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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长空七点过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状态点为“忙碌”, 没有再接新的订单。不想让徐恋饿着肚子等太久, 他八点准时按响了徐恋家的门铃。
“向长空,你来了。”徐恋打开门,站在门里看他。
一看到徐恋, 向长空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晚的事, 特别是徐恋露出的那截脖子, 上面还能看出几个吻痕。
是他亲口咬上去的。
“……”他觉得自己快要燃起来,呼吸都变得滚烫。
“先进来吧。”徐恋弯腰, 帮他拿了一双拖鞋出来。向长空换拖鞋时,稍稍愣了愣。这和他上次穿的那双不一样, 看上去还是崭新的。
“这是……你新买的吗?”
“嗯。”徐恋点了点头, “今天逛超市的时候看见的, 觉得这个蓝色很适合你, 就买了。以后你就穿这双吧。”
向长空微微垂眸,换上了拖鞋。
以后吗……?
“你手里提的什么?”
徐恋这么一问,向长空才想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哦,这是刚才我在路上买的煎饺,我怕你等太久饿了。可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好, 我去拿碟子。”徐恋去厨房拿了一个碟子两个碗,还有两双筷子,摆在了饭桌上, “你也吃点吧。”
“不用了, 我先去做饭。”向长空说着, 又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 递给徐恋,“这、这个,是送给你的。”
徐恋拿着筷子,刚咬了一口夹着的煎饺,听他这么说,便侧过头来看了看。向长空手里提着粉色的小纸袋,上面印着一双兔耳。这是Bunny的专柜袋。
“口红?”
“嗯。”
向长空没多说什么,徐恋接过他手里的纸袋,把口红取了出来:“啊,是这支,我之前本来想买来试试的,不过没货。”她抬起头,冲向长空笑了笑,“谢谢。”
“不、不用,你喜欢就好。”
徐恋的唇又弯了弯,她拿起口红,走到客厅翻出一个化妆镜:“我试试。”
徐恋的唇色浅,各种颜色的口红都很容易显色。她把唇釉擦好,对着镜子照了照。这个红色非常饱满,带着淡淡的水蜜桃味,像是谁刚喝了红酒,不小心沾染在了嘴唇上。
她偏过头,问站在一旁的向长空:“好看吗?”
“好、好看。”向长空发现,自己和徐恋在一起时,说话总是结巴。
徐恋又笑了笑,她上前一步,勾住向长空的脖子,踮脚在他的侧颈上吻了一下,留下一个完整的唇印。
“嗯,是挺好看的。”
向长空:“……”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脖子却迅速地开始泛红,一直烧到了耳朵根。
徐恋靠在桌前看着他笑,向长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依旧结结巴巴地道:“先、先做饭。”
他紧张到连唇印都忘了去擦,徐恋也没有提醒他,跟着他走进了厨房。
徐恋今天买的菜都放进了冰箱里,向长空看了看,对她道:“我们做一个鸡肉炒三丁,做一个蒜蓉粉丝虾,再煮一个汤,可以吗?”
徐恋道:“你是大厨,都听你的。”
“那、那你先把这些洗一下,我来处理虾。”向长空把莲藕、莴笋和胡萝卜挑出来,交给了徐恋,自己开始给虾开背。
徐恋是真的没什么下厨经验,向长空看她拿刀心里都紧张。不过徐恋好歹是做手工的,手还算灵巧,在向长空的指点下,磕磕绊绊的把胡萝卜给切成了丁。
她切完一根胡萝卜的功夫,向长空虾背都快开完了,他接过徐恋手里的菜刀,对她道:“剩下的我来切吧,你把泡着的粉丝捞出来,再过一次冷水,然后用生抽拌一下。”
“好。”徐恋找了个大碗,把泡开的粉丝捞出来,一扭头,就被向长空精湛的刀工折服了,“你切得好快啊,不怕切到手吗?”
向长空道:“熟能生巧,我习惯了。”
“哦……”徐恋按他说的用冷水过了次粉丝,摆在盘子最底层,在操作台上找到了生抽,“要用多少生抽。”
“一点点就好,别倒太多了。”
徐恋想了想,问他:“需要用滴管吗?”
