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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不许碰别的男人
“老大,我没事,你先走!快走!”傻大个却推着宁远。
宁远眸光微暗,强硬地拉过傻大个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小爷答应过你娘会好好照顾你的,难不成你要小爷食言!别乱动了!小爷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
偌大的七尺男儿,此时却红了眼眶:“老大……”
感动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唯有哽咽能表达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
宁远低啐一声:“八尺高的汉子,壮得跟牛似的,学娘儿们哭个什么劲儿!好好的,等出去了,小爷请你喝酒!”
傻大个“嗯”了一声。
一搀一扶,两人虽然走得很慢,好在走得很稳。
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融入冰水之中,然后渐渐地消散,不见了痕迹,仿佛那血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又是一声“轰隆”。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的寂静。
宁远咬着牙,目呲欲裂地拖着傻大个,一步一步地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终于传入了亮光。
“老大,有人来了!”惊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任何的回应。
空气中的温度潮湿而闷热,每个人的心却也是潮湿而闷热的。
这一方空间太闭塞,让他们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笑意僵在脸上,一点点地化作无言的悲伤。
光亮越来越大,却再没有人兴奋地大叫。
宁远终于扶着傻大个一步步走到了光亮所在的位置。
身后的轰鸣声仿佛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被融化的冰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混合着汗水落下,咸咸的,似乎还有泪水的味道。
率先跳下来的人似乎轻雷。
他见过宁远,一眼便认出了他:“宁寨主,猴子报信,叫我们来救你,跟我走吧。”
宁远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傻大个:“先带他上去。”
轻雷看了傻大个一眼,正想说什么,看到宁远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得改了口:“好!”
他伸手接过傻大个,两只手拖着傻大个偌大的身躯,朝光亮处喊:“我见到宁寨主了。再放一根下来绳子吧!”
他的声音一落,从光亮处便扔下来一根绳子来。
隐隐还能听到上面有人在不停地挖东西的声音。
光亮越来越大,落下的尘土落在众人的头上、脸上、衣服上,被冰水濡湿的衣服附着上黑色的焦土,变得焦黑泥泞。
将一根绳子绑在傻大个的身上,轻雷深深地看了宁远一眼,才叫道:“拉!”
傻大个被拉着一点点地凌空。
轻雷解下自己身上的绳子,递给宁远:“宁寨主,请。”
宁远正抬头看着傻大个,听到轻雷的声音才低下头来,却又是摇了摇头:“伤员先上。”
轻雷微微一怔,就见那些曾经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土匪们,训练有素地开始列阵,让开一条路来,将伤员都送到了前面来。
头顶的光亮处还在扩大。偶尔有绳子被扔下来。
伤员走完,便是其他的土匪。
宁远将所有人都送上去之后,这才与轻雷二人一道上来了。
萧御他们开凿的地方是宁蒙山上一处土质较薄的地方,离地道的出口并不远。
宁远和轻雷两人出来的时候,伤员已经被萧御指挥着人送去了大军营帐。
他和张笑笑两人站在洞口,静静地看着宁远出来。
夜色已然凝重非常,灰蒙蒙的天,仿佛也知道这一日的杀戮和血腥,不见星月的足迹,唯有那一片压城的黑云,叫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寂静,就像是会传染的病菌,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使得这一片天地都变得格外的压抑。
张笑笑和萧御静静地陪着宁远走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没有人提醒宁远,他的背上还在流血,他脚下的路滴满血迹。
回营的路似乎十分漫长,长到那片压城的黑云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滴下泪来。
“下令烧山的人是谁?!”站在营寨外,宁远抬起头,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洗涤着他脸上的脏污。
一个小小的蒙城少将,他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烧宁蒙山。
要知道,宁蒙山可是魏国的边界,是魏国与金陵城之间最大的屏障。
他相信,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去烧宁蒙山。除非那个人,身份地位极高。
“你先去休息吧。”萧御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宁远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萧御的衣襟:“告诉我,是谁?!”
这一刻的他,眼眶发红,眼睛里迸射出的是无尽的恨意。
“王!”轻雷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解救萧御。
萧御抬手制止他的行动,目光淡然地看着宁远:“就算我告诉了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模样做得了什么?”
