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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将银票接了过来,“行了, 这笔钱爷拿了, 听说去年有人在广安门外办了个普济堂,专门收留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穷人, 爷就以汗阿玛的名义将这一千两捐了。”到时候就算有人将这件事翻出来, 也能够描补一下。
敏宁一听,神情有些犹豫, “爷,一千两是不是太少了?我这还有些银子要不一块儿捐了吧?”
四爷感叹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心地善良,觉得自己没宠错人,然后跟她掰扯,“你是不当家不知米贵,一千两银子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一辈子都存不到, 有了这笔银子足够普济堂支撑下去。”普济堂很小收留的人也不多,一千两已经是非常大的捐款,足够撑上一年。
一千两啊,他一年的收入也才三千两,四爷突然发现自己这格格还真有钱。
敏宁当即道:“既然一千两有这么大作用, 那以后每年我都再捐一千两。”
四爷原是想拒绝,这种事怎么能拿自己女人的银子,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将话吞了回去,“行, 只是得以汗阿玛的名义来行事。”她的家世实在太低了, 要想再进一步千难万难, 四爷只能先帮她铺路,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敏宁自然是想不到那么远,又将话题转回到之前。
“爷,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看皇上也穿羽绒服的消息一传出,我店里的衣服这不是一下子就卖出去了?那些想买的人还都心甘情愿的想破头,一点抵触的心理都没有。”
“这些买了羽绒服的人一定会穿出来炫耀,有人有,有人没有,肯定会有人不甘心,觉得自己落伍了,也想要一件。而这时候内务府的羽绒服在一上市,一定会迎来大卖。”
“接下来在私下里运作一番,京城最大的谈资肯定是各式各样的羽绒服,百姓会有耳闻,商人也会闻风而动,等摸清羽绒服的制作方式法仿制出来,冬天也已经过去。接下来的一整年,那些商人必定会大量囤积羽绒,到明年大量羽绒服冲击市场,羽绒服不再成为稀罕之物,就会降到稍微富裕的人家也能买得起,再过几年就跟棉被一样,成了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的衣物。”
敏宁没有说,真要将羽绒服的价格降到人人都能消费得起,还得提高布的产量,降低布的价格。
现在她是腾不出手,一来得有人帮她改良现有的织布机,她只知道珍妮织布机是手摇式,具体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所以得有人来帮她改造。
二来,如今江南一带的纺织业都是由织造局把控,余下都是不成气候的手工作坊,若是手摇式织布机出现,市场上必定会有大量便宜的布抛售,江南那一带的纺织业有可能会崩盘,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织户、养蚕人和棉花种植户等底层人。
不解决这个文图,敏宁就不敢动手,只能等待时机,她打算出宫后再继续增加手中持有的布庄以及种植棉花的土地。
心思转了这么多,其实过了没几秒。
四爷见她说得绘声绘色,不由眸色转深,他这位格格待在他后院还真是委屈了,要是出去经商未必不是下一个女陶朱公。
想到这里四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安佳氏对于人性的认知,一点也不符合她这个年纪。不过很快这丝怀疑很快散去,他很确定,这是真的安佳氏,没被人掉包过。
敏宁说的这些还是给了四爷一些提示,后来遇到类似的事情也不那么直来直去,偶尔也会因势利导委婉达到目的。
见他不说话敏宁当即住口,糟了,一下子说的太兴奋,会不会太超出这个时代的理解了。
四爷会不会怀疑她?会不会把她圈起来?
其他倒是没什么,敏宁就是担心四爷会圈着她,没有四爷的信任,她有再多想法和手段也展不开。
“爷,您刚才也看到我阿玛写的信,您能不能帮个忙找个靠谱点的秀才给我弟弟启蒙?”
怀疑散去,四爷觉得她这样生硬转移话题的样子很可爱,不过也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行了,这事爷会帮你办妥。”四爷扒拉了一下最近投靠的门人找出合适的人选。
大的那个已经定型没法改了,四爷想着小的那个有没有培养的可能性,他再宠她都没法改变她的家世,只能培养一个当官的弟弟,给她创造一个靠山弥补她的短板。
敏宁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再次抱住四爷,“爷,您对我真好!”
四爷耳根有点红,他咳了一声,然后大掌压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粗声粗气道:“记得爷对你的好,以后要好好报答!”