“……”向长空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滴管?”
徐恋点点头:“平时我做石膏牌,石膏和水也是要讲究配比的,水加得特别少的时候,我们都是用滴管来控制量的。”
向长空微微抿了下唇,对她道:“我们做菜不需要这么精确,你看着倒就好了。”
“好吧。”徐恋打开刚买的生抽,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所以我不会做菜,总是说少量,少许,适量,到底是多少啊?”
向长空笑笑道:“你做多了就有手感了。”
徐恋没有回答他,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生抽,倒了几滴下去:“这么多够了吗?”
“可以了,你再倒些料酒到虾里,备用。”
“倒多少?”
向长空轻笑着道:“适量。”
徐恋:“……”
向长空把案板上的菜切完,拿小碗装好,又剁了一朵蒜,把蒜蓉炸成金黄色,放在了徐恋加过料酒的虾上:“好了,现在蒸十多分钟就行了。”
徐恋没想到,做个虾还挺简单的:“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向长空道:“你洗点葱切成丝吧,等会儿虾起锅之后摆在上面,我来炒鸡腿肉。”
“好。”对徐恋来说,切葱丝可比切胡萝卜丁简单多了。
两个人站在橱柜前,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向长空偷偷看了徐恋一眼,心里涌起一层暖融融的甜蜜。
这种感觉,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忙活到八点半,所有菜都准备好了。徐恋帮着把菜端上桌,又去厨房里盛了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这米还是今天她在星光农场的蔬菜超市里买的,店员说,米也是他们自己产的。
“嗯,这个米是挺香的,贵点也值了。”她轻轻嗅了一口,把手机拿过来,对着桌上的饭菜拍了张照,“我发给我妈看看,省得她老说我只会煮面。”
她把照片发给她妈妈,还配了行解说:“在家自己做的。”
她妈妈收到后就给她回来了消息,不过是一段语音。徐恋把语音点开,听见她妈妈在那头说:“闺女,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看这桌上的饭,怎么还是两碗呢?”
向长空:“……”
徐恋也按住语音键,给她妈妈回了条语音消息过去:“等你们回来介绍给你们认识。”
向长空抬眸看了看她,这算是,承认了吗?
徐恋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她拿起筷子,见向长空坐在对面看着自己,便道:“怎么了?不吃饭吗?”
向长空犹豫了阵,觉得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你刚刚跟你妈妈说的,是认真的吗?”
“什么?把你介绍给他们的事吗?”徐恋看着他,“你不想见他们吗?”
“不、不是。”向长空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筷子,有些不敢去看徐恋的眼睛,“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徐恋没有立刻回答他,室内的沉默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徐恋反问他,“一夜.情?还是炮.友?”
“不、不是……”向长空有些着急地想要否认,可又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是的话,就这只能是男女朋友了吧?还是说你只是玩玩?”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两人之间这段对话突兀地结束,向长空和徐恋对视了好一会儿,脸又慢慢红了起来:“吃、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今天向长空虽说是过来教她做菜的,但从头到尾她也只是打了点儿下手,上次在向长空家没吃成他做的东西,今天稍稍尝了一口,徐恋就觉得惊艳:“好好吃。这个蒜蓉粉丝虾,比我在饭店里吃的还要好吃。”
向暖平时没少夸向长空做的东西好吃,但徐恋一夸他,他的心就怦怦乱跳:“那、那你多吃点。”
他把菜都往徐恋那侧推了推,徐恋见他只捧着碗吃饭,夹了一只最大的虾到他碗里:“你别光吃饭啊,多吃点菜。”
“好、我自己来就可以。”
徐恋这天晚上吃了两碗白米饭,向长空做的两菜一汤,也被吃得干干净净。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徐恋心里不免忧愁,这样吃下去,她早上的步全都白跑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向长空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洗碗的徐恋,徐恋摇摇头道:“不用,我吃太多了,正好消化一下。等以后装个洗碗机就好了。”
当初装修设计的时候,她只记得装烤箱了,忘了把洗碗机计划进来。结果烤箱一次没用过,碗倒是时不时就会洗几个。现在要安洗碗机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稍微麻烦点。
“我马上就洗好了,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吧。”
向长空看她确实快要洗好了,便没再说什么。徐恋把碗洗好后,走到客厅看了看。
向长空没在客厅看电视,而是一个人靠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夜晚的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他额前的黑发微动。
徐恋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个男人,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他的下颚,他的喉结,还有他身上,夜风都吹不散的忧郁。
他站在那里,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徐恋一直都知道,不能和人太过亲密,否则就会招致麻烦,她也一直遵守着这个规则。可是向长空,让她明知道接近他会有很多麻烦,她却愿意为他欣然接受。
因为比起那些麻烦,她更不愿意仅仅是站在这里看着他。
她走过去,靠在向长空身边的阳台上,侧头问他:“你在想什么?”
