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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 蒋鹤转身往回走,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一手下请示蒋鹤的意思,蒋鹤点了头,默许可以开门。
门从里打开,外面三个人,其中左右两边的架着中间一名此时身上脸上都挂了彩的年轻人。
年轻人垂头, 瘫軟着身体,呼吸断断续续, 明显的出气比进气多。
两面容严肃的男子把青年给架进屋,架到屋子中间,往地上扔垃圾一样用力一扔。
青年倒地的瞬间哀嚎出声。
蒋鹤踱步至沙发边靠坐了下去,深色的西服外套由站在沙发右侧的一手下搭在手臂上, 他此时上身就一件暗赭色的衬衣,衬衣笔挺,领口开了两颗扣子, 衣衫服帖的贴着他的身体, 袖口往上挽了半圈, 露出精悍的腕骨,肌肉轮廓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仍旧表露得分外明显。
这个男人的存在,就是权势和力量的結合体, 任何试图挑战他权威的, 都没有谁, 落得过好下场。
蒋鹤将电话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根据查到的信息,总共的袭击者就面前这三个,加上后续的一些所得,包括先前蒋兆添提供的第一手消息,他已经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叫李构的,绝对不是什么无辜者。
或者更深一点的,李构才是主谋,另外两个是从犯。
李构以为他的小弟将罪责都一力抢过去,他就会真的相信偷袭蒋兆添的事与他毫无关系,进而饶过他了?
未免太天真。
“那天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你来说,如果有一个字虚假,今天,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听懂了吗?”
这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诉一个结果,道了这话后,蒋鹤冷峻刚毅的脸稍往右转,看向站在那里挽着他外套的阿忠。
阿忠跟在蒋鹤身边已有些念头,就是蒋鹤一个眼神,他都差不多知道对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阿忠往前走,把蒋鹤衣服给另一人拿着,他走到最后被带进屋的李构的另一小弟前面。
弯下腰,阿忠一把猛地拽住小弟的头发,狠厉着眼,将人从地上强行提拽起来,小弟头发被硬生生扯着,再次发出痛苦的吟呻。
而还不等他哀嚎出任何求饶的话,左眼前刺过来一把利刃,刀刃尖端堪堪旋在他眼睛上方,就是眨动眼帘,眼皮都似乎能感受到刀刃的锋锐,割得他眼皮刺痛。
“说,谁是主谋,谁敲晕的蒋少,后面又是谁踢打他,快点说。”阿忠一手狠拽小弟的头发,一手拿刀逼对方说话。
“是、是……”小弟惊惧地瞳孔都出现极度的扩张,他眸光剧烈晃动不已,眼珠子左右转动,去看瘫坐在地上的李构还有另外只是手臂被捆缚在身后,但从头到脚,都几乎看不到任何凌乱的亓素。
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无从得知,在视线同亓素相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对方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
那是个相当简单的字,即便小弟没有学过唇语,但还是立马就读出了亓素唇型的意思。
“我”,亓素让小弟将所有罪责都推他身上,小弟哆嗦着嘴唇,右臂艰难抬起来,嘴里同时正要吐出两个字时,一道炸响,截断了他的声音。
“……是我,都是我干的,他们两个都是我小弟,对,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钱包我明明已经还了,为什么还把我弄进监狱,三年,我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三年,我恨蒋兆添,恨你们这些有钱人。你们有钱很了不起,是吧,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被我给踹进医院,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听亓素的话,直接踹死他就好了。”
“不干他们的事,敲闷棍,套麻袋,以及随后把蒋兆添拖到角落中拳打脚踢的都是我,蒋鹤,蒋鹤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堂弟躺在地上痛喊的样子很好看,我当时还拍了照,不信你可以翻我手机,我没事就会拿出来看两眼,真的特别爽,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李构噼里啪啦嘶吼了一大通,然后仰头疯狂地笑,笑声尖锐,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也包括亓素,亓素不只惊愕,而是震惊。