敏宁忙点头。
***
进入腊月距离元旦越来越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
腊八这天,福晋带着大阿哥永和宫,回来时带着娘娘赐的腊八粥,为了以示大方,将腊八粥热了分给各院。敏宁也分到了一碗,觉得除了里面的果品雕刻精致以外和阿哥所厨房做的味道区别不大。
晚上四爷回来将皇帝赐的腊八粥又分了一次,敏宁摸着鼓胀的肚子不经意想,不愧是夫妻行动一致。
转眼临近过年,腊月二十六这日皇帝封笔,四爷也歇了下来。因之前皇帝赶在冬至祭天前回来,四爷就一直忙碌,直到皇帝封笔才停下内务府的差事。
忙了这么些天也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年前有旗人开始穿着祝融衣在北京内城晃悠,后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往外城蔓延。
内务府靠着年前这段时间赚了一笔,皇帝一高兴就问四爷要何赏赐,四爷只道求皇帝赐福。
皇帝倒是很高兴,他最得意自己平生福字写得最好,每年只写寥寥几张赐给宗亲、大臣,儿子没开府,倒是没必要给,没想到自己这四子竟然主动求取。
有眼光,不愧是他的儿子,皇帝一高兴将没赐完的福字全都赏赐给了他。
胤禛捧着福字刚一回阿哥所,就被几个闻讯而来的皇子围住,这伙人跟强盗似的,一人抢一张跑,还剩下两张时四爷紧防死守,才没后赶过来的人得逞,年幼的老九老十失望的看着四爷。
四爷警惕的看着他俩,迅速退回阿哥所。
皇帝听说了这通闹剧哈哈一笑,心里却很得意自己的福字得到儿子们的争抢。
要不是封笔了,他恨不得给儿子再写几张。
书房内,四爷将仅有的两张福字摆放好,欣赏了一番才收起来。
他打算等到二十六日贴到门外。
这时福晋就派人找他,说是十四阿哥来找他。
四爷虽然和德妃关系不亲近,但对小十四还是非常关心,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不过四爷表示关心的方式与众不同,就是紧盯小十四的学业,导致这个活泼好动爱玩的小家伙平日里看见四爷就远远躲开。
听到小十四过来,四爷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十四阿哥吃着饽饽喝着牛乳,嘴甜的对四福晋道:“四嫂,我吃遍整个皇宫,还是觉得你这边的饽饽好吃,要是以后我想吃了还来,你可别将我拒之门外?”
四福晋笑道:“你尽管来,四嫂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的。”
两人说话间,四爷一脸严肃地跨过门槛,四福晋起身朝四爷福了个身,然后对小十四说,“十四弟,我先到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菜,晚膳时别走,就留在家里吃。”
十四听了立马贫嘴,“吃一顿怎么够?四嫂我要多吃几顿,非得把四哥吃穷不可!”说到这他傲娇的看了眼四爷。
四爷也懒得理会他这小孩子脾性,进屋后在他对面坐下。
四福晋笑了,“行,吃几顿都行,我巴不得你一直来。”说完就离开将屋子让给兄弟俩。
四爷敲了敲桌面,冷着脸问他,“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十四将手中的饽饽吃完,拍了拍手,道:“四哥,听说你从汗阿玛那里得了几张福字,要不分弟弟几张?”
四爷快都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还几张?一张都没有,你来晚了,都被人打劫走了!”
十四眼珠子一转,振振有词道:“你可别骗我,八哥可是说了,他们还给你留了两张。”他可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
都知道他有几张还大口开河,老四没好气道:“就一张,爱要不要!”
“要,当然要!”十四连忙接口。
四爷起身带着他往书房走,进了书房让他选了一张。
十四得到了福字也不纠缠,一溜烟跑了。
等福晋派人来叫他们用膳,才发现小十四已经溜了。
下午,阿哥所院门又被人敲响,四爷看着被领到他面前傻笑的小十三,彻底没脾气了。
得,最后一张也留不住了。
年前关于福字这事,敏宁也听说了,听说几个阿哥联手将四爷的福字打劫一空,她抱着笑疼的肚子说了声,该!
谁让他先打劫她,这回遭到报应了吧?
不过四爷一脸郁闷的过来时,敏宁却没有表现出来,还一本正经地安慰他。
转眼就过了年,宫里的举办了各种各样的宴会,不过这些都跟敏宁无关,也就除夕夜那晚几个格格凑了一桌意思意思。
四爷和福晋都是陪同皇帝皇太后守岁,直到天破晓才回来,回来后也没睡多久,又开始整装去乾清宫向皇帝祝贺。
连续两天的劳累,四福晋也没工夫管各院的人,敏宁就找张起麟要了些硬纸。张起麟禀报了四爷,四爷让他从书房取了些花笺送过去。
过了几天四爷才想起这件事,过去一看,安格格和她的两个宫女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脸上贴满了纸条正围着桌子坐。
桌上每张花笺上面都画了古怪的图案,不时能听到几人喊,“顺子”“不要”之类的话。
四爷就奇了,这几个人在玩什么?
给对面的两个宫女使了眼色,威胁两人别把他暴露出去,四爷就站在安格格身后瞧着。
碧影、墨书战战兢兢的出牌。
一局下来,四爷看的还是有些稀里糊涂,不过大致明白这就是另类的叶子戏,只是和叶子戏的图案和玩法不同。
这一局敏宁仗着两人放水又赢了,脸上只贴了两张纸条的她喜滋滋的从桌旁小筐里拿了两张白纸,舔了一下拍在两人额头上。
“来来来,洗牌,继续,我们继续!”敏宁兴奋地喊道。
这种枯燥的日子能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可真不容易!
墨书洗牌,碧影不时眼瞟向她身后,敏宁不解的回头,就看见四爷正冷冷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