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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栓着的门猛的被人踹开,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来,电闪雷鸣间那汉子破风雨而来, 看清屋中情形,他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冲将上来。
这满是自己人的大船上怎么会忽然蹿出个野汉子!
那高凤岐不防备愣怔了一瞬, 便就是这一瞬只觉左脸一阵巨疼, 就像是被人轮了铁锤打过来一样,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满嘴的血腥气, 脑子里是懵的,眼睛都是昏黄不清了。
打小娇养的贵公子哪里经的住,手都抬不起来之时又觉后背一紧, 随即就被人扔了出去,直摔在那坚硬的槐木小桌上。
立时就是一阵头冒金星,强撑着缓过来一瞬抬头, 却正见那汉子将那人儿小心的圈在怀里,犹似发怒的熊一般激喷着满身的肌肉大喘着粗气,声音却是再轻柔不过的安抚:“别怕, 别怕,我来了!”
那方才还在自己身下死命挣扎的人儿此刻却万般依恋的埋在他胸口, 哭的直打嗝。
他这一看直看的全身气血都冲到了头上似的,挣扎着自那小桌上爬起来,满眼都是狠戾:“奸/夫/淫/妇!”
他们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早惊动了船上的人, 刚冲过来见自家主子那副模样一时都惊呼连连七手八脚的过来扶他, 高凤岐艰难的挥开他们前来搀扶的手, 喘着气喝道:“将这奸/夫给爷剐了!”
这些人大都是些侍奉的丫头、小子,得了主子的令却不敢怠慢,随手拎了家伙就冲了上去。
方青山虽不怕打,但他们人多保不齐就会碰到怀中的人儿,却是不敢恋战只护紧了黎酥大步往门外闯。
只是他还未走出去,左侧里忽的有一道银光缠来,方青山察觉险险躲过,迎面却又是一棍正冲着怀中的人儿,他忙侧了身用自己的背挡住随即单膝跪地俯下身将怀中的人儿牢牢的挡在身下,挡出一小片安全的区域。
外头诸多棍棒加身,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黎酥吓坏了,攥着他的前襟想说些什么可是出口的却只有哽咽,泣不成声。
那汉子竟忽的低头亲了亲她哭的通红的眸子,这个时候还柔声安抚:“别哭!”
黎酥哽咽更甚,拼尽全力转过脸儿喊道:“高凤岐!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那汉子听的呼吸都是一窒,斥她:“别闹!”
那边高凤岐看的眼中狠戾更甚,抬手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抽过正扶着他的那面目冷肃的侍者腰间长剑,大步过去推开众多丫头、小子一剑刺了过去。
他突然发难,没有人有防备一时都愣住了,黎酥瞪着眼睛连哭都不会了,直愣愣的看着那汉子闷哼一声,再支持不住她身上压了下来。
见此,高凤岐心中那股恶怒才稍出了一些,招手正待吩咐人将这汉子拉出去扔了,哪知那已经趴在地上的汉子忽的动了,抱起他身下压着的人儿闪电一般夺门而出。
因为高凤岐的动作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倒当真被他跑出去到了甲板上的船栏处。
反应过来,高凤岐冷笑:“这外面就是河流,你还能往哪里跑!”说着喝道:“给爷把这野汉子乱刀砍死!”
外头下着大雨间或电闪雷鸣,闪电划破长空,像是一条银龙将漆黑的夜撕开了一道裂口,照亮了站在船栏前的两人。
暴雨下那汉子是躬着身体挡在怀中人儿的上方,即便是这种时候了他竟还担心雨会淋着她。
眼看那么些人都要冲上来了,黎酥拼命的推那依旧将她紧紧箍着他的汉子,嗓子都哑了:“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吧!他要的是我,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别管我了!我让他放你走!”
那汉子摇了摇头,低头万般怜爱的亲了亲她因为冷和怕而发白的唇,轻声:“别怕!”随即抱着她大步踏上那船栏,背部朝下的倒入了黑沉沉的河水中。
这一幕众人都看呆了,高凤岐回过神忙大步抢上来,瓢泼大雨下,船驶动中,那河水黑沉沉的仿若无底黑洞,哪里还能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他慌了,扒着那船栏:“酥酥……酥酥……”又死命的去扯他身边小子:“下去!下去!给爷把酥酥找回来!”
破晓,一条大河里竟渐渐游上来一人,是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高壮汉子。
秋季的早上,河岸空旷有风且他们还是刚从水里上来,寒冷程度怕是可比初冬,绕是他体魄惊人,此刻也是脸色苍白,行走踉跄的。
他渐渐上得岸来,细看下去这才发现他怀中竟还紧紧抱了个人儿。
那人儿也同他一样全身湿淋淋的,紧闭着眸子身上纤毫毕现,但那张娇媚的小脸儿却是绯红的。
那汉子一直注意着她早发现了,急的大喘气却没什么办法,只紧紧箍着她,用他自己身上还仅剩下的一点温度暖着她。
人儿病的昏迷不醒,那汉子焦急万分大步上得岸来,空旷的河岸前头却不再平整,渐渐高起,一直往上有苍柏、杂草、枯枝覆盖,鸟鸣啾啾的竟是座小山。
方青山心下松了些又紧了紧抱着怀中人儿的手,快步往山上去了。
这山虽小,里头植物却不少,进得山林里竟见着了不少的草药,方青山大喜过望,辨认出了柴胡、银花和连翘等匆匆采了许多攥在手中。
山林里的气温比山下还要冷些,方青山四下寻看着想找个山洞暂避。
哪知这一看却看出了熟悉之感,他愣了下又细细看了一遍,他脸上那一直凝重着的神色忽的松了许多,抱着怀中的人儿大步直往山顶去了。
这山算不得多大,在加上方青山刻意加快了脚步是以并没有多久就到了。
山顶,修竹茂林间有一片平整之地盖着三间木屋,地上还有那没消下去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这里正是岭山,贼匪们窝!
贼匪们早被那顾武带着人绞杀了,找了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大坑将他们全部埋了进去。他们也没再多事拆这三间木屋,是以这里头还是原样,倒正方便了方青山二人。
方青山大喜过望,挑了间相对小些的木屋进去,里头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方桌子,床上还有贼匪们留下的被褥。
虽是有些脏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方青山忙小心将怀中人儿放到床上,脱去她一身的湿衣盖上被子,又出去其他的木屋翻找。
那些个贼匪是被他突然袭击,顾武他们又没拿什么,是以他们日常生活的物什都还在。他很快就找到了个火折子、锅碗等,见木屋里还有被褥甚至是虎皮,便也一道拿了过来给黎酥盖上。
也不停歇又出去找了木柴回来升了火,搭了个架子在上头,吊起了个小锅,放入早已洗干净的草药,待煮至沸腾才盛出来扶起那人儿一口一口的给她渡下去。
草药辛苦,这般煮成药水更是难喝,她想是难受的很了,被喂下这么苦的药都没醒。
方青山心疼的贴了贴她的脸,很不能替她受了这些罪。
木屋小,火堆燃起来的热度很快就蔓延开来,黎酥又被那汉子盖了许多的被子和虎皮,虽没醒来额头上却已经热出了汗来。
方青山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见此终是彻底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抚去她额上的细汗,亲了亲她已经渐渐恢复成嫣红色的小嘴,缓缓坐到了地上,趴在了她的脸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