他的声音冷静地让人不舒服。
一双墨黑的眸子便如同两湾漩涡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人给吸进去似的。
宁远恨恨地瞪着萧御,眼睛一眨不眨。
张笑笑站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宁远,她只觉得无比心疼。
“宁远,你别这样。”她轻轻拍拍宁远的肩膀,“傻……”她突然一顿,声音却有几分哽咽,“他定然也不希望你如此的。”
宁远愣愣地站了好久,终于支撑不住地松开了握着萧御衣襟的手。
他的背上早已伤痕累累,能坚持着走到这里,已然是靠了十足的意志力。此时,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张笑笑伸出双手,想要接住他,萧御却已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然后将他丢给了轻雷:“带他回去。”
轻雷接过宁远,将他背到背上。
萧御转身握住张笑笑的手,用力捏了两下才算缓解心头的不悦:“以后,不许碰别的男人!”
“诶?”张笑笑有些回不过神来。
寂静的气氛中时刻透着悲伤。
连天空都在为葬身在宁蒙山的亡灵哭泣。
张笑笑的眼睛跟随着宁远。
萧御却强硬地将她的头转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本王说,以后不许碰别的男人!也不许被别的男人碰到!”
张笑笑微微蹙了蹙眉,看着眼前的萧御,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些陌生。
“听到没有?!”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萧御有些不悦。
张笑笑抬手,摸了摸萧御的额头:“没发烧啊!”
萧御抬起另一手攥住张笑笑作怪的手,怒道:“本王没发烧!没说胡话!张笑笑,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你给本王记住了!”
张笑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哦,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听不听就全在她了。
得到张笑笑的回答,萧御的心情才算变得稍稍好了些。
他突然弯腰将张笑笑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有人看着呢!”张笑笑气急。
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冰凉的触感。
暑热的天气里,能够碰上一场雨,真是再舒爽不过的了。
萧御沉眸看着她:“你的脚受伤了,还强撑!”
张笑笑顿时停止了一切挣扎,抿了抿唇,转过头去,将头埋进萧御的怀里装乌龟,不再去看那些从身边经过的人的目光。
她的脚确实已经疼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宁远是强撑着一口气走到这里的,她确实强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试图无数次地催眠自己,让自己觉得不疼,才走到这里的。
萧御一提起,所有的疼痛仿佛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连鞋穿在脚上,似乎都加重了这种疼痛。
她咬着牙,强忍着。
直到进了帐篷,萧御将她放到了床上,她便迫不及待地弯腰去脱鞋。
刚刚一拽,结了痂的伤口连着鞋帮子,这一撕扯之下,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的血如同外面止也止不住的雨一般,滴落了一地。
见张笑笑咬着牙还要继续拽,萧御忙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这种自虐的行为:“你做什么?!”
张笑笑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脱鞋啊!”
动作这么明显,还需要问么?
张笑笑的眸子无辜而单纯,好似他问了一个多么多余的问题似的。
萧御只能无奈一笑:“丫头,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诶?”好端端地,怎么又说她笨了?
她堂堂一个聪明伶俐的美少女,怎么在萧御嘴里,永远是个笨蛋呢?
萧御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就要去割张笑笑脚上的鞋:“将鞋帮子割开,不至于太痛的。”
张笑笑却一把拽住萧御的手:“你才是笨蛋呢!”
张笑笑无语地给了萧御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将脚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阻止萧御再去割鞋。
萧御奇怪地看着张笑笑。
张笑笑却理直气壮地瞪着他:“反正还不是要重新撕开伤口?!”
萧御只看着她,没有应答。
鞋跟肉长在一起了,要拖鞋,自然是要重新撕开伤口的。
张笑笑无语地看了萧御一眼:“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就犯傻了呢?我问你,既然都是要撕开伤口,那割不割鞋,那个的成本更高?”
萧御总算明白了张笑笑的意思:“割了鞋,不至于太痛。”
张笑笑翻个白眼:“那还不是会痛?”
萧御顿时语塞,看着张笑笑,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丫头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真是苍白的可以。
明明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家碧玉,受了伤,却也不喊疼。如今明明有可以减少疼痛的方法,她却偏偏不用。
有时候,他真是看不懂她。
张笑笑看着萧御,轻笑一声:“萧御,你别那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也是很怕疼的!不过,既然都是要疼,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当然要选择代价最小的,你说,是不是?”
她又是嘻嘻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奢侈的生活,我当然也乐于享受。不过,过犹不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