向长空像是这才发现她走过来似的,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徐恋看了他一会儿,道:“没什么还这么深沉?说说吧,让姐姐开导一下你。”
向长空的眉头轻轻蹙起:“姐姐?”
“是啊。”徐恋点点头,“我都毕业两年了。”
向长空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笑起来:“我毕业三年了。”
徐恋:“……”
徐恋不太相信,她一直以为向长空要比自己小:“那你今年几岁了?”
“24。”
“我也24,你是几月的?”
“3月。”
徐恋:“……”
输了。
向长空难得露出害羞以外的神情,饶有兴趣地看着徐恋:“你是几月的?”
“7月。”徐恋说得有些不甘心。
向长空笑着道:“那还是我大。”
“……”徐恋撇了撇嘴,“幼稚。”
向长空低笑两声,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幼稚。
徐恋一个人安静了会儿,又问他:“你是最近才开始送外卖的吧,你之前在做什么?”
向长空眸色沉了沉,偏过头看着漫无边际的夜色:“我之前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
“那为什么要辞职呢?”
向长空道:“因为我需要用钱。”他沉默了一阵,缓缓地开口道,“我进的是家大公司,发展前景还是有的,但你知道,大公司的职位是一点一点晋升的,工资也是一年一年涨上去的,刚进.入公司的那几年,工资其实很低。再加上我只是本科毕业,在一堆研究生里也不算有多大竞争力。”
徐恋毕业后就自己当了老板,没出去找过工作,但职场上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确实,刚毕业的学生就是廉价劳动力,要在公司里熬个三五七年,才能出头。
“你去过我家,应该知道我妈妈生病了吧?她的病一直在治疗,我妹妹又马上要考大学了,我需要钱。送外卖不需要大公司那样的积累,只要你跑得多,工资就高。”
徐恋想了想,对他道:“送外卖确实能比较快地攒钱,但发展肯定没有大公司好,你在公司的两年积累也白费了。”
“没办法考虑这么多了。”除了他妈妈和妹妹需要用钱,他也必须存一些钱才可以,否则家里发生什么意外,连应急的钱都没有。
徐恋心里还有好多疑问,她想问他爸爸呢?他妈妈又是生了什么病?这些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好久,最后她一个都没有问。
她想起在他书桌上看到的书,想起那个木制的飞机,想起他,总是会用那种忧郁的眼神看着天空。
“向长空。”
“嗯?”
“你大学是学飞行器设计的吗?”
向长空侧头看着她,神情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徐恋道:“我在你房间里看见相关的书籍了。既然你是学这个专业的,为什么改了行?”
向长空垂了垂眸:“金融是热门行业,我都跳槽了,更不用说飞设了。”
“但你喜欢不是吗?”
向长空微微一愣,看着她半晌没说话。这可能就是徐恋吸引他的地方吧,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总是可以表现得坦率而热烈。
“飞设……”他低低地开口,眼神像是穿过这夜色,看向了更远的地方,“本科毕业生,是去不了研究所的。”一飞院这样级别的研究所,就更不用说了。
徐恋道:“我之前看到,有研究院在招飞设研究生的,你要报名吗?”
