的洋娃娃赔给了她。
我舅妈也是这类人,人前装可怜,等把拖累自己的包袱甩掉之后,她又和满血复活了一样,过的那叫一个潇洒。
亮亮那件事就是这样。
她故意在我妈面前吹耳旁风,料定我妈不会丢下她们不管,毕竟我妈只有这么一个嫂子。
我外婆就生了我妈跟我舅舅,几年前,舅舅工作的工厂发生了意外,舅舅也因此丧生,从那之后,我舅妈基本上就是赖上我家的节奏,三天两头跑来找我妈给她解决麻烦。
我妈这人也容易心软,每次明知道是个坑,可还是心甘情愿往里跳,甚至不惜牺牲掉我。
想到这我就有气。
陆江一原本是要上去自己跟表姐说什么的,我看着他正提腿迈出去的步子,硬是给一招挡下来了。
我横在他俩之间,笑着看向我表姐:“表姐要是来北京了我和江一随时欢迎,到时候把亮亮一起带出去玩也很好,反正北京玩的地方挺多,我和江一还能帮你和亮亮拍亲子照呢。”
表姐那张本蓄着笑意的脸在听了我的话之后顿时僵住,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陆江一一眼,而后才望向我,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再联系。”
说完,表姐就走了。
她走时,我余光瞥见陆江一的眼神收都收不回,就跟磁铁似的,直接吸附在了她的背影上。
“如果舍不得,就追上去得了,省的在这望得肝肠寸断,以后要是染上什么相思疾病了,我可不负责。”
不知为何,瞧见陆江一那恋恋不舍的模样,我这心里就同倾斜掉的天平一样,怎么也平衡不了。
他回过神来,用看呆子的眼神瞅了我一眼:“你这是说你自己吧?有病赶紧治。”
他调头回屋,我追在后面,心里酝酿着该如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世上分好几种人,有些的你在面对他的时候,不需要说半句言语,所谓有句话——多说无益,弄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还有些的,就是你必须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不是憋死自己,就是闷死他。
陆江一属于后者,我也是个比较八卦的人,一有什么好奇的事,完全藏不住。
我俩各自占据沙发一头,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双方谈判,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说话,又去拿遥控器开电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你和我表姐什么关系?亮亮到底是不是你俩生的?”
从最开始机场那次,发现亮亮和陆江一长得很像,加上这次,表姐和陆江一关系很熟,这种种都让我不得不怀疑啊。
同时,我想着要是这是真的,那袁悦就悲催了,谈了那么多年的男朋友,居然不知道他还有个那么大的私生子,还一心以为他只爱自己。
这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极其悲哀的吧。
“我是不是颁一个诺贝尔幻想奖给你?”陆江一整个人都躺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脑袋后,就这么睨着眼看我,“你这估计就是别人说的那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回北京之后你干脆去帮我打理酒算了,省的一天到晚有的没的的想一堆。”
敢情还想拿我当奴隶使?
我急了,踢了他一脚:“我是认真的,到底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等下就找我妈要结婚证,你之前不也让我去要吗?是不是我俩离婚之后你就打算跟我表姐领证了,然后再和亮亮一起组成三人幸福小家庭?”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隐藏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我怕自己多想了,到时候会后悔。
陆江一的脸色一点点地垮了下去,辨别不出喜怒哀乐,他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我起了无数小水泡。
“砰!”地直接在我心里炸出了巨响。
他说:“为了你北京的那个老相好,你居然比我还急了。”
他坐了起来,再次变得无所谓:“那等下你妈回来的时候你就问她要结婚证吧,只要她给了,我俩马上就回北京去办离婚。”
办离婚有这么容易?
忽然想起,离婚证好像没有结婚证那么麻烦,不用照相什么的,就是盖个章,红本本换成绿本本,然后没了。
简直Soeasy。
我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和我妈说,毕竟我妈那人,她竟然能把我和陆江一硬凑在一起,自然也会有办法让我们没理由离婚。
这么想着,我妈一就推门进来了,脸色十分惊讶。
她看着我和陆江一,手指发抖地在我俩之间来回指着:“你们刚才说什么?要离婚?”
我懵逼了,这老太太未免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关键时刻跳出来。
然而,我忘了,这里还有个比我妈更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哪知道这个上一秒还说要和我去离婚的男人,这一秒就突然变脸了,对我妈用上了他一贯的手法——装可怜!
陆江一故意把自己弄得特别委屈,好似我欺负了他一样,他起身走到我妈身边,站在那和我妈就跟亲母子似的。
他说:“妈,时笙刚才逼我和她离婚,她说她还喜欢她老相好。”
我……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觉得气血逆流,五脉破散,浑身堵着一股劲没处发泄。
我妈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我,咬牙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别再想苏瑁了吗?”
好了,陆江一一句话成功把我妈给带偏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力,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权力吧?
和不和陆江一离婚,或者想不想苏瑁,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况且离婚这个,还是陆江一这丫的先引诱我说出来的!
随心往那边看去,陆江一正好也在看我,得意的神情让我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我妈好似也在等着我的回答,质问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地扫。
无奈之下,我只好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当初是您一手撮合我们的,我和陆江一压根就不喜欢对方,就算强绑在一起也没意思,还不如离了各自找。”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差点把我妈给整晕过去。
她气结,转头大声问陆江一:“你到底喜不喜欢时笙?!”
陆江一被吓了一跳,犹豫了几秒,后来迫于我妈的威严下,他结结巴巴地说;“喜……喜欢啊。”
话毕,我只觉得很想笑。
很久之后,在深圳冰冷的夜里,我无意间翻到了陆江一托悦瑾给我的一个本子,里面有一段这样的话:“我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一句无心的喜欢,我赔掉了自己的所有。杜雷司很久之前就问过我,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值得吗?以前我会觉得不值,但后来我却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我将本子死死捂在心口那,失声痛哭。
我妈听了陆江一的回答,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逼我更紧:“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即使现在没有,也可以通过后天培养。”
这哪门子逻辑?
难不成还真有日久生情这码事?
我不信。
我还想出口反驳,结果陆江一立马冲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他对着我妈咧嘴笑了笑:“妈,我跟时笙刚才说什么离婚都是闹着玩的,其实不仅我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不过你也知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
“……”喜欢你大爷!
论瞎编乱造哪家强?请认准陆江一牌胡言乱语剂。
我妈也是好忽悠,三两句的就算这事过去了,不过老太太也够谨慎,看见我俩提到了离婚,她就把我的结婚证从原来藏的地方拿了出来,然后找了个新的隐蔽的位置,安安心心放了进去。
当然,我不可能知道这地方在哪。
我妈最后说了一句:“想偷证离婚?没门!”
说完,她就潇洒地走了,留我和陆江一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我急火攻心,一把推开了这个天杀的男人,吼了一句:“这下好了吧!婚都离不成了。”
陆江一似乎并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他重新躺回沙发上,耷拉着腿:“急什么,人生路漫漫,我俩还有大把时间,大不了打游击战呗。”
谁特么要和你打游击战了?
我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拨的稀巴烂,陆江一在旁看着,笑到抽搐。
我忍无可忍,顺手拿起一抱枕就朝他扔了过去。
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我才能和这个妖孽顺利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