李构准备做什么?明明他的炮灰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不行,他不能让李构破坏他的任务。
亓素在众人都愣神的片刻,几步跨到李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真的没必要,你以为替我揽过这些罪责,我就会喜欢你吗?不,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李构语出惊人,亓素随后说出的话,比李构更爆炸。
他一番话下来,李构直接呆了,李构手脚没被束,都是自由的,他往前猛扑,扑到亓素长腿前,两手抓着亓素的衣摆下方。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是构哥对不住你,连累你跟着我受罪,对不起,蒋总,真的不关亓素的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插过手,本来我是打算就那么弄死蒋兆添的,是亓素站出来阻止我。”
“真不关他的事,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他,向围,你快告诉蒋总,亓素是无辜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
李构怕蒋鹤不相信的他说辞,催促小弟向围给他作证。
刀尖从眼球上往后退了一点,揪扯自己头发的手也松开些力道,向围身体发軟,径直倒下去。
屋子里数道目光因着李构的嘶喊声,转瞬又落到向围那里。
向围在来之前就由于逃跑而被打过一顿,有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这会整个太阳穴都一突一突的跳动,脑袋根本无法及时转过弯,一片混乱。
只知道李构在喊他,让他说什么。
“你他妈连头都不会点了吗?”李构瞪圆了眼,胸口剧烈起伏,咆哮出声。
这话向围听清楚了,他僵着脖子,头颅一下一下朝下点,点了许久,点到自己都似乎停不下来了。
亓素有点难以置信,先是看了看李构,随即又去看向围,现在是怎么个发展,李构把罪责都背了过去,将他给摘除出来,这和他接手的炮灰剧本有出入。
太奇怪了,亓素垂下头,对上李构仰视他的眼,李构这会满脸血污,一双眼睛却是比往日还要明亮许多,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那火焰有着喜欢的成分,李构喜欢他,所以用他的方式来保护他。
亓素勾着唇角笑了起来,慢慢笑出了声。
笑容里没有感激,有的是刺骨的寒冷。
谁要李构的喜欢,谁要!
亓素身体挣动,将李构抓着他衣摆的手指,给快速挣脫开。
他更是往后退了两步,笑容戛然而止,霜雪坠在他鸦羽色卷翘的睫毛上。
炮灰剧本存在于亓素的脑海里,他快速调取出来,查看任务进程,发现他的炮灰任务此时呈现一片乱码图案。
也就是说,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炮灰任务失败。
亓素闭上眼,胸口微弱起伏,缓缓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后重新睁开眼。
当他重新低眸注视前方跪坐在地的李构时,前一刻还蕴积在眼里的恨意在快速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凉薄和漠然。
“……对,构哥说的对,都是他做的,我只是旁观者。”任务失败,因为李构这边的突然变卦,导致亓素目前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不会由此而丧命。
任务之外的死亡,不仅不会得到相应积分,反而每次都会扣除一定积分,他需要赚取到足够数量的分值,才能开启下一个世界,否则就得一直待在这个世界,若是哪天原有积分被扣完,甚至扣成了负数,那么任务将会被取消,而他自己,则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直到身死,意识被侵袭腐蚀,最后永恒地在这个世界轮回。
亓素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恨没有用,怨恨或怪责李构不能让上一个任务被重新激活,他放下需要做的就是先往前走,等待着炮灰剧本刷新,等待下一个任务的来临。
没有关系,失败而已,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很正常。
下次再接再厉。