向长空注视着远方的眼神有了轻微的波动,最后又跟这夜色一样,重新归于沉静。
徐恋看着他:“钱的话,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但你真正想做的事,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
向长空的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地靠在阳台上,盯着远处出神,徐恋以前在他眼里见过的星光,也跟着黑夜一起湮灭。
他到底背负了多少,让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热爱的事。
她第一次为一个人感到心疼。
“向长空。”她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向长空侧过头看她。
徐恋问:“我好看吗?”
“……”向长空被她问得猝不及防,心脏的位置又躁动起来,“好、好看。”
“那你想睡我吗?”
“没、没有!”
向长空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可他的否认反而让徐恋不悦地微微皱起眉:“不想?”
“不是不是!”
“那就是想。”
向长空:“……”
徐恋看着他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这会儿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色,笑着对他道:“那你还等什么?”
她的笑很美,但对向长空来说,又像毒.药一样致命。
他情不自禁地想抱住她,一靠近,徐恋就搂住他的脖子,双脚轻轻一跳,缠住他的腿,离开了地面。
她整个人都挂在向长空身上,感受着向长空强有力的双手紧紧搂住她。两人的呼吸在一个吻里越来越紊乱,向长空轻轻将她抵在墙面上,贴着她的唇角问她:“去哪儿?”
徐恋大口喘着气,抬着水润的眸子看他:“都可以。”
向长空的眸色像那晚一样渐渐加深,他抱着她走到卧室,一起跌倒在大床上。两人都将对方身上的热情悉数点燃,现在就像两支即将离弦的箭,蓄势待发。
“你的身体还好吗?”
向长空有些微喘,他还记得徐恋在他耳边喊疼。徐恋望着他,回答:“还好。”
“那我,轻点……”向长空出口的话已经压抑得变成了气音,像是羽毛扫过,听得徐恋心痒。她缠上他的腰,让他紧紧贴向了自己。
室内的温度不断攀升,两人的衣服被乱七八糟地仍在地上,角落里还躺着一个被拆开的红色小盒子。向长空搂着徐恋,在她耳边轻声问:“喜欢吗?”
“喜欢……”他的一切,她都好喜欢。
“我也,好喜欢……”向长空说着,又在徐恋身上吻了起来。徐恋一次次低声叫着他的名字,那么动情和美妙,向长空用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撞击,回应着她。
这次向长空只做了一次,但却格外久。结束以后,两人冲了个澡,躺在一起平复着紊乱的心跳。
向长空的手指插在徐恋的发丝里,她的头发又软又滑,闻上去还有令他愉悦的香味。他鼻尖抵在徐恋的头顶,情不自禁地嗅了嗅。徐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就样和他呆一晚上,什么都不做,也很舒服。
向长空拨了拨她的头发,对她道:“我要走了。”
徐恋皱了皱眉,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要回去吗?”
“嗯……”向长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我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回去的话,明天也没人给她做饭。”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晚点总比不回去好。
徐恋想起他妈妈的病,她一个人在家,确实不能让人放心。她看着向长空,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向长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徐恋真的十分坦率,就连她对他的欲.望,也从来不加掩饰。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道:“你找我,我就来。”
说完以后,他就起身找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徐恋躺在床上看他,她发现就这么看他穿衣服,也一件享受的事。
向长空穿好后,又走到徐恋身边,弯下腰亲了下她:“你继续睡吧,晚安。”
“嗯……”徐恋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走出房门。
向长空下楼以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快一点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随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向长空抬起手一看,竟然是徐恋打来的电话。担心她是有哪里不舒服,他很快接了起来:“徐恋?怎么了吗?”
徐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向长空,你回头。”
向长空按她说的转过身,看见她正在四楼的阳台上,看着自己。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搭在窗户的栏杆上,过肩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上,仿佛上好的披肩。
一阵夜风吹过,她借着这股风势,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
是一个白色的纸飞机。
它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将黑夜撕裂,朝自己飞了过来。
向长空将落在脚边的纸飞机捡起,徐恋在电话那头对他道:“送给你的,晚安。”
她挂断电话,走回了房里。向长空盯着手里的纸飞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展了开来。
白色的纸上,写着一行字。
“死亡不会痛,会感受到痛苦的是生命。”
那些让你疼痛的事,恰恰是活着的证明。