亓素凉薄的唇轻轻抿着,他话语一落后,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无声。
一众人的视线皆放在居中坐长沙发的蒋鹤那里,等待着他的裁决。
蒋鹤瞳色沉甸甸阴暗,仿佛一丝光芒都难以透进去。
他径直站起身,熨烫的直挺的衬衣下摆顺着滑落下去,贴合着他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的腰腹,他几步来到亓素面上。
亓素个子不矮,一米八几,但蒋鹤竟是比他还要高一点,屋里其他人都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蒋鹤。
就亓素稍稍眯着眼,看起来像在俯瞰,无畏的倨傲缀在眉梢,眸光冰冷,衬着漂亮精致的脸孔,堪称绝色。
蒋鹤虽然不好男色,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青年是他这么些年来,在现实里,见到的最为艳丽的一个。
他甚至有着预感,未来想必也再难以见到类似的人。
这么漂亮的脸蛋,如果破坏了,是挺可惜的。
事情到现在算是相对明了,具体细节方面就不需要再继续追问了,蒋鹤先是给阿忠下了个命令‘带进去’,阿忠放开手里抓着的向围,转而去提半瘫地上的李构,一路拖着人,拖到了右边一间屋。
门关上后不到十秒钟,里面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那之后就没了声音。
向围怔忪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片刻,跟着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手脚并用爬向蒋鹤。
“蒋总不关我的事,你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向围抓着蒋鹤裤子,满脸血污,蒋鹤看到向围手上的血污染到他的裤脚,眉头即刻拧紧。
一部下快步上前,从后面扣着向围的脖子,一手攥紧向围手腕,将他给揣向后方,远离了蒋鹤。
“不关你的事?你觉得我会信吗?”蒋鹤音色幽沉,他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向围,抓着向围的部下在向围又准备开口说话前,一把捂住他嘴巴,向围发出呜呜呜的痛闷声,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往外暴突,像随时要掉出来。
“你……亓素,兆添让我饶你一命。”蒋鹤等向围被拖进后面房间后,才又道了一句。
亓素动了动手臂,两臂一直被捆在身后,渐渐的有点僵痛。
“然后……”亓素不相信蒋鹤真会这样放过他。
“等你见到兆添,你可以问他。”人既然答应给蒋处理,蒋鹤就不会動亓素。
他往前走,走到亓素肩膀旁边站定,亓素随着蒋鹤的走动而扭转过头,蒋鹤目光随意往亓素修长的天鹅颈上一瞥,意外看到一抹艳丽的红,他凝眸仔细去看,发现那是一个咬痕,色泽鲜艳,明显是刚挵上去不久。
蒋鹤投向亓素的深瞳变得异样。
两人靠得近,近到亓素能够从蒋鹤深邃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投映在里面的身影,因此对方那里有什么变化他都能清楚察觉。
他略挑了挑眉,顺着蒋鹤的视线往下看,发现对方在瞧自己颈脖,几秒种后才有所明白。
亓素以为蒋鹤会对比发表些什么,然而对方什么也没说。
“把人送医院,送到兆添那里。”蒋鹤移开眼睛,停顿了一瞬的脚步抬起来,离开屋子前最后留了这一句话。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针筒走向亓素,对方抓着亓素胳膊,尖锐的针头转瞬扎进亓素脖子,痛感成倍扩散,亓素额头青筋突起,随着冰冷液体往体內快速推送,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浑身力量骤失,黑暗陡然袭来,亓素闭眼昏迷了过去。
两人扶着亓素,解开束缚他手腕的绳索,也没再给他眼睛蒙上布,架着人走了出去,依旧是来时的那辆全黑的轿车。
不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比较特别了,医院,蒋兆添所在的私人高级病房。
那一层楼就两个病房,蒋兆添住了左边的一间,右边一间还空着。
一天的住宿费,是普通人,估计一两个月的工资。
人送过去时,蒋兆添正准备吃晚饭,听到敲门声,没多想,以为是护工。
然后蒋鹤一部下出声唤他,蒋兆添转头往门口看,看见两个人扶住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人正往里走。
虽然只能看到青年露出来的半张脸,不过单就对方白皙的肤色,精致、线条美好的下颚,蒋兆添就差不多知道,青年应该长得不错。
他做过设想,思考着有着那样一把磁性悦耳声音的人